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船有貓膩。
看著河麵上慢慢飄過來的船,陸遠之的眼神中透著一絲懷疑。
“金吾衛執法,停船!!”
就在陸遠之眼神中懷疑儘顯的時候,旁邊的盧啟風已經站起來對著那邊大船開始大喝了。
“靠上去!”
盧啟風的眼神變的銳利起來,盯著那邊船上的船員。
陸遠之也將氣機運起,眼睛在氣機之下變的極其深邃,遠遠看去,陸遠之甚至能看清船上船員臉上的狨毛。
在陸遠之的觀察之下,他直接便發現了不對,眼下的那些船員看上去人數雖然不多,但是各個膀大腰圓,行走之間隱隱能看出一絲行伍之氣……
一商隊之船,有行伍之人?
陸遠之的眼眯了起來。
觀察之後,他將眼神放在身邊的盧啟風身上。
盧啟風現在的臉色非常危險嚴肅。
看的出來,這個盧啟風也感覺出了不對。
“停船!”
又是一聲大喝。
盧啟風喝出的聲音宛如響雷震耳,哪怕是陸遠之五品斂息境也有些吃不消。
顯然是動用了本身絕技。
果然不大家族出來的武者,其底蘊深厚在此便能管中窺豹。
那商船見這邊船上的旗幟居然是佩寅郎的,嚇的不敢亂動。
沒過多久,兩船接壤。
金吾衛在盧啟風的帶領之下魚貫而入,陸遠之也帶著十名巒佩順著甲板躍至商船的甲板上。
“哪家商號?你們主事兒的人呢?”
盧啟風態度拿捏的十分到位,盛氣淩人以及滿麵嚴肅的表情,對方船員看了皆都麵露凝重。
陸遠之在一邊觀察著。
他看的出來,這些船員看到己方人員隻是麵容微微動了一下,隨後便強行鎮定了下來。
這份心理素質便隱隱證實了陸遠之的心中的想法。
他們的身份不一般。
“啟稟官爺,我們是杭州通久商號的,主事人是老朽。不知官爺喚停我們的船有何要事?”
就在兩撥人馬相互打量之時,一位身著紅衣的老頭緩緩走出了人群,看上去鎮定自若的模樣絕不是一般老頭。
“哦。”
盧啟風打量了一眼老頭,臉上帶著嚴肅:
“我乃京中金吾衛中郎將盧啟風,顯護送大雍公主前杭州,現在遇到你們的船,為了公主的安全,要例行檢查一番。”
盧啟風說的話一聽就感覺驢頭不對馬嘴。
就像是強行找的理由……
“原來是盧將軍!盧將軍舟車勞頓,辛苦了。”
說此話之時,那老者走近了些,離盧啟風僅僅一個身位,手從懷中緩緩摸出一個金餅,臉上堆起笑容道:
“一些心意不成敬意,請將軍還有弟兄們吃酒。”
盧啟風看著老者臉上那像菊花一樣的笑容,嘴角緩緩咧起。
見此,陸遠之眉頭一皺。
不會要收了吧??
“你的心意我心領了,兄弟們有要事在身,不能喝酒。”
盧啟風麵無表情的看著這老頭:
“為了公主的安全,我們肯定還是要好好檢查一番的,來人!查船!!”
說著便一揮手。
那老者見盧啟風油鹽不進,臉上微微變色。
“將軍且慢!”
盧啟風的臉上變的危險起來,他銳利的眼睛盯著那老者:
“怎麼?你欲抗命不成?”
“抗命真不敢當,隻是將軍,“您身為京中將領,檢查我們杭州商船……似乎不合規矩吧。”
老者此時從懷中緩緩掏出一個黑色的鐵塊:
“這是我們商號的令牌。”
“哦?”
盧啟風緩緩挑了一下眉頭,看著老者遞過來的令牌連看都沒有看,緩緩道:
“我們也隻是為了公主的安全著想,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檢查完貨之後,我們直接便走。”
那令牌他認得,上的禹字也足夠醒目。
但是此時必須要當做看不見。
“公主?不知是哪位公主大駕?”
老者見他油鹽不進也沒有辦法,隻能硬著頭皮詢問了一下。
“太平公主!”
提起這個,盧啟風的臉色就變的倨傲起來,他抬著下巴道:
“不知道可否查查你們的商號啊?”
