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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簡單得向程祝自我介紹了一番，躺著的依舊躺著，蹲著蓋狗窩的還是蹲著，隨意至極。

身殘誌堅的狗崽蹦躂到程祝腳邊，他視線隨著狗崽移動。

據他的經驗，這隻阿拉斯加幼崽應該隻有兩個月大，血統不純，養護也不精細，爪子的骨架不過兩指寬，比不過他在醫院裡見過的家養小狗。

它一頭撞到程祝的小腿，跌坐在地上，也不叫喚，吐出小舌頭看他。

狗崽的上半臉是棕色，下半臉是白色，臉上嵌著一雙冰藍的眼睛猶如無垠的廣闊雪原，眼睛上逗號反轉一樣的雪白毛發，耳朵是棕白的夾層，白色在裡麵。

狗崽在這幾天被摸習慣了，疑惑地小聲嗷嗚，明明自己已經躺好了，這人卻不伸手給它撓撓肚皮。

顧放聽見聲音，扭頭看小狗一眼，見到那熟悉的姿勢，就知道是它在碰瓷，又回頭乒乒乓乓揮著錘子。

門外的穀昭眼熱得看著一團的小狗，她小時候被狗咬過，生理上控製不住得害怕，隻能過過眼癮。

程祝順從地蹲下身，熟練得將小狗從頭擼到尾。

狗崽被伺候得舒服，仰著臉躺在草地上，舔了舔他的手指，肥肥短短的尾巴快要甩成陀螺。

濕熱的觸感讓程祝有了實感，終於接受了意外在猝不及防間發生，僅僅一個晚上過去，他就不再是寵物醫院的程醫生了。

鬨鈴驟響，薑喻猛地站起來，“上課時間到了！”

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程祝一跳，一頭金發的小孩急衝衝拎起草地上的背包就往外跑。

“呀！我們也要快點去簽約了！”穀昭看了眼時間，蔡助理也快結束會議了。

程祝再摸一把小狗，站起身向其他人告彆。

狗崽踢著腿，在地上翻轉一下，朝著遠去的程祝嗚嗚叫兩聲。

“狗，彆叫了。”顧放好不容易蓋好狗窩，大手在小狗頭上揉了揉，拎著它的後頸放進窩裡。

而另一邊的程祝，跟著穀昭走另一條路來到了繁花大廈，一樓大堂寬闊敞亮，樓層的挑高極高，豪華的水晶吊燈高掛，視線可見的桌椅也質感十足。

穀昭刷卡為程祝開門，電梯也是要刷卡後才能選擇樓層。

這個時間點，等電梯的隻有他們兩人，程祝看著穀昭按下了十二樓，緩緩上升的時間裡為他簡單講解大廈的結構。

“一樓是大堂，有些接待外客的會客室。二樓是日常用的員工食堂，三樓是每月聚餐專用的食堂。四樓則是圖書閱讀區和幾個靜音房，還有個售賣區域，但暫時不知道會賣什麼。

五樓至九樓暫時空置。十樓至十二樓都是辦公區，繁總的辦公室在十二樓。十三樓是大型活動專用的場地，下周的年會就在十三樓舉辦。”

聽見她最後一句話，程祝一陣恍惚，才想起原來已經快要春節，今年的春節格外地遲來。

十二樓到了，走過兩條過道，穀昭將他引進會客室就關門退了出去。

程祝坐在椅子上，耳朵裡聽著對麵兩人對合約的講解，心不在焉，隨口問道：“你們之前的藝人，也都是路上隨便撿來的嗎？”

李琺梧的聲音停下，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倒是蔡學致接過了話柄，與他對視，推了推眼鏡，“程先生，簽約並非兒戲，公司對您做了深入的了解後，才會選擇邀請你簽約。”

“你們指樂隊的事？”程祝愣了愣，倒是沒想到他們連好幾年前的事都翻出來了。

“當然。”

程祝低頭沉思，終是在合同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夢想的火焰永遠不會熄滅，隻要有一絲希望，即將星火燎原。

會客室的玻璃牆上半是透明的，站在一角的女人見蔡學致向她輕輕點頭後，就朝走道最裡麵的辦公室走去。

“繁總。”

宋晴繁抬眸，放下手裡的筆，“請進。”

朱莉走進辦公室，順手帶上門，在宋晴繁的示意下，拉開了椅子坐下。

“怎麼樣？”宋晴繁看向這位未來的男團經紀人。

“外形很優異，技能也合適，玉和他們也沒意見。”朱莉將掉落的碎發撩回耳後。

她的眼線尾部上挑，眼神鋒利，臉上滿是躍躍欲試。

宋晴繁相信朱莉的選擇，隻提出一個條件，“等薑喻高考完再安排出道。”

朱莉同意她的話，有些頭疼但又欣慰，“小喻的藝考沒問題，文化課還差點，不過有郭老師，相信沒有問題。”

不知道想到什麼，朱莉抿唇笑出聲，“總不能讓團裡出一個小文盲，畢竟其他人可都不差。”

