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1 / 1)

聽著,親愛的 酒拾玖 6108 字 11個月前

“靳少,你的眼睛是什麼回事?!”

助理曼姐今天一大早就帶著咖啡和簡餐到了靳磊的家,剛上二樓便見到他的臥室房門大開,而她家這位愛美如命的男明星,竟然頂著一個大油臉,眼下烏青一片,臉上一圈胡茬,邋遢得令她差點以為進錯了門。

靳磊如同僵屍一般轉過頭,看見是自己的助理,伸了個懶腰:“曼姐啊,早……”然後他看了一眼手機,上麵依舊空空如也,沒有語音也沒有信息。

見他神色有異,曼姐湊上前看了一眼,隻見他手機裡微信上是一連串的綠色氣泡,卻不見對方有任何回音。

“怎麼了靳少,在等誰的消息?”

難道是試鏡或者製作人?曼姐側頭思索了一會,實在想不起有什麼符合的猜想。

“曼姐,你知道最快去京市的機票是幾點嗎?或是高鐵?”靳磊突然一把抓住曼姐,眼睛裡都是失眠的紅血絲,“我要最快的速度去京市!”

“今天有三場拍攝,你瘋啦!”曼姐一把按住這個小祖宗,真不知他又在發什麼瘋,“彆鬨了,快點跟我出門!咱們得趕緊去工作室做妝造。”邊說著邊拉著這個小祖宗下樓。

“死昝淮,我讓他接我姐,結果一個晚上了都沒回我消息!!他乾什麼去了?!”靳磊內心嘶吼,但又沒人可以說。他從昨晚便發了不知道成百的信息轟炸昝淮,都石沉大海。

若不是因為自己飛不過去,正好看到了昝淮的朋友圈顯示落地了京市,哪會找他!靳磊腦海中想象著一隻小肥羊被自己抱著送給了一隻流著口水的大灰狼,氣得怒摔手機。

手機在脫手的一瞬間,突然亮了起來,靳磊下意識就向前傾身想撈回來,結果身體瞬間失去重心。

咣當!

一陣轟隆巨響,接著是女人的尖叫聲,以及靳磊的哀嚎。

而握在靳磊手心的手機裡,傳出了左鐲的聲音。

“靳磊?剛才是什麼聲音?”

左鐲不明所以。她昨晚回到酒店已是深夜,結果忘記給手機充電,差點誤了飛機。等到下了飛機,她的手機才成功開啟。結果屏幕剛亮,上百條微信震得她的手機像個快要爆炸的定時炸彈。其中九成都來自靳磊。

而當她打過去的時候,回答她的卻是如同災難現場的聲音。

“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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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鐲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麼慌張,心臟好像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一般的惡心。

“小姐,滴滴已經抵達海市人民醫院,請注意……唉,小姐!”

幾乎是滴滴停穩的同時,她都來不及聽司機說些什麼,就立刻衝了出去。

“你好,請問VIP 病房怎麼走?”

護士的胳膊突然被拉住的時候,她嚇了一跳。轉頭看見一個長得十分清麗的女人,她的額頭有微薄的汗,雖然長得好看,但如今臉色卻十分難看,有種楚楚可憐感。

“從那邊的電梯上26樓,然後你可以找護士站詢問……”

對方幾乎是聽到她回答的瞬間就奔跑了起來,一路跑到電梯間。隨著電梯的數字一路往上,左鐲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會出什麼事?

嚴重嗎?

是我導致的嗎?

電梯門一開,左鐲便趕到了護士站。

“你好,我找8床的靳磊先生!”

護士站的人瞥了因為一路小跑而略顯淩亂的左鐲一眼,四下交換了一下眼神,一臉警惕地問道:“你是誰?”

“我是他姐!”左鐲立刻回道。

她的這個回答反而讓這些護士更加起疑,她隱隱聽見那幾個護士在窸窸窣窣地交頭接耳,類似“靳磊有姐姐嗎?”,“傳聞裡沒聽說啊”,“不是一直說靳磊是靳氏獨苗嗎”,“這是有什麼瓜嗎?”,“應該是什麼私生偽裝的吧?”……

左鐲這才意識到,靳磊除了是自己的弟弟以外,還是國內一線的大明星,像她這樣莫名闖進醫院,還嚷嚷自己是大明星的姐姐,比較像是個有著妄想症的私生飯。

她有必要替自己辯白一下。

“呃,我真的是靳磊的姐姐,不信你可以給他打電話……”左鐲覺得自己臉上的表情一定是無比真誠,可對方的表情卻一臉懷疑。

“小姐,我可以看一下你的身份證嗎?”

見到護士有點鬆動跡象,她立刻把身份證遞上去。

護士之間又是一陣的交頭接耳,之後將身份證退還給了她。

“小姐,你撒謊也挑一下吧,這麼容易就被拆穿……”護士的表情一臉尷尬又有些輕蔑。

“?”

