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破屋內, 俞飛說完有人來了,其他人目光下意識就看向門口。
小木門是關著的,外麵風雨聲大作, 絲毫聽不見腳步聲。這個時候,有人來?
岑安想說是不是聽錯了, 還沒開口,就聽見砰的一聲,門被一陣大風撞開, 發出一聲巨響。
俞飛和田遠立刻站起來, 將他護在身後。俞林靠在一旁, 悠悠然掏出自己的種子袋把玩。
就連小伊都反應迅速地擋在他身前。
岑安還沒反應過來, 坐在桌邊的他,已經被三個異能者團團護住。
他疑惑,抬眼往外看,大雨滂沱中,站著一群人。
這群人各個披著黑色的雨衣,為首還是熟人——石龍和他手下的異能者小隊成員。
人群裡, 他還看見了李維, 這個憨厚的小夥子有些茫然, 又有些糾結,對上他的視線, 下意識就露出一個羞愧的神色。
岑安表情頓了頓, “石隊長, 來我這裡,是有什麼事嗎?”
石龍也在看他。
他對這個年輕人關注已久,無論是那些神奇的蔬菜、還是效果極佳的藥物。甚至知道他和曲月那些人交好……
可卻從來不知道他和俞飛也有關係。
石龍視線在俞飛、田遠、俞林身上掃過,眉頭微微皺起, 這三個人怎麼會在這裡?定然是曲月那邊安排的……
今天的事情怕是不好辦了。
視線最終定格在岑安臉上,“岑先生。”他語速有些慢,卻帶著股不容辯駁的意味,“聽說你之前獲得了一批風寒果,如今村裡受災人數眾多,許多人得了風寒,希望你能拿出來,解燃眉之急。”
他話音剛落,岑安還沒說話,俞林哼笑,“笑話,看你石龍副隊長這帶人打上門的架勢,說是要風寒果,不知道的還以為要搶呢。怎麼,異能小隊現在過不下去,要改行當劫匪了?”
岑安有些驚訝的看過去,他還沒見過俞林這一麵,印象中俞林堅韌樂觀,長倆翅膀就是小天使,怎麼……
俞林察覺到他的視線,立刻奉上一個陽光燦爛的笑臉,“岑哥彆怕。”
岑安安心了,果然是小天使。
對麵,石龍被懟了麵色不改,倒是他旁邊的人嗬斥道:“胡說八道什麼,我們石隊是為了村民們!受災的村民沒吃沒喝,又生了病,沒有風寒果怎麼熬下去?他們要是死了,你們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後麵立刻有人被煽動起來,“就是,你們能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你們沒點同情心嗎?”
“明明手裡那麼多風寒果,拿出幾枚又怎麼了……”
“哎我說。”田遠笑出一口大白牙,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誰還不是受災的村民了。我也受災了啊,我們岑哥還收留了我呢。我感激都來不及,怎麼會逼他拿風寒果?你們口口聲聲說為了受災村民,怎麼村民一個都沒來,來的全是你們異能小隊的人啊?”
“哦,我知道了!”他裝模作樣一拍腦門,“你們該不會想當二道販子吧?搶了岑哥的風寒果,拿回去賣啊?”
“你!”異能小隊的人登時氣得不行,都看向石龍,“石隊,我看他們根本就沒想將風寒果交給我們!”
“就是!他們幾個都是新來的!那個俞飛是三年前來的,黑臉那個是去年來的,那個什麼岑安,是今年才來!他們根本就和我們不是一條心!”
岑安默默聽著,倒是看了田遠一眼,原來他也是外地人,隻是為何他對永寧村的異能者很熟?
石龍聽見手下人義憤填膺,卻沒輕舉妄動,而是看向俞飛,“閣下怎麼說?”
俞飛很神秘,在村裡這麼久,沒人知道他的異能和等級。但石龍自有打探方法,他心裡明白,這人的等級遠不止3級。在場這麼多人,俞飛是他最忌憚的一個……
岑安也好奇看過去,俞飛從剛才就板著張死人臉,一句話不說,跟沒這人似的。
嘶啞的聲音終於開口了,卻是看岑安,“都殺了嗎?”
