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陸遠之站出來。
整個大殿變的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他看過去。
無數大雍朝臣看著眼前著個不滿二十的小夥子。
“此人……是當初朱雀街大破佛陣的那個小陸風佩。”
“原來是他……”
“這個時候站出來……”
“難不成是有什麼要事?”
“……”
有些朝臣私下議論。
而此時握著紀宣手的建宏手不自覺的微微用力。
眼神已經變的危險起來。
而紀宣聽到陸遠之的話之後,神色微微一變。
他猛的對陸遠之的方向看了過去。
看到陸遠之那一臉淡然的笑意,心中一突。
正要給陸遠之傳音,聽建宏在耳邊道:
“嗬嗬,有什麼事情等到晚上慶功宴再說,小陸風佩,朕知道你。”
建宏的聲音中帶著和藹可親的儒雅,看陸遠之的眼神也帶著笑意。
陸遠之聽到建宏此言,眉頭一皺,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著建宏行禮道:
“此事極為重要……”
“什麼事兒比我大雍封公還重要?”
建宏沒有給陸遠之說話的機會,哈哈大笑起來道:
“朕忘了,除了留國公之外,還有兩大功臣,群臣看罷,此人乃當初朱雀街中大破佛陣之人,佩寅郎衙門的風佩,當真是英雄出少年!你與佩寅郎雲佩公羊敢二人的封賞明日便到各自府中。”
說著,他上前離陸遠之近了些道:
“特彆是你,朕知道,那試點之策也是伱逞至朝堂,包括那玄武街三招敗敵之事如今尚猶在耳邊,為我大雍著實漲了不少顏麵,所以封賞自當豐厚,明日在家等著便是,隻是今日朝堂之間以封公為主,不便搶了國公之風頭所以便沒有提。”
說著,建宏哈哈一笑轉過身看著紀宣道:
“就此吧,今天之事,乃是我大雍幾百年來最大的事情,朕乏了,退朝!”
說著,便拉著紀宣的手朝著殿外走去。
留給了群臣一個背影。
而陸遠之此時更是被建宏的話說的有些懵。
他皺眉看著建宏的背影。
剛想說些什麼便聽到紀宣的傳音道:
“禁聲,有事到下午再說。”
陸遠之愣了愣,看著紀宣的背影,眼神變的陌生了起來。
他怎麼也想不通,本該由紀宣將此事提出來的事情,因為封公之事耽擱了,自己要說,卻被攔住……
“恭送聖上。”
陸遠之張了張嘴,便聽到朝中無數大佬對著建宏的背影恭聲。
他的聲音更是被淹沒在了人海之中。
……
禦書房。
建宏端坐其中。
此時的禦書房內,隻有兩個人。
建宏與當今首輔李禎。
“李愛卿,今日朝堂之上,還多虧了你。”
建宏此時臉上笑容濃鬱,手中把玩著一個玉製小貔貅,看著眼前端坐在自己對麵的李禎。
李禎表情淡然,對著建宏微微躬身道:
“為臣之道,自當為聖上排憂解難。”
建宏聞言笑道:
“有李閣老在,朕當高枕無憂矣。”
“陛下也不必高興的過早,此事拖得了一時,拖不了一世。”
李禎看著建宏臉上那顯著有些得意忘形的笑容,心中微微一歎。
眼前這個陛下,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英明神武的陛下了。
建宏聽了李禎的話,大笑道:
“剩下的閣老不必多言,朕自有辦法讓紀宣上下閉嘴,隻是禹王之事還得李閣老多多費心。”
“嗯?”
李禎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他看著建宏問道:
“陛下還欲做甚?”
建宏盯著李禎緩緩道:
“朕欲洗刷禹王冤屈,供太廟!”
…………
李禎的眼神中閃過不可置信,他努力的睜著自己的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這個陛下。
看到的依舊是建宏眼中那極為自信的表情。
心中微微一沉,隨後歎氣道:
“恕老臣無能”
陛下,有些事情做的太過,誰也討不了好果子吃啊!
建宏聽了李禎的話,臉色微微一沉:
“閣老此言何意?”
李禎盯著建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為了皇家顏麵,臣自不追究禹王之過,畢竟若皇家失之其色,吾等朝臣也難辭其咎,但若是予之封號,違臣之所願。”
建宏的笑容戛然而止,他盯著眼前的李禎,眼神從原來的笑意變成如今的陰沉。
“怎麼?李愛卿欲怎樣做?”
