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進來吧。”

林選揮揮手，那女兵順手把房門完全推開。

常雨澤單手托著個托盤，上麵擺了身女人的衣服。

從剛才處理事情的手段，林選就能看得出，這人有手段、有頭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林選也猜到，對方主動邀請他們上樓，而不是請他們離開，就一定會來找他。

現在人來了。

但林選就看不明白了，對方怎麼那麼高興？

常雨澤進門之後，隨手把放衣服的托盤往牆角那女人的方向一扔，然後就雙眼飽含深情地看過來，那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完全掩飾不掉的興奮和激動。

說實話，林選當時是有些慌的。

被一個男人這麼看著，誰能不慌。

好在，那常雨澤很快又恢複了正常，客客氣氣的拱了拱手。

“小人常雨澤見過貴客，不知貴客能否商量，你我單獨一敘。”

“嗬嗬，算了吧，有事你就在這說。”

林選可不敢和這家夥單獨出去，誰知道他想乾什麼。

男人出門在外，就要學會保護好自己，防人之心不可無。

“那……”

常雨澤環顧左右，欲言又止。

林選瞬間明白，衝貼身女將揚了揚頭：“把那女人帶出去，就守在門外，任何人不準進來。”

嶽靈珊的手下，其實不用聽林選的。

可這貼身女將早就被摸得心理陰影極重，哪會對林選的命令生出反抗心思。

片刻之後，屋內就剩下林選、嶽莞莞、常雨澤三個人。

“行了，沒外人了，有什麼話就說吧。”

林選話音剛落。

噗通一聲，常雨澤直接跪下。

“學生常雨澤叩見選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個腦袋磕在地上。

林選當時人都麻了。

什麼情況？

“殿下，我是大洪六年的殿試舉子，兩個月前承蒙殿下指點，來到這火劫國寧城的。能在這裡遇見殿下，學生榮幸啊！”

常雨澤說著，眼淚都下來了。

林選從震驚到恍然，然後就是無比的尷尬，恨不能腳指頭摳出來個三室一廳。

說實話，他早把當初那些人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除了少數幾個人還有點印象，剩下那些，他是一丁點也沒記住。

可人家卻把他當成親人一樣，你看看這一見麵就激動的，讓林選都感覺愧疚。

“你就是當初在吏部大門前的那些人之一？”

“是！”

“起來說話吧，你怎麼跑到寧城來了，還當了這什麼平英戲台的管事？”

林選把人拉起來，順勢轉移話題。

他是真怕對方跟他敘舊，搞什麼他鄉遇故知的真情告白。

常雨澤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弓著身子趕緊說起來自己的經曆。

當初，林選在吏部幫趙恒言平事，幾番話忽悠得那幾百舉子全都出國了。

所有人的選擇不一樣，常雨澤與吳啟川等差不多二十多人，全都選擇了去南朝三十六國裡最貧瘠的火劫國。

“本來，我們是要一路向東北方向過去，從暑逸郡過境如火劫國。

可走到半路，就聽說殿下您被封為勇善王，發配寒城。

這寒城什麼地方，我等讀書人哪個不知道。

那就是逸勞國的禁區，大洪陛下的逆鱗。

我們不明白，為何好端端的，會讓殿下您去寒城，還要給您封一個王爵。

這時候，啟川兄猜想到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

聽起來彆人討論自己的事情，林選當然好奇。

“啟川兄說，大洪陛下應該是對殿下您，起疑心了。”

林選：？？？

“殿下您有所不知。

我等在皇城滯留了那麼多年，不能說對整個皇城了如指掌吧，至少也是知道皇城內一些隱秘消息的。

在殿下您去吏部之前，整個皇城都傳過您的謠言。

說是逸勞國三皇子不堪重用，是個廢物皇子。

……”

隨著常雨澤的講述，林選也慢慢明白了。

那些殿試舉子滯留在皇城，既然是能進殿試的，哪一個也不會是死讀書的傻子。

等待空缺無望，也有很多人嘗試去找達官貴人攀附。

甚至也有一些瞄準了皇子，想找個去皇子府上當幕僚的機會。

找哪個皇子會更有前途，這些人當然會私下裡議論一番。

多少年來，無一例外，沒有人會選擇三皇子。

可那一天林選去了吏部，直接折服了所有舉子。

起初大家還沒深思，可聽到林選被發配的消息後。

吳啟川帶頭，逐漸看出這事的蹊蹺了。

以皇子選的本事，那是整個皇室的翹楚，吏部那些高官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一根手指頭的高人。

這麼優秀的皇子，為何之前一直不顯山不露水，還落了個人儘皆知的廢物名頭。

吳啟川就說，一定是皇子選可以隱藏自己。

進一步分析，那就是皇子選深謀遠慮，知道皇權之爭道路坎坷，過早的展露鋒芒，一定會被當成眾矢之的。

反倒是隱藏起來，暗中發展，等待時機，一鳴驚人，才能沒有後顧之憂。

可惜，皇子選隱藏了許多年，終歸還是露出來了馬腳。

被大洪皇帝派去主持祭天大典，其實就是一種試探。

試探的結果大家都有目共睹了，皇子選非池中之物，其能力已近乎超越當朝陛下。

試問哪一個皇帝願意，留一個能力比自己還強的皇子在身邊。

於是祭天大典一結束，大洪皇帝就發配了選殿下。

“有了啟川兄這一番分析，我們才知道，殿下您其實是遭難了。

我等承蒙殿下指點，才有了人生的方向，全都將殿下當做師長來對待。

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老師遭難了，我們這些做學生哪能袖手旁觀。

於是，我等一商量，就改變了錄像，走寒城入火劫國。

本來，我們是打算在寒城等待選殿下您來了，彙合一處，再商討大計的。

可寒城那位梁山城主，似乎對逸勞國多有偏見。

隻是招待了我們一下，就派人直接把我們送出了寒城。

入了火劫國，再想回去，就難了。

一籌莫展之際，還是啟川兄給出了計劃。

他說，我等現在一介書生，毫無根基，就算是和殿下您彙合了，也根本幫不上任何忙。

倒不如就聽殿下的，在火劫國尋找機會。

若是能夠在這裡掌握權勢，占據一席之地，他日就可以為殿下貢獻更大的力量。

其他人早就深入火劫國腹地了，隻有我留了下來，在距離寒城最近的寧城，隨時準備打探殿下的消息。

沒想到，上天垂憐，讓學生今天見到殿下了。

殿下，學生在此隻剩最後一個疑惑，請殿下當麵解答。

隻要殿下解惑，學生就算是粉身碎骨，也為殿下肝腦塗地。”

說到這，常雨澤又跪下了。

林選擰著眉頭，壓下心中複雜的情緒，輕聲道：“你想問什麼？”

常雨澤抬頭，顫巍巍開口：“殿下，您是不是想造反？”

林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