左鐲一臉不解,其中一個年輕點的護士有些看不下去了,一連串懟人的話說得特快:“你姓左,他姓靳,你說自己是靳磊的姐姐,那我也可以是他妹妹咯!”

另一邊一個年長的護士也參與進來,教育道:“哎,你們現在這些小姑娘,不務正業,天天追在明星後麵,還乾這些侵/犯他人隱私的事,有這些精力,乾些什麼事不好!”

“……”

左鐲無奈,看來是說不通了,隻得拿起手機撥打靳磊的電話。電話才播出去,左鐲聽見了手機鈴聲在很近的地方響起。順著聲音,她看見一個四十多歲中年女性,手裡拿著一隻碎裂的手機,正在張望。

兩人視線一對上,她便欣喜地快步走了過來。

“你是左鐲?”

左鐲點了點頭。

曼姐的臉上頓時盛開了笑容,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左鐲,雖然因為奔跑和素顏略顯狼狽,但她清麗和素雅的氣質讓她這個作為經紀人內心的雷達大動,要不是那邊還有靳磊在等,她都想拉著左鐲坐下來聊聊可能的演藝事業了。

“靳磊正吵著說你怎麼還沒到,我帶你過去。”

在眾護士的瞠目結舌下,左鐲跟著曼姐走進了VIP病房。隨著病房門被拉上,護士站爆發了劇烈的討論。

“怎麼回事?!”

“不對啊,從來沒聽過靳磊有姐姐,也沒有任何站姐拍到過!”

“而且他們倆都不同姓?!”

“這是什麼秘聞嗎?我們吃到瓜了?”

……

進到病房的第一眼,她先是看到了打著石膏的腳,順著向上,看見一張熟悉的俊俏的臉,隻是額角帶著一小塊的紗布。

這個穿著病號服的男人,衝著自己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虎牙在燈光下分外耀眼:“喲!你終於來了。”

“喲你個頭!多大的人了!”左鐲氣得當場就想敲開靳磊的頭,看看裡麵都藏了些什麼。她的這個弟弟好像這些年隻長個子,其他都還是小孩子。

“唉唉唉,我叫你來可不是讓你對我傷上加傷的!”靳磊舉手求饒,一邊給曼姐使眼色,“曼姐救我啊!”

曼姐趕緊拉住左鐲,讓她先坐下:“消消氣,靳磊隻是太擔心你了。”

“擔心?”左鐲眉頭輕蹙,一臉不解,“擔心我做什麼?”

“你為什麼沒有回我的信息?我給你打了那麼多個電話!”靳磊一臉不開心,像個鬨脾氣的小孩。

“我的手機沒電了啊,”左鐲雙手抱胸,聳了聳肩,“我在機場等了5個小時,你還一直給我發信息,自然沒電了啊。”

左鐲想了一會,又繼續道:“而且,你不是讓昝淮來接了我嗎?”

提到這個名字,左鐲的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但是她還是很快地控製住自己的表情,恢複了慣常的不動如山,“他沒和你說嗎?”

靳磊賭氣:“他說了。”

“那你還擔心什麼?”左鐲眉毛皺得更緊了。

當然是因為他接到你以後就沒聲了啊!靳磊的內心嚎啕,但是他斜眼看了眼曼姐,隻能把這些話都先吞到肚子裡。

曼姐是什麼職場老油條,又跟了靳磊多年,她這位“金母雞”腦筋怎麼轉,他的一個眼神又是什麼意思,她自然了如指掌。

“那個,我這邊還得處理一下未來幾天的幾個工作項目,先出去接幾個電話。”她指了指手機,臉上一臉歉意,然後又轉頭對左鐲雙手合十,“我家小祖宗就麻煩你了。”

左鐲頷首回禮,“哪裡的話,這段時間也麻煩曼姐了,我會照顧他的。”

曼姐走前朝靳磊點了點頭,使了個眼色。靳磊自然接收到她的信號,知道她是主動讓出私人空間給自己和左鐲。

謝了。他做了個口型。

曼姐心領神會,出去帶上了門。這下病房裡便隻剩下左鐲和靳磊兩個人了。

“你剛剛想說什麼?”左鐲瞥了他一眼,“曼姐都走了,你就沒必要瞞了。”

“你看出來了?”靳磊驚訝,他沒想到左鐲竟然能看出來。

你是個能藏得住心事的人嗎?對自己什麼樣心裡沒數嗎?左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腹誹道。

“所以,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左鐲對靳磊那不耐煩的狀態又竄起來了。

“姐,昝淮沒對你出手吧?”靳磊思忖了半晌,終於還是決定問出來。

左鐲沒想到他問得這麼直白,一下子忍不住咳了起來:“咳咳咳……你……你說什麼啊?”

靳磊見她這個反應,更慌張了:“姐,不會吧,你們不會那個晚上?”

難道他的兄弟要變姐夫了?!