李禎看到建宏如今的模樣,微
微一歎拱手道:
“陛下,有些事情若是做的太過,臣下恐也無能為力。”
建宏聽到李禎口中那淡淡的警告,正欲再說,陡然一停,隨後臉上重新綻放笑容:
“李愛卿所言,朕心中明了。”
“如此,臣下先告退。”
李禎看到建宏臉上的笑容,心中又歎了口氣。
“嗯。”
建宏點點頭,站起身子,將李禎送到了禦書房的門口。
看才李禎重新戴上帽冠,背影漸漸的消失,臉上的表情變的極為陰沉。
“都要違抗朕是嗎?”
隨後,陰沉的臉色,變為了陰測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便誰也彆想好過。”
“…………”
陸遠之自從下了朝之後,便回到衙門站在了佩寅郎衙門寅武堂頂層的門口。
紀宣的行房門口。
他站的筆直,神色帶著淡漠。
“紀公不見我,我便自己進來。”
陸遠之等了將近一個時辰,依舊不見紀宣的身影出來。
說完,他便選擇了強闖。
“陸風佩,您不能這樣。”
自有吏員前來阻止,但是區區文吏又豈能阻止得了陸遠之?
待到門前,便看到公羊敢的身影。
“止步。”
公羊敢淡淡的看著陸遠之。
陸遠之死死的盯著公羊敢的眼睛:
“讓開。”
“紀公說了,不見你。”
陸遠之依舊是兩個字:
“讓開。”
看著陸遠之那堅定的眼神,公羊敢的眼神變的複雜起來。
今日朝堂之上,他又豈會不知道陸遠之想要作甚。
隻是……
紀公不說自然有紀公不說的道理……
“你欲強闖乎?”
公羊敢淡淡的看著陸遠之。
陸遠之沒有廢話,直接伸手要推開公羊敢。
而公羊敢則是眼神一眯,伸出右手擋下陸遠之攻來的手。
“嘭!”
一聲悶響,響徹在寅武堂之間。
公羊敢向後退了半步。
陸遠之則是伸出去的手帶著胳膊都帶著微微的顫抖。
“讓開!”
陸遠之似乎是感受不到自己手臂上的疼痛,依舊冷冷的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公羊敢。
公羊敢正欲說些什麼,且聽到房內一聲歎息:
“讓他進來吧。”
公羊敢聽到這個聲音,神色怔了一下,隨後複雜的看了一眼陸遠之,讓開了身子:
“進去吧。”
那聲歎息陸遠之自然也是聽到了,他沒有猶豫直接推開門。
看到了紀宣正端坐在桌前往自己的杯中倒茶。。
看到這一幕,陸遠之隻覺得自己的腦門啾的一聲,一股無名之火躥到了心中。
“留國公當真是好雅興。”
陸遠之的聲音不乏嘲諷。
紀宣聽到陸遠之的話,眉頭微微一皺,遂淡淡的抬頭,看著陸遠之:
“這便是你與我說話的態度?”
陸遠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不敢,今日來找紀公,便隻是有一事相問。”
紀宣的眼神微微眯了眯:
“問吧。”
“為何今日在朝堂之上,紀公不明言?”
陸遠之看著紀宣那親和的麵容,一時間心中仿佛是堵著什麼怎麼也疏通不開:
“哪怕是有事堵住了您的嘴,下官直言之時為何不讓下官說?那禹王之案,屬下縱是粉身碎骨也要昭告天下讓世人看清他的黑心惡骨!!”
陸遠之這話說的狠了些。
但是紀宣並沒有與陸遠之計較,他看著陸遠之那滿臉火氣的臉,心中微微一歎道:
“對朝堂之事,你不了解。”
“屬下是不了解,但是屬下知道,有些事情,您不做,我不做,那這世間冤屈便無人來洗!”