岑安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俞飛是問他,“……啊?”
石龍身邊,從剛才開始就叫囂不斷的男人卻陡然反應過來,大驚,“你!岑安!你個心狠手辣之輩!我們隻是想要你幾個風寒果!你竟然想要我們的命?看我不……”
最後一句話沒說完,他突然感受到一種古怪的氣息,那氣息直接將他包圍,好似空氣突然鑽入他的腦仁,又好像什麼東西將他腦腔一股腦攪碎,他一聲慘叫暈了過去。
石龍眼皮一跳,終是駭然,“精神係……”
這個俞飛竟然是稀有異能者!還是最不可捉摸的精神係!
身後他帶來的人也一時慌亂,精神係異能者?他們這輩子隻聽過可沒見過!
聽說精神係異能者悄無聲息就能取人性命,看看倒在地上的人,眾人發熱的頭腦安靜下來,今天是不是不該來?
俞飛語氣不變,又問了一句:“都殺了?”
總算反應過來的岑安:“別彆,彆都殺……不是,我的意思是,都彆殺。”
俞飛嗯了一聲,又閉上眼。
石龍鬆了口氣,從俞飛的態度中,他看出了什麼,轉身對岑安說道:“岑先生,我們真心來求藥。”
岑安微笑,“看來,石隊長也是會好好說話的。”
石龍表情不變,好似沒聽見這句諷刺,麵色如常說道:“之前大家心中記掛村民,著急了一些,請您見諒。”
眼見都這個時候了,他還給自己挖坑,岑安對於這個人的不喜達到了頂峰。
他說道:“風寒果,我是一顆都沒有了。不過,治風寒的藥倒是還有一些。沒有風寒果那麼管用,但保人一命不成問題。石隊長,你拿什麼來換?”
石龍皺眉:“換?”
岑安微笑:“我沒有守護村民的胸懷,想來石隊長是有的。我不能為了村民們付出一切,但石隊長想必可以。石隊長完全可以自己從我這裡換了藥,拿去給村民用。所以我才想問一句,石隊長拿什麼跟我換?”
他話音一落,就響起了兩聲笑。田遠和俞林都笑起來,田遠還衝他比了個大拇指。
岑安無奈看他們一眼,這些難不成以為自己是軟柿子。
這邊笑的歡快,石龍臉色卻難看起來,心裡卻也知道,如今再糾纏下去,也討不了什麼好。
早知道,就該看見俞飛那一刻就走!
如今打也打不過,還被岑安套進去!
最終,他對身邊人使了個眼色,“給岑先生包三百枚晶核過來。”
“石隊長大氣。”岑安笑道:“相信這三百枚晶核一定是石隊長個人出的,不是從異能小隊的公款中拿吧?”
石龍眼皮狠狠一跳,“這是當然。”
他右手拇指狠狠掐在右手食指上,忍著怒氣回頭,氣衝衝說道:“我們走!”
一群人氣勢洶洶的來,又灰頭土臉的走,除了三百枚晶核,什麼也沒給岑安帶來。
也不知道大暴雨裡來去這一趟是為了啥。
岑安搖搖頭,過去關門。木門上的門栓不知為何斷了,他拿了木材打算削一根出來。
後麵,俞林輕聲道:“看出是誰了嗎?”
田遠搖搖頭,“石龍最可疑,但如果真是他,不會這麼早跳出來。”
俞林倒是也讚同。
俞飛忽然說道:“精神力,不對勁。”
田遠一愣,“什麼?”
俞林輕聲解釋:“哥哥是說,石龍的精神力不對勁。”
田遠皺眉,“異能者靠精神力驅動異能,他異能出問題了?”
這卻沒人知道了,石龍身為異能小隊副隊長,負責隊內工作,日常不出村,已經很久沒人見他出手了。
沉默片刻,俞林百無聊賴道:“晦雨期就要過去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下一次。”
剛剛關了門回來的岑安就聽見這句話,“什麼下一次?”
“哦,我們在討論下一頓吃什麼。”俞林衝他眨眨眼,“岑哥做什麼我都愛吃的!”
