第 19 章(1 / 1)

梨園小記 77不吃辣 3617 字 10個月前

我們的活兒剛忙完,就聽見過道裡響起恩肖的腳步聲。我的幫手趕忙夾起尾巴,緊貼到牆邊;我偷偷地溜進最近的一個門裡。那狗原想躲過他,可是沒有成功,我是從它那奔逃下樓的聲音和一聲淒慘的長號猜出的。我的運氣較好,他走了過去,走進自己的臥室,關上了門。

緊接著,約瑟夫帶著哈裡頓上樓來了,送他上床睡覺。這時,我才發現原來我是躲在哈裡頓的房間。老頭兒一看見我,就說:“這會兒,有屋子收容你跟你的派頭了,我想你就待在正屋裡吧。那兒空了,可以讓你一個人獨用。遇上這樣的壞同伴,上帝他老人家總是作為第三者和你同在的。”

他這一說,我馬上樂意地照他的話做了。我一倒在爐邊的一張椅子上,便打起盹來,接著就睡著了。我睡得又沈又香,儘管睡的時間不長。希思克利夫先生把我給弄醒了。他剛進來,用他那可愛的態度問我待在這兒做什麼一“你在乾什麼”

我告訴他我待到這麼晚沒去睡的原因“一,還有,希思克利夫,你把我們房間的鑰匙擱在自己口袋裡了。”

誰知“我們的”三個字,大大地冒犯了他。他一卻把抓住我的發發向後用力一拽!哪有了之前的平和?他說:“那房間現在沒有,以後也永遠不會有你的份兒,我親愛的希思克利夫太太”

我不想再重複他的話,也不想再敘述他那一貫的行徑了。那時候,哈!他用儘心機,無時無刻都想激起我的憎惡!有時候,我對他實在感到奇怪,奇怪得都減低了我心中的恐懼。不過,我跟你說,一隻猛虎或者一條毒蛇,也比不上他給我帶來的恐懼。他告訴我說凱瑟琳病了,指責說這是我哥哥逼出來的,還賭咒說,在他沒能收拾埃德加之前,我就得代他吃苦受過,我還記得他的話呢一:“我的凱茜病了。”

“什麼?”我疼得要命,艱澀開口。

“她,快瘋了!!”他更用力地插入我的發縫間,我痛地握住他的手腕。

“這全是你哥哥的錯,你知道嗎?!”他的分貝突然提得老高老高,近乎於癲狂,“啊?知道嗎?!”他扣住我的後頸,“啊,希一思一克-利一夫一太、太?”我尖叫一聲,慌亂間摔落在椅下又痛又哀。他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呢?!

“全是你們把凱茜逼得這樣瘋!”他卻不放過似地俯下身懾住我的下頷,“我真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蠢到這種地步呢親愛的,啊?”

我悲憤地噙著淚瞪著他,他卻怔了一秒,忽地揩掉我眼角的淚,虛偽地雙膝跪坐在我身上扣摟住我的腰、一手哄小孩子似的拍拍我的後腦,“不過一”他伏在我耳邊,“彆害怕親愛的,因為,無論你接下來怎樣何其無辜你都得代受他的罪”

隻有幾片嫩綠的草葉

在陽光中半透明地抖動

這今後的兩個月地獄的生活,是我最不願回憶的人生,這、很容易讓你們理解...對吧?是吧?!我沒有一天是幸福美滿的,我坐爐火旁邊,想象著那美好的畫眉田莊,想念著自己童年的回憶,那時候我還是一個無拘無束什麼都不需要在乎的小姑娘啊,我那時還很愛吃糖果、喜歡整天都打扮著我自己、參加各種宴會和歌劇、再去吉默屯教堂裡祈禱聖經,偶爾還懶惰地打個小噸兒,我還想念著埃德加,甚至是凱瑟琳……奧……!哈,我好像是扯得太遠了李小姐李夫人,不過,請原諒我,因為一個長期離家的流浪人總是會念家的,我不想說我受到了他哪些多冷酷多殘忍的折磨與暴力,況且那也沒必要講對吧?我這副模樣已經給了你們一個答案、很清晰的答案是吧?那也是我自作自受,自投羅網了,哈,你們也沒有心思來聽一個故作惺惺作態的罪人的痛苦自述吧?可我仍然恨他,他也應該被恨!他把所有的戰火全部毫無顧忌地蔓延燒遲到了我身上,我受不了,所以我嘗試在我出走後約莫六個星期,給埃德加來了一封短信,心虛而又愧疚地宣布我已跟希思克利夫結了婚。我的信寫得很冷淡,乾巴巴的幾句話。因為實在不知道寫什麼,為了體現我的進誠,我就在信的下方用鉛筆草草寫了幾句有道歉意思的話,說要是我的行為得罪了他,要他看在兄妹的情分上原諒我。因為,我不得不這樣做,而且已經走了這一步,我已沒法回頭了。沒法了。

可是埃德加沒有給我回信。我也能理解他的感受,但我痛苦不堪,我找不到反抗或是幫助我反抗想一樣反抗的同類!他還時不時扇我幾個耳光…說到這兒,伊莎貝拉的呼吸急促起來,看起來很心慌,她捂住她自己的臉龐,半響,在我想問問她是否好嗎?她才繼續說道:埃德加·林敦沒有給我回信。於是,又過了兩個多星期,我向了耐莉寫了一封長信,哈!