要不是考慮到他頭上有傷,左鐲下一秒可能就要給他個暴栗,不過現下她隻是伸出手捂住他的嘴。

“腦子裡都是些什麼黃色廢料,我和他什麼事都沒有。”

“真的?”靳磊狐疑地看著她。

“當然。”左鐲眼觀鼻鼻觀心,一臉正色。

“那就好。”靳磊鬆了一口氣,之前緊繃的神經鬆了下去。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身體都靈活了起來,可以立刻出院的那種。

也許是因為放鬆了神經,他開始朝左鐲撒嬌:“姐,我餓了!”

左鐲白了他一眼:“你沒手嗎?自己點外賣。”

靳磊雙手一攤,一臉可憐兮兮:“我手機摔壞了。”

左鐲這才想起,剛剛在曼姐的手上確實看到了一個碎屏的手機,“你的手機怎麼砸了?而且你還沒回答我怎麼受傷的?”

靳磊有點不好意思,手抓了抓臉:“呃……我這不是腳一滑……你也知道的嘛,我的臥室在二樓……”

左鐲扶額,一字一句,反複確認接收到的信息:“所以,你說你從自己家的樓梯上跌了下來?不僅人受傷,手機還摔了?”

靳磊不好意思地“嗬嗬”了幾聲,點了點頭。

……

左鐲真的被氣笑了,又不知道拿他怎麼辦。把自己的手機解鎖了以後,丟給了他。

“自己點吧。”

靳磊笑嘻嘻地接過,飛快地開始刷附近的外賣選擇。

這時候手機的彈窗突然跳出來一個信息,是藺鴻鳴。

藺鴻鳴|龍淵策劃所:左鐲,今天可以見一麵嗎?

靳磊的表情一下子又沉了下來,“姐,你還在和這個渣男聯係嗎?”

他翻轉手機,左鐲看到了藺鴻鳴的信息,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他是我的工作夥伴啊,我不聯係他,你幫我搞特展啊?”左鐲覺得好笑,“你還當我是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因為一點曾經的事就成仇人,死都不見?”

“可……”

可你之前因為他消沉的那段時間,和反複吃藥的那段時間,就這麼算了?

靳磊還是控製住自己,把那些話都自己吞下。

“你要知道,抓住過去的東西是沒有意義的,你的眼睛長在腦袋上,不是後腦勺,就是讓你往前看的。”

左鐲笑得一臉釋然。

“但是他明明拿了你的作品去申獎,這不是竊取嗎?”靳磊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左鐲看著氣得像河豚的靳磊,就像在研究一個有趣的生物:“你知不知道竊取的意思呀?那個作品集本來就是當時我們倆一起鼓搗出來的,他頂多是在投稿的時候沒知會我,這有點不地道。但是人家在投稿申明裡寫的很清楚,我是聯合作者。”

“畢竟是他領我進入攝影世界的,還他這一筆不算什麼。”

左鐲拉過靳磊的手,讓他看向自己,“你看看我,現在我是什麼?”

“馬格南華人攝影師啊,攝影界的新星!”靳磊自豪地脫口而出。

被他這麼直白的誇,讓左鐲有些不好意思地臉紅了,但還是穩住情緒繼續問他:“那他呢?”

靳磊思索了一會,想起剛才的微信內容,猶猶豫豫道:“……策展人?”

左鐲雙手一攤:“對呀,你看。最終是我在攝影界站穩了腳跟,而不是他。所以我抓著那些過去的東西又有什麼意思呢?”

靳磊看著她,感覺左鐲的身上散發著暖融融地光,是發自心底的釋然。

“我的靈氣和我的作品,就是我最大的底氣。”左鐲側頭看著她這個可愛的弟弟,“就像他也憑借自己的能力也成為了優秀的策展人,我們都變得很好,就夠了。現在他的能力能幫到我,為什麼不用呢?”

若是七年前的左鐲,是一定說不出這些話來的。

靳磊感覺那個曾經頹廢,困在心魔的姐姐真的走遠了。

“說了那麼多,你到底外賣點了沒?”左鐲催促道,“你彆等到人家午餐歇業了!”

靳磊被提醒後才反應過來,嗯了一聲繼續他的瀏覽。

選擇了半天,他終於點完了這個午餐,把手機還了回去。

“姐,我想吃蘋果。”

左鐲挑眉:“那你點啊?和我說乾什麼?”

“點還要等,我剛剛入院的時候看到醫院旁的便利店有。”他的語氣有些撒嬌,“而且你看彆人探望病人都是帶蘋果來的,象征著‘平平安安’,你怎麼什麼都沒給我帶。”

左鐲心想,還不是你的意外嚇得我差點鞋子都沒穿就跑出來了。不過懶得和病人計較,她站起來,決定當一回貼心姐姐,下樓跑個腿。

“我要吃那種雕成小兔子形狀的!”靳磊朝她的背影喊了一聲。

“你不要得寸進尺!”左鐲頭都沒回就拉開門走了。

她坐著電梯一路到了一層,電梯門才剛打開,便看見了一個人影。

“左鐲,我們能聊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