“中午吃烤魚。”岑安倒是真心笑起來,又看向一直沒說話的小伊,“小伊幫我切配菜好不好?”
小伊眼神亮了亮,“好!”
——
石龍帶人回到自己負責的屋子,大雨中,那屋子卻被人圍了起來。
石龍皺眉,走進了才發現,是曲月和王烈帶人站在那裡,“你們做什麼?擅離職守?”
王烈縮了縮脖子,看著他還有些怵,曲月卻半步不退,“石隊,你又是在乾什麼,也擅離職守嗎?”
石龍眉頭皺得更緊,“我做事難道還要像你報備一聲?”
曲月緊緊盯著他,“石隊,我剛剛已經問過裡麵的村民。他們說,你去岑安那裡要風寒果。據我所知,你負責的村民生病的並不多,重病的更少,他們手裡的風寒果完全夠用,你為什麼這麼急著去找岑安?是想要風寒果,還是為了針對他?”
石龍終於忍不住怒喝道:“怎麼,你難道還想對我動手嗎!”他拇指習慣性掐上食指,掐出一個狠狠地紅印,“你彆忘了,當初是誰把你招進異能小隊的!”
向來暴脾氣的曲月這次卻沒有發怒,隻是深深地看著他,“岑安是我弟弟,他救過我的命。我說過,誰跟他過不去,就是跟我和老趙過不去。你要是看不過,就把我開了。我毫無怨言!”
說完,她轉身離開。身後,趙武衝對麵幾個兄弟笑了笑,小跑著跟上老婆,幫她緊了緊雨衣。
王烈撓撓頭,他也是石龍招進來的,對石龍還有些孺慕之情,說道:“石隊,我不明白你今天為什麼針對岑哥,難道真是為了幾個風寒果?他來到永寧村以後,沒乾過危害村子的事情,反而還幫了不少忙。他的菜……算了,總之,您以後還是查清楚再說吧。”
他也帶人走了,雨幕裡隻剩下石龍自己的人。
最終,他揉了揉眉心,對身邊人說道:“去,想辦法弄幾棵岑安賣的菜給我。”
手下人領命而去。
石龍抬腳要走,身體卻晃了一下。他揉了揉胸口,臉色一沉,甩開周圍人進了屋。
——
小破屋,岑安很快收到了石龍的人送來的晶核。300晶核到手,他的小金庫金額翻了一倍還多,達到驚人的504晶核!
等晦雨期過去,他把新收的菜一賣,能買好幾塊地了!
至於送給石龍的藥,他也沒糊弄,拿了一瓶複原藥劑出來,倒進木桶稀釋。複原藥劑可以祛除負麵狀態,稀釋以後治個風寒不成問題。
來人提著水桶走了,岑安立刻一招手,“來,咱們做烤魚。”
雖然眾人還沒吃過,但立刻歡呼起來。
大魚在木盆裡醃了一上午,早就入味。
起鍋燒熱,加入致死量豬油,拎著魚尾巴慢慢順進去,滋啦——
濃厚的香味從鍋裡飄起來,打著轉席卷整個小破屋。
都說豬油不健康,但論香,那還是豬油香啊!
在場所有人齊齊咽口水。
待魚皮煎到焦脆,岑安有條不紊地加了調料,又將切好的配菜扔下去,蓋上鍋蓋。小火頂著油脂和料汁咕嘟嘟冒起泡來。
已經完全接手舂臼的田遠探頭,“岑哥,今天中午吃米飯還是麵?”
“烤魚配米飯好一些。”岑安想了想。
田遠就熟門熟路的取了幾份稻米舂起來。
現舂的稻米,想也知道有多香。
半個小時後,小破屋裡響起那句:“開飯!”
片成兩半的大魚,帶著醬料和湯汁盛進大大的木托盤。托盤下麵,墊著煮熟的地果、木薯、白蘿卜,湯汁湧進來,蔬菜們也掛上了鮮亮的紅油色。
幾雙筷子齊刷刷下來,每個人直奔自己看中的那一塊——
岑安夾了一大塊魚肉,在湯汁裡沾了沾,然後送進嘴裡。
魚皮煎到焦脆,魚肉卻是軟嫩的,帶著濃濃的醬汁送進嘴裡……鮮香麻辣!