幸運的是,我當天就迎來了耐莉的到來,當她終於走上花園的石鋪路時,我那時正從格子窗裡朝外張望;她對我點點頭,我立刻就縮謹慎回去了,因為我很怕讓人看見。耐莉沒有敲門就進去了。亨德利不在那兒。希思克利夫先生坐在一張桌子旁,正在翻查記事本中的幾頁筆記。可是一見我進去,就連忙站了起來,友好地向我問了好,還請我坐下。在那座宅子裡,隻有他看上去還像個樣;我覺得他從來沒有這樣氣派過。環境把他們兩人的地位改變得這麼厲害,在一個陌生人看來,他從出身到教養,無疑都是一位紳上,比較我的話,嗬,那倒十足像個邋遢的小懶婆!

我急切地走上前來迎接她,還伸出一隻手來接我盼望得到的信件。我快瘋了。耐莉搖搖頭。我沒立刻懂她的意思,而是跟著她走到餐具櫃旁。她卻隻是去那兒放她自己的帽子的。我急得要命,就低聲催她快把帶來的東西給我。希思克利夫猜到了我這一舉動的意思,就說:“要是你有什麼東西帶來給伊莎貝拉-不用說一定有的,內莉-那就給她吧。這事你用不著瞞著,我們兩人之間是沒有什麼秘密的。”

“啊,我沒有帶什麼來,”耐莉回答說,“我的主人要我轉告他妹妹,眼下不必希望他會給她寫信,或者親自來看她。小姐,他向你問好,還祝你幸福,他已經原諒你給他造成的痛苦了。不過他認為,從今以後兩家應該斷絕往來,因為再保持往來是絕不會有什麼好處的。

他狠心到這種地步啊!

我的嘴唇微微顫抖著,我回到了窗前自己的座位上。希思克利夫則來到壁爐前,站在耐莉的身旁,開始問起凱瑟琳的病情來。耐莉把可以講的有關她的病情,儘可能都告訴了他,可他還是一再盤問她,逼得耐莉又說出了和病因有關的大部分事實。耐莉還責怪了凱瑟琳的不是,凱瑟琳是應該受責怪的,因為這一切全得怪凱瑟琳她自己。最後,我希望他學林敦先生的樣,不管是好是壞,今後都彆再去打擾他們一家了。

“林敦太太現在正在康複,”耐莉說,“她絕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不過她的命總算保住了。如果你真的關心她,就不要再攔她的路了;不,你應該完全搬離這個地方。為了免得你有什麼舍不得,我還要告訴你,凱瑟琳·林敦現在和你的老朋友凱瑟琳·恩肖已經完全不同了,就像那位年輕太太跟我完全不同一樣。她的外表已經大變樣,她的性格就變得更厲害了。那位不得不而且也不能不跟她做伴的人,今後隻能憑著對她的過去的回憶,以及出於人們常有的仁慈心和責任感,來維持他對她的愛心了!”

“這很有可能,”希思克利夫強自鎮靜地回答說,“你的主人很有可能除了人們常有的仁慈心和責任感外,就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支撐他了。可是,你認為我會把凱瑟琳交給他的仁慈心和責任感嗎?你能拿我對凱瑟琳的感情,跟他對她的感情相提並論嗎?在你離開這座房子之前,我一定要你先答應,讓我跟她見一次麵。反正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我一定要見她!你說怎麼樣?”

“我說,希思克利夫先生,”耐莉回答,“你萬萬不能去。你永遠也彆想通過我來達到這一目的。萬一你跟我主人再碰到的話,那就會把她的命全都給送掉了。”

“有你幫助,這就可以避免,”他接著說,“如果有這麼大的危險一如果他就是使她的生活增加苦惱的根源一哼,那我認為我就完全有理由對他采取極端手段!我希望你老老實實告訴我,要是失去了他,凱瑟琳會不會非常難過。我就是怕她難過才忍著沒對他下手的。從這一點上,你就可以看出我們兩人之間感情上的差彆了,如果他處在我的地位,而我處在他的地位,儘管我對他恨之入骨,我也絕不會衝他舉一舉拳頭。你要是不相信,那就隨你的便吧!隻要她還要他做伴,我絕不會把他從她身邊趕走。一旦她不再要理他,我立即就會對他下手,挖他的心,喝他的血!可是,不到那個時候-要是你不相信我,那就是你不了解我一不到那個時候,我寧願慢慢地受儘折磨死去,也絕不會傷他一根毫發!”

“可是,”耐莉插嘴說,“你這是肆無忌憚地想徹底毀了她康複的一切希望。現在,正當她快要把你忘了的時候,你卻硬要闖進她的記憶裡,把她拖進一場新的衝突和痛苦的風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