說著,他的眼神從老者的身上移開,緩緩的掃視著那約十人的船員。
“這……”
老者一聽,臉色變的難看起來。
“怎麼?欲拒查否??”
盧啟風的眼睛已經眯了起來,手也緩緩的挪到了自己腰間的長劍之上。
“不敢。”
老者緩緩收起手中令牌。
眼神中帶著一絲警告道:
“隻是還望將軍慎重,通久商號乃杭州禹王……”
“你屁話真多!”
陸遠之這個時候突然大喝一聲:
“怎麼?一個小小的商號,居然要壓我大雍公主之身上不成??!”
“這位官爺是……”
老者緩緩吸了一口氣,眼神深深的看著陸遠之。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佩寅郎陸遠之!”
陸遠之臉上浮現出倨傲之色。
“哦?”
老者聽到陸遠之自報家門之後,臉色微微一變:
“莫非是大破佛陣的小陸風佩?”
陸遠之眉頭微微一挑,他著實沒有想到,自己的名氣居然已經傳到外地去了。
滿打滿算這才幾天?
“正是灑家。”
陸遠之微微一笑。
“久仰大名,既然是陸風佩當麵,那我們自然開倉求驗!”
老者知道,單隻是金吾衛的將軍那還好說,畢竟官不到杭州頭上,但是既然是督察百官的佩寅郎,人家要查商船,根本沒有一絲反駁的餘地。
“謝過配合了。”
陸遠之微微一笑,對著自己身後的十名巒佩一授手:
“查仔細了!”
“是!”
十名風佩看自己家頭的名頭都已經傳到杭州了,那臉上的自傲之色更是無法無天了。
說著,一行人直接隨著老者,前往商船的倉庫。
商船的倉庫不小。
眾人遠遠望去,一眼便看到了滿滿一倉庫的貨物。
陸遠之凝神看去,沒看到什麼特彆的東西。
一些不太貴重的貨物基本上都是露著敞開放在貨架上,大眼一掃基本上都是一些茶葉,瓷器,糧食等不值錢的東西。
“那是什麼?”
陸遠之看到一個貨架上滿滿當當的箱子。
“稟陸風佩,那些是我通久商號獨產的澴雲紗。”
“哦?”
陸遠之的臉上露出一絲好奇:
“何為澴雲紗?”
“打開給陸風佩看看。”
老者輕輕一笑,對著身邊的仆人說。
“是。”
仆人上前,將箱子打開。
露出一箱子品相絕佳的布匹。
看到這布匹,陸遠之眼神微微一怔。
確實是好東西,光看就能看出來這布料甚至比自己身上的黑錦白玉要高端的多。
要知道,佩寅郎衙門的黑錦白玉根據品級采用的不同的錦緞,而陸遠之身上的錦緞尋常人家根本就買不起。
“嗯……”
陸遠之見狀緩緩點頭,“確實是好東西。”
“若陸風佩喜歡,拿去兩匹也可。”
老者悠然自得一撫須一笑。
“不用。”
陸遠之擺手拒絕,他的眼神放在了彆的貨物上,看著自己手下一個一個的檢查,總感覺哪裡不對。
但又說不上來。
“這邊有更好的雲紗,陸風佩要不要看看?”
老者笑著引陸遠之來到了另一個貨架邊。
陸遠之點頭。
“打開。”
老者笑者對身邊的奴仆揮手。
奴仆上前打開之後,陸遠之的瞳孔微微一縮。
因為箱子裡的擺滿了純金色的布匹。
“這是為皇室特供的金絲雲紗,用的我們上等工匠,一針一線慢慢縫製而成。”
老者說起上等雲紗之時,臉上透著自傲。
“哦。”
陸遠之皺眉。
他總感覺有些不對,但是具體是哪裡不對,他又想不出來。
“啟稟陸頭兒,沒有。”
“頭兒,沒有可疑的東西。”
“…………”
過了一會兒,其餘的佩寅郎巒佩也都回來了。
而金吾衛隨著盧啟風的勘察也都沒有查出什麼東西。
奇了怪了。
陸遠之跟盧啟風的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這船上的貨物確實沒有什麼可疑的東西。
“可有何暗層,我們沒有查到?”
盧啟風與陸遠之二人走出倉庫,盧啟風凝重的問。
“此間商船造價極高,若要改動必然使其受損,若是改暗層,必得不償失。”
陸遠之緩緩搖頭,隨後他猛的一怔:
“等等!!”
