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情大概就跟林之栩昨晚要跟他展示絕活的時候差不多。

即使著裝隨意，商縱看上去跟這家他鐘愛的蒼蠅小館依然格格不入，當他端坐在小方桌邊，拿著邊角沾著油漬的破舊菜單一絲不苟地詢問他們還有什麼想吃的時候，這種違和感達到了極點。

商縱把菜單遞給服務員的時候，韓洵看到了他手腕上那塊略為顯眼的表。

旁邊的林之栩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笑著壓低了聲音：“你是不是也好奇那個值多少錢？說不定能買好幾個我呢。”

韓洵低聲說：“不至於吧。”

“你還真彆不信，”林之栩神秘道，“依我看，論壇那些關於縱哥身家的傳聞多半都是真的。”

韓洵猶豫了一下：“沒懷疑這個，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對自己的身價自信點。”

林之栩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笑嘻嘻地錘了一下他的肩膀：“謝謝，哥們很感動。”

商縱跟邵源在另外一張桌子上聊天，簡清凡從旁邊的冷櫃裡拿了幾瓶冰汽水，幾個人象征性地用玻璃瓶碰了一下。

“慶祝……”尹星擇歪著腦袋想了想，一時詞窮:“如果說慶祝訓練賽贏了，是不是有點太沒勁了？”

“誒呀無所謂，乾杯就完事了，”林之栩說，“而且怎麼就不值得慶祝啦？”

“確實，”簡清凡道，“今天真的讓我有點吃驚，你跟小刀完全看不出來是第一次配合。”

聞澈笑道：“是啊，你倆該不會昨晚背著我們通宵雙排了吧？”

頓時笑聲一片，韓洵也唇角微揚。說實話，連他也沒料到性格迥然的兩人在場上的配合會如此自然默契，甚至很多時候都能做到思路同步，根本不需要過多交流。

他對上輔的印象也很好，簡清凡的上單螳螂突出一個膽大心細，對線團戰都遊刃有餘，對麵根本拿他毫無辦法，切入時間總是恰到好處；而尹星擇打法凶狠敢操作，是個嗅覺靈敏的開團好手。

最讓韓洵感到意外的其實還是正在打趣他倆的聞澈。他在次級聯賽以出色的反應速度聞名，風格非常激進，再加上當時與他搭檔的祁言是位實力出眾的輔助選手，這對下路在次級聯賽頗有名氣。

但聞澈身上的負麵評價也不少，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打比賽沒什麼紀律性，非常隨意，有時會莫名其妙迷路送人頭，而且整個人性格異常佛係，就沒有什麼上進心和勝負欲。

他所在的隊伍當年成功打到了次級聯賽決賽，決勝局聞澈的天肥金克絲在己方經濟巨大領先的情況下連續陣亡三次，全是上頭引起的低級失誤，硬生生把優勢送完，最後導致對麵抓住機會翻盤。

逆風翻盤的情況在比賽裡並不少見，但是他們原先的優勢太大，而金克絲短短一段時間數次暴斃堪比夢遊，實在讓人印象深刻，還出現了不少罵他打假賽的言論，正好當時次級聯賽在嚴查假賽，風口浪尖上甚至還對他進行過調查，雖然最後顯示他清清白白就是單純犯病，但這麼一出鬨下來，更是讓他直接出了名。

LDL跟LPL的關注度相比根本不在一個層級，能在次級聯賽因為暴斃打出名聲來，也算是個不易的“成就”。所以當商縱點名讓WAVE買下聞澈時，論壇都在質疑他的眼光。

勤能補拙，但心性和態度的問題要怎麼改？

但在聞澈升上LPL之後的一年裡，他的打法穩健了許多，甚至還成為了隊伍最穩定的兜底點，無論局勢如何，他在場上看起來都是WAVE最冷靜的人——當然，也有可能因為其他人的襯托。

雖然韓洵早就了解過這些，但當他真的親自體會到時，還是被他如今判若兩人的打法驚訝到了。不管天賦多高，一名選手的風格豈是說變就能變，不知道是那場刻骨銘心的失敗徹底打醒了他，還是商縱有什麼獨門秘法。

而另一張桌上，邵源正在喋喋不休：“你這家夥還真的看人挺有一套，怎麼連試訓都用不著，就能看出來小刀會跟隊伍有這麼高的適配度啊？”

商縱平靜道：“坦白說，連我也沒想到他們的化學反應會這麼好。”

“之前轉會期的時候我心裡還犯嘀咕呢，”邵源說，“小刀確實水平不錯，但真值得我們耗費這麼大力氣去跟OWN掰扯麼？現在我覺得一點兒都不虧，什麼性格嚴重缺陷，無法溝通，簡直是在造謠，這家夥多招人喜歡啊，隻是靦腆了些，把他留給OWN這種不把選手當人看的俱樂部，就是暴殄天物！”

商縱笑著看邵源在那裡義憤填膺，低頭喝了口茶。邵源批判完畢，轉而好奇地問商縱：“所以你今年到底是怎麼說服咱們那個摳門老板的？我記得OWN剛抬價那會兒，他氣得直接摔門，說絕對不跟這種人繼續談。你該不會給他立了什麼軍令狀吧？”

商縱笑了笑：“軍令狀倒不至於，決定一個隊伍能走多遠的因素實在太多了，我沒那個能力未卜先知，自然做不出百分百的保證。不過，我確實有和他談過今年的目標。”

邵源不好意思地說：“不瞞你說，雖然就看著他們打了一把訓練賽，但我已經飄了，感覺今年萬一有希望衝個聯賽四強呢？”

“那我期望的目標可能比你還要高一點。”商縱說。

“能高到哪裡去？”邵源開玩笑說：“不會是聯賽冠軍吧？”

商縱的目光越過他，若有所思地望著另一張桌子上還在嘻嘻哈哈的一群人。林之栩跟尹星擇正在埋頭搗鼓剛喝完的汽水瓶，簡清凡在旁邊一臉嫌棄，而韓洵跟聞澈卻興趣盎然地看著。

他最後一笑：“再高一點。”

第6章 當然是拿冠軍

邵源差點沒被嘴裡的東西嗆住，不可思議地望著商縱：“還要高？不會是世界冠軍吧？”

商縱平靜道：“有什麼問題嗎？”

“咳，雖說目標當然是越高越好，”邵源又被嗆了一下，他有點恨鐵不成鋼地指了指正在旁邊那張桌子旁嘻嘻哈哈的一群人，被林之栩倒立在桌麵上的汽水瓶正好倒下來撞翻了尹星擇的，進而引發了一係列劈裡啪啦的連鎖反應，“你看看他們現在這副吊兒郎當的幼稚樣兒，哪有什麼冠軍相。”

“冠軍相哪有什麼明確的定義，大家無非是從最後的結果倒推罷了，之前SA在奪冠之前成績那麼順，還不是被喊了一年偽強隊，奪冠後風向馬上變成‘冠軍相早已有跡可循’。”商縱對他的吐槽不以為然，笑著說：“而且，誰規定在場下這副樣子就不能拿冠軍了？”

“……你該不會是認真的吧？”邵源臉上的笑容收斂了。

“怎麼，你難道不希望當上冠軍經理？”商縱反問他。

“隻有做夢的時候敢想，”邵源實誠道，又跟著補充了一句，“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