繁星工作室的第一項男團計劃就在談話中確定下來，由裴玉和擔任隊長，帶領顧放、邵明亦、程祝以及薑喻組成五人團隊，暫定暑假出道。

而朱莉任職團隊的經紀人，胡銘是全團的共同生活助理，其餘的人員按需增加。

“確定讓裴玉和當隊長了？”宋晴繁隨口一問。

朱莉以為這是對她的考驗，立馬坐得板正，“玉和性格包容，會照顧人，做事細心，讓他當隊長是最優選。”

“嗯，”宋晴繁自是相信她，“你也加入工作室有一段時間了，工作室的底線你應該也了解。”

宋晴繁停頓了一下，抬起眼眸與朱莉對視，“隻要他們是對的，工作室一定全力支持。但是，如果他們做了錯事，你不要隱瞞。”

朱莉沒有說話，還不確定她所說的錯事是什麼。

“每一位藝人都應該是發光的星星，光芒或強或弱，他們組成了繁星工作室。造星，是基於他本來就是一顆星星，而不是在魔鬼的身上披上一層人造的皮。

你帶領的男團，未來或許將會成為無數女孩的滿心歡喜，不要毀了她們的夢，也不要葬送自己的良心。

工作室不需要品德不端的藝人，也不需要虛假的星光。”

“好。”朱莉沒有避開她灼灼的目光。

“舞蹈和聲樂老師每周都會來上課，有其他需求再跟我說。”宋晴繁尾調提起。

朱莉退出去的時候還有些心緒恍惚，不小心撞到了等在門口的同事，幸好被對方扶了一下，不然可能就要摔倒。

這可能是她從業生涯見過的最耀眼的一瞬間，朱莉站立在走道的落地窗前，眺望一望無際的蒼穹。

朱莉在參加工作前當然追星，滿懷熱情進入圈子，結果被現實打得遍體鱗傷。

她從藝人的工作助理做起，整整二十年過去，見過形形色色的事，對圈內的人早就祛魅了。

許多的資源在她眼中的本質都是利益交換，非錢即色，剩下極少一部分才輪到才華。如非必然，她的個人生活從不與圈內有所聯係。

朱莉在不同的娛樂公司輾轉，她清楚資本以賺錢為準則的做法。藝人在粉絲眼裡是神，但在資本手裡不過是工具，即使爛到了根子裡，隻要還能賺錢，就不會被放棄。

天空很藍，時間過得很快。追星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情，甚至連最後一名喜歡的藝人是誰，她也記不清楚了。

她仰頭，眼眶溫熱，原來她也可以為彆的女孩親手打造一場真實的夢。

宋晴繁聞聲看向門口，來了個意想不到的人。

許澤探頭探腦地朝裡看，見宋晴繁看著他，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有事？”她記得江延川好像剛回來沒多久。

有一段時間沒見，許澤隻一眼就覺得眼前的女人的氣勢強了不少，和他以前在片場見過的其他公司的掌權人差不多。

他緊張了咽了口口水，偷偷往前瞄兩眼，“繁總，您看過江哥剛拍完的本子嗎？”

宋晴繁沒想到他一來就說這事，“沒有。”

許澤立刻提起身後的包，從裡麵翻出一本寫滿筆記的人物小傳。

她低頭翻開，認出了是江延川的筆跡，打印的黑色小字應該是他的初稿，隨著對角色更深入的認識，黑色的水筆痕跡在空處加減。

這是一部喜劇片，但電影裡的喜劇，往往建立在悲劇的背影上。

江延川的角色濃縮了整部電影的悲劇元素，惡劣的環境、販毒的父親、孤寂的童年、虛假的朋友以及逃不出噩夢的未來。

宋晴繁大致了解後，就沒繼續往下看，將人物小傳還給許澤，就聽見他說。

“之前雙生的時候還好，江哥自己消化了一下，感覺也恢複正常了。可是這次在拍攝中，江哥的情緒就很不對勁。

他像是一直都在戲裡。”

許澤在認真措辭，中途甚至又偷瞄宋晴繁一眼，見她的表情沒有不耐，才放下一點心。

“我沒有跟過演員，但這樣的狀態實在是太奇怪了，我勸過江哥，也跟金哥說過這事，不過沒有什麼效果。”

他的語氣低落，覺得自己失職得厲害，“繁總，我真的沒辦法了才來找你，江哥平時對我這麼好，我也不想見他這樣。”

“你是說，江延川出不了戲？”宋晴繁從他顛三倒四的語言裡提煉重點。

許澤黯然點頭，“繁總，隻有你能幫幫江哥了。”

思緒急轉，宋晴繁的腦海裡忽然想起，和江延川在劇院後台的第一次相見。

他單手捧著花束，接過她的名片，不小心觸及她的指尖，那雙深琥珀色的眼眸帶著粲然的笑意看向她。

在她眼裡，江延川的溫柔向來不是細水長流，而是暗含恣肆熱烈。

他的模樣，並不該是那天意外一瞥的視頻中陰鬱低沉的樣子。

宋晴繁深思片刻，“金濟沒有處理這事？”

辦公室內安靜了一陣，許澤緊咬下唇，麵色發白，還是決定說出來，“金哥說，這樣拍出來的效果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