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者眾,應何安之?
看到這一題的瞬間,海無恙的眼神直接就愣住了。
簡簡單單的八個字,困住了無數學子,唯獨難不倒海無恙。
“呼……”
海無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腦海中浮現著昨天大兄的話。
“推恩麼……”
腦海中一點一點的過著昨天陸遠之的一字一句。
緩緩的吐出一口濁氣。
海無恙的眼神慢慢變得堅定了起來。
伸手摸向狼毫,研墨,鉗筆。
隨後在紙上落筆。
海無恙的字寫的那叫一個行雲流水筆走龍蛇。
越寫,無恙的眼神就越專注。
不覺之間,他的體內開始慢慢升出一絲如同涓流的白色氣機。
隻不過專注於考試的海無恙並沒有發現,隻是緩緩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寫著自己的答卷。
不覺之間,他筆下的字越寫越多。
……
卷室。
慶王端莊的坐在椅子上慢慢品茶。
他的身邊同樣坐著兩位老人,皆是一襲緋袍。
三人在溫和的聊天。
“慶王殿下。”
聊到興處,有人緩緩走了進來。
看到來人,慶王的眉頭微微揚了揚。
“說。”
“考場已查,搜尋舞弊者五人。”
來人的聲音恭敬異常。
麵對當今大雍第一親王,沒有人的態度會鬆懈。
除非那人是皇帝。
“嗯,按律法處理。”
慶王的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巡查官如何那邊如何?”
慶王隨口問了一下。
“尚可。”
簡簡單單兩個字,慶王便有些意興闌珊。
這個來彙報的人是他的狗。
是一句暗語。
巡查官其實就是監考老師。
巡查時會時不時的查看一下考生們的答題進度。
自然就能看到考生們的答卷。
慶的想法其實並不複雜。
聖上讓自己出題就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既然聖上已經開始不仁,他又何必在乎忠君?
最好的辦法就是在答卷上做文章。
好的答卷全部不要。
中規中矩的答卷挑出一部分給聖上過目。
問就是沒有。
雖然這樣做對國家不好,但是對自己有利啊!
至於自小學的什麼忠君愛國?
誰在乎?
……
李顯是本次科考的巡查官,他本是鄉間普通學子,憑自己的本事上了孫山。
窮了一輩子,突然就當上了官。
本以為是人生的起點,結果也就躊躇在了人生的起點。
沒有機遇,不會做人,不懂官場,這種人很難起來。
事實就是如此,李顯的前半生充滿了坎坷,雖然是在京城,但也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
一直到戰戰兢兢的活到四十歲,他遇到了這輩子的人生的轉折。
一名慶王府的管事。
然後莫名其妙的就搭上了慶王這條線。
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莫名其妙的就開始升官。
最後坐到了大雍五品京官,來到了慶王一脈的體係中。
他知道自己是在為誰打工。
所以當接到命令的時候沒有猶豫,此次科舉,定然為慶王效死!
然後就開始滿考場的轉悠。
李顯的身子很瘦,步伐也不快。
慢悠悠的轉悠著,路過的每一個考生身邊就瞟一眼考卷。
“嗬嗬。”
稚嫩。
看過每一個考生的考卷之後他的嘴角都會不自覺的揚起半分。
一路走,一直到過了一個拐角處,他看到了一個模樣十分俊俏的公子打扮的考生。
下意識的瞟了一眼。
“推恩”兩個大字映入眼簾。
毫不在意的往下看。
第一句話:
推恩即嫡長子繼承恩賜諸候王諸子人各有份。
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李顯並沒有發現什麼端倪。
這世界上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能在一瞬間相通很多東西的。
但這不妨礙李顯長眼睛自己會往下看。
越看,李顯的臉色就凝固。
因為這個俊俏的學子把這個叫做推恩的法子寫的很詳細。
天下大亂!天下大亂啊!!
李顯越看背後的冷汗就越多。
一定要想辦法報給慶王!
此人一定要讓慶王收入麾下!!
……
考場中,海無恙忙於寫作,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身旁已經站了一個人。
他專注於自己筆下的運作。
時間慢慢過去。
李顯不知不覺之間已經站立了將近小半個時辰了。
巡查官是不能打擾考生做題的。
海無恙寫一個字他就看一個字。
一直到海無恙的最後一個字落筆。
呼。
看完之後,李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深色凝重,直接離開。
他要想辦法去找慶王彙報!
沒有打擾海無恙,默默離開。
“急廁。”
李顯麵無表情的來到門口,對著一個小吏說了一句。
小吏一聽,神色立馬大變,深深的看了一眼李顯,轉身朝著此時慶王所在的地方走去。
李顯見小吏走遠,臉色凝重的來到茅廁。
靜靜的等待。
沒一會兒,一道身影緩緩出現。
看到這道身影,李顯的瞳孔猛的一縮。
“下官李顯,拜見慶王。”
短短一句話,李顯感覺仿佛自己說了一萬年。
平日裡隻知道自己是屬於慶王麾下,但是第一次接觸慶王還是現在。
慶王的身影有些老態,但是絲毫不影響他身上那過人的氣度。
“說。”
慶王對李顯並沒有什麼印象,或者說印象並不深刻。
他是聽到有人彙報重大暗語才來的。
“屬下巡查的考場有一學子名曰海無恙,他筆下所言推恩,屬下覺得事關重大,一定要報。”
李顯神色凝重。
“嗯。”
慶王麵無表情的點點頭。
“所謂推恩者乃推恩即嫡長子繼承恩賜諸候王諸子人各有份。”
李顯聲音不大,恭敬的稟報。
剛聽到這句話,慶王的瞬間臉色一僵。
眼神立馬變的危險無比!
呼吸都為之一滯。
他是聰明人。
還生於皇家。
自然見慣了無數宗室之間的嫡庶之爭。
隻此一句,便直接把所有王朝多年來的諸侯問題全部解決!
“我知道了,你監考的考場是寅甲是吧?”
半晌之後,慶王神色難看的開口。
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竟是嘶啞無比。
“是。”
“此次你稟報及時,功勞最大。”
慶王深深的看了一眼李顯。
“屬下不敢!”
李顯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抿了抿嘴。
藏在袖子下的手死死的攥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