這魚肉竟然一點腥味都沒有,連魚刺都很少,他吃了幾口,乾脆直接拿勺舀了醬汁澆到米飯上,魚湯拌飯!
下麵鋪的蔬菜也是好吃的,田遠大概是平時肉吃的多了,便隻挑了蔬菜來吃,被俞林笑話一通。
就連小伊,也沒有昨天畏手畏腳的樣子,吃了滿滿一碗米飯下去。
吃飽了飯,岑安又泡了一壺薄荷茶解膩。
薄荷是之前采了沒吃完的,被他烘乾收起來,如今解一解烤魚的油膩腥氣正合適。
小伊沒吃過薄荷,喝了一口,瞬間睜大眼睛,“甜的……”
岑安笑著摸摸他,“怕你喝不慣,給你加了糖。”
小伊怔怔看著他,又快速低頭喝了一口。他要是我親哥哥就好了。小男孩心裡想。
以後,如果能捉了魚,也拿來送給他吧。他好像很喜歡吃魚……
晦雨期第七天就這樣過去。
第八天,雨沒有再變大,但是溫度卻更低了。
地麵積水處結了厚厚的冰,泥濘凍成梆硬的狀態,一不小心就會摔跤。不過這個天也沒人願意出去就是了。
岑安把砍碎的破竹床扔進了火塘,大火轟轟燃燒,小破屋裡熱意驚人,甚至能逼出人的汗意。
就連俞林都隻穿了薄薄的外套,歪著身子靠在凳子上,他已經許久沒這麼舒坦過。
田遠乾脆把外袍脫了,兩隻袖子高高卷起,熱火朝天的剁豬肉。
今天家裡吃肉醬麵。
還剩下的七八斤豬仔肉,剁成細細的茸,泡發的蘑菇也剁成碎末,寬油炒熟,加上醬油和一點點糖,出鍋前放一點綠生生的蔥末,往現做的麵條上一澆……
香味能打人一個跟頭。
好吃當然是好吃的,尤其是大冷天,跟肉醬麵簡直是絕配。
但岑安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群人竟然連煮麵的湯都喝光了,那可是兩大鍋湯啊!
他總感覺這群人動起來,肚子裡有水音……
吃飯的時候,李維來了一趟,幫岑安送來了空桶。
岑安打開門,他神色黯淡的走進來,“岑哥,謝謝你給的藥,村民們都說很好用。”
岑安接了木桶,“沒關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罷了。”
李維表情更萎靡了,悄悄看他一眼,“岑哥,我……唉,對不起,我昨天真不知道他們是來做什麼,當時江明……哦,就是石隊旁邊的那個人,他跟我們說是來你這裡看看。我還以為是例行檢查村子……”
岑安對他沒什麼惡感,遂安慰了一句,“無妨,我也沒吃什麼虧。”
李維一噎,那倒是,虧都讓石隊吃了……
想起石隊,李維表情更頹了,大手擼了一把自己腦袋,“石隊,唉,他以前真不這樣。”
他像是強調什麼,“真的,石隊以前人可好了。我、曲姐他們,我們這些人都是石隊招進來的。當初永寧異能小隊是他和廖隊一起成立的,廖隊就像我們的爹,石隊就是我們的媽。我們有什麼事,都是石隊管,真的,他什麼事都管。我們缺錢、娶媳婦都是他操心!”
他吸了吸鼻子,“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石隊就變成了這樣……他怎麼能、怎麼能逼你……”
李維都說不出口,說得好聽是逼,說不好聽,那不就是搶嗎?
岑安身為受害者,倒是沒什麼感觸,不怎麼走心道:“大概人都是會變吧。”
李維勉強笑了笑,“說的是。”
頓了頓,他又說道:“他知道我認識你,所以,讓我過來除了還木桶,還打聽一下,你還有什麼藥,還有你那些菜……岑哥,我覺得石隊盯上你了,你以後小心一些。我走了。”
岑安倒是沒想到他這麼說,“那你,沒關係嗎?”
