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優夏還未反應過來有人進來了,倒是鳳鏡夜速度極快地把他護在懷裡，然後抬眼去看門口的中年男人，“父親。”

被稱作父親的男人看向鳳鏡夜懷裡的人,眼底的所有情緒都被收斂，他對鳳鏡夜懷有極大的期望,現在看見鳳鏡夜和一個男生擁抱著,心底的情感可想而知。

元優夏早想過肯定會見到鳳鏡夜的家人的，但是在這樣尷尬的情況下見到真叫他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他推了推鳳鏡夜，低聲說,“你鬆開我。”

鳳鏡夜沒動，他和站在門口神色嚴肅的父親說，“我們可以去樓上談。”

鳳敬雄的視線移到鳳鏡夜懷裡的元優夏身上,“他呢？”

“跟他沒關係。”鳳鏡夜語氣淡淡。

元優夏