“怎麼?莫非陸兄有什麼發現?”
盧啟風的注意力瞬間被陸遠之吸引過去。
陸遠之緩緩道:
“剛剛還有幾個箱子沒有查看。”
陸遠之終於想起自己忘了什麼了。
裝著那澴雲紗的箱子,自己隻打開看了一個,而後麵的被那老者吸引去了注意力,看到自己檢查過的箱子,自己的那幫手下也就沒有過來檢查,這就導致那幾個箱子沒有人查看。
“走!”
盧啟風的臉色瞬間變的凝重起來,跟隨陸遠之二人一起回頭。
“官爺怎麼又回來了?”
老者見二人急匆匆趕過來,臉上帶著笑容道:
“莫不是什麼東西忘了帶了?對了老朽剛剛在倉庫撿到一個錢袋,應該是兩位官爺掉的。”
說著,老者笑嗬嗬的從自己懷中拿出一個錢袋子遞給二人。
看到老者如此做作,陸遠之心中也不由得佩服起來。
這種官僚主義什麼的,最讓人討厭了。
“沒有,隻是剛剛檢查之時有些疏忽,要再檢查一遍。”
陸遠之淡淡的看著老者,沒有伸手接那個錢袋。
而盧啟風則是更加直接,從懷中掏出自己的錢袋道:
“灑家的沒有丟。”
……
老者的臉色凝固了起來。
隨後,他勉強一笑道:
“既然沒有人認領,那便讓老朽占這個便宜了。”
說著錢袋被他裝回了自己的懷中。
而陸遠之與盧啟風對視一眼,均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笑意。
進入倉庫之後,陸遠之沒有猶豫直接來到裝著澴雲紗的箱子處。
“全部打開。”
陸遠之聲音生冷的對老者道。
“是。”
老者臉色已經難看了起來。
顫顫巍巍的伸手,緩緩將其中的一個箱子打開。
陸遠之凝眉看去,隻見依舊是那澴雲紗安安靜靜的躺在箱子裡。
隨著箱子一個一個的打開,陸遠之的臉色就慢慢的愈發的難看。
確實都是滿滿當當的澴雲紗。
“官爺您看這……”
老者小心翼翼的看著陸遠之。
陸遠之皺眉,他下意識就想轉身離去,但下一瞬間,他的身子一頓。
澴雲紗……
給人的感覺是就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但是誰知道那澴雲紗下隱藏著什麼?
陸遠之想通之後,他直接上前,伸手直接掀開其中一個箱子中的澴雲紗。
“官爺這……澴雲紗珍貴,不可亂觸啊……”
老者的神色陡然變的不自然了起來,還參雜著一絲激動。
陸遠之一聽這個語氣便知道這老頭絕對有問題。
他不聽老者的話,直接將剩下的澴雲紗掀開。
果然,被掀開的澴雲紗下露出了一抹讓人心悸的白色!
這是……
“硝?!!”
陸遠之心中瞬間警惕了起來。
他臉色微微一變,轉頭看著麵色蒼白的老者緩緩道:
“那是什麼?”
一滴汗液順著老著的額頭往下順。
“澴雲紗不好保存,此石可將澴雲紗免除蟲咬。”
老者緩緩的將理由道出。
“哦?”
陸遠之抬眼看了一下老者:
“那是可知這東西是什麼?”
說著,陸遠之將其中的硝石拿出來,在手中把玩,臉上帶著玩味的神色盯著老者看。
“自然……知道。”
“那你可知道這東西是用來做什麼的?”
陸遠之的眼神冷了起來。
“不知道。”
老者搖頭:“隻知道此物可避免雲紗被蟲子破壞。”
“這樣啊。”
陸遠之冷冷一笑,隨後將接下來的幾個箱子最表層的澴雲紗全都掀開。
一塊塊硝石全都露了出來。
“怎麼?幾塊布要用大半箱的硝石??”
陸遠之看著老者道:
“此物從何處而來?”
“山中隨意撿來的。”
老者茫然的看著陸遠之。
見他還在裝……
陸遠之直接就不裝了,指揮著自己手下道:
“將他們全部拿下!!”
說著,他盯著老者道:
“硝石,是做火器的主要原料……”
而聽了他這話之後,一旁還在茫然的盧啟風瞬間臉色大變。
火器,大雍明令禁止民間流通的東西。
“老東西,這東西是從哪裡來,要運到哪裡去的?你快給本將軍如實招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