“不怕。”李維擺擺手,笑,“我打算去投奔曲姐了,她說了,你是她親弟弟,想投奔她就不能欺負你。”
岑安看著他的背影,也笑出來。
想了想又微微擰眉,石龍在針對他,這毋庸置疑。
可是為什麼呢?
如果想要藥,豈不是來陰的更方便?
如果想探究他身上的秘密,更沒有必要如此明火執仗……
屋內,俞林和田遠互相對視。
且不問石龍針對岑安的原因,更關鍵的一點,石龍沒有獲得一點好處。
就說昨天逼交風寒果那事兒,就算岑安交出來又怎麼樣?石龍當著那麼多人麵拿到風寒果,回去也隻能交給村民。
他做了這麼大一個惡人,難不成真為了讓村民有藥吃?
邏輯不通。
幸而現在敵人在明他們也在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幾人都有依仗,根本不怵。
——
時間很快到了晚上。
半夜,外麵又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俞飛、田遠和俞林同時睜開眼睛。
火塘光芒明滅不定,俞飛和田遠悄悄起身,打開門出去。
俞林手腕一轉,一枚種子彈出,落在竹塌邊,悄無聲息長成一棵一米高的絞殺藤。
長長的藤蔓如籠子一樣環環攏住安靜沉睡的岑安,將他整個保護起來。
感受到木係異能的食人花跟著晃了晃腦袋,表示自己也能保護主人啦!
安靜的廝殺在夜晚響起,木窗細微的動了動。
一隻手掌長的蜈蚣順著窗戶的縫隙爬進來,被絞殺藤瞬間擰住,絞成麻花扔進食人花的大嘴巴裡。
食人花:???
呸呸呸!
俞林一手墊在腦後,感受著詛咒隱隱的刺痛,百無聊賴地想,今天是蟲子群嗎?還真是怪惡心的。他那麼愛乾淨,肯定不喜歡蟲子……
片刻後,門再次被打開,俞飛和田遠帶著一身濕意進來。田遠衝他比了個三,示意:第三批。
俞林點點頭,再一翻手,絞殺藤寸寸縮小,變成一株種子跳回他手裡。
縮木成籽,四級異能者的標誌。
三人再次睡下。安靜的夜裡,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岑安睡得安穩,塌邊的小伊卻睜開眼看了會兒,又合上。
剛才的絞殺藤就在他頭頂,這孩子竟然一動都沒動。
就這樣,晦雨期第八天到來,又安穩度過。
第九天清晨,正在吃飯的眾人,聽見外麵傳來一聲響動。
那聲音蒼茫古樸,有些像銅欽,卻更暗啞,莫名多了幾份蒼涼。
田遠忽然說道:“是冥號,有人去世了。”
去世的不是異能小隊負責的人,反而是房子好好的村民。總有些人沒有足夠的木材、食物、藥品,於是災難來臨時,他們最先被淘汰。
見岑安表情不對,他說道:“每年晦雨期都會死很多人。今年有了你那些風寒果,到現在才出現死亡,已經很好了。”
岑安緩緩點頭,“是啊,已經很好了。”
他隻是再次深切的認識到,他現在身處一個比孤兒院更惡劣的環境中。一場漂泊不定的大雨、一次急速的降溫,都能要了他的命。
現在是這樣,那將來的冬季、夏季,難道就會好過嗎?
他心中凜然,雨季過後,要更努力幾分了。
農場一定要升級。農場升2級給他開了地圖功能,以後的功能肯定不會少。
晦雨期第十天,雨露精華盞終於滿了,岑安將雨露精華收起來,盞杯則繼續放在外麵。
正常晦雨期隻有十天,往後的每一天,雨都有可能停下。
全村人心中都有了盼頭。
第十一天沒停……
第十二天,依然沒停……
十三天、十四天……
十五天早上,岑安按照生物鐘睜開眼,忽然感覺哪裡不對勁。
半晌,他才反應過來,耳畔那響了十幾天的雨聲,沒了!
他一翻身開了窗,看見了許久沒見的藍天。
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