陸遠之他看著紀宣雙鬢間的一縷白發,心中的失望之色溢於言表。
“屬下本不欲為官,入衙門以來便也隻是為了自保,但是當屬下看到這世間百姓苦苦掙紮,起早貪黑日夜操勞卻仍有人食不果腹,屬下便想儘些微薄之力……”
“本以為這佩寅郎衙門與世間汙水不同,現在看來,是屬下有眼無珠。”
陸遠之的話說的極狠,他看著紀宣道:
“屬下是人微言輕,但也想為那三百六十多具未寒之骨做些什麼,放心,今日屬下便辭官不做,以後屬下的所作所為皆是屬下一人之事,與佩寅郎衙門無關!”
說著,陸遠之便解下自己腰間之玉,輕輕的放在了紀宣的桌前。
“紀公,亦行便不做這佩寅郎的風佩了。”
隨後,他又從自己懷中掏出
一封書信,放在桌上。
“屬下告退。”
說完,陸遠之一點也不留戀,便直接轉身離開。
紀宣看著陸遠之離開的背影,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他張了張嘴想要留住陸遠之。
但是一時間也想不到該說些什麼。
他的眼神變的極為複雜。
亦行啊。
此事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啊!
其中牽扯之大,不是一時之間便能梳理清楚的。
光是今日那朝堂之上首輔李禎之言,紀宣便能察覺出其中牽扯進來的朝臣之眾。
更何況,當今陛下本身的無懈可擊……
紀宣搖搖頭,他對自己也有些失望,但是沒有辦法,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有些事,不是憑借滿腔的熱血便能處理得當的。
他的眼神落在了陸遠之放在桌子上的白玉。
那是佩寅郎風佩的象征。
看到這枚白玉,紀宣的臉上浮現出無奈的笑容。
小子,你可真會給人找麻煩啊。
而,當他將眼神放在白玉旁邊陸遠之剛剛放在那裡的書信的時候,他的眼神微微一凝。
書信上寫著一行字:
“朕弟探春親啟”
轟隆!
紀宣的腦子裡閃過一聲極為炸裂的雷聲。
他不由分說的將信打開,待他看清楚裡麵的內容之時,雙手居然激動的微微顫抖了起來。
這……
忽然,他猛得抬頭,看向陸遠之離開消失的方向:
“公羊!!將那小子給我追回來!!!”
一聲爆喝,響徹在寅武堂。
……
陸遠之走在街上,他此時已經將自己身上的黑錦給換下了。
抬頭看了一眼月光,今天的月亮很圓……
他的目光變的陰沉。
他現在的目的很簡單。
先去教坊司……
嗯……他去教坊司是為了探尋消息。
得先了解一下當今朝堂的局勢。
然後再用從教坊司探到的消息回家問問大舅,若是能對得上,那便找到一些與禹王或者當今朝堂之上有什麼敵對的朝臣。
然後就是自己從禹王密信中得到的那些大殺器……
屆時自然能趁此起勢……
越想,他就覺得這個計劃越合適。
此時從此自己不便拋頭露麵了。
想著想著,陸遠之灑脫一笑:
“誰說站在光裡的才算英雄……”
就在陸遠之心中念頭通達想要大步朝前之時。
耳邊響起一道聲音:
“你去哪兒??”
公羊敢的聲音。
陸遠之茫然的抬頭,看到公羊敢已經站到了自己麵前。
隨後便是一股冷汗。
娘的,隻顧著意淫了,若是公羊敢有歹意,自己恐怕已經身首異處了……
“你來作甚?”
陸遠之皺眉看著眼前的公羊敢。
公羊敢淡淡道:
“紀公讓我來喚你。”
“不去!”
陸遠之直接繞開公羊敢,往前繼續走。
“不去也得去!”
公羊敢淡淡道。
“怎麼?想在大街之上與我開戰??”
陸遠之挑眉看著公羊敢:
“你們佩寅郎衙門行事如此霸道?”
……
聽到陸遠之的話,公羊敢有些哭笑不得。
得已經開始與自己劃清界限了……
“好事。”
公羊敢依舊是言簡意賅。
“好事??”
陸遠之心中微微一動:
“什麼好事?”
“反正你先與我回去再說。”
“不去。”
“…………”
公羊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剛想開口,便聽到一道極為熟悉的聲音:
“給你臉彆不要啊!!”
聽到這個聲音,公羊敢一愣,隨後恭恭敬敬的看著來人:
“紀公,您親自來了??”
陸遠之也愣住了,他抬頭就著月光,看到紀宣那滿臉笑容的臉。
“臭小子,早些將此信拿出來,哪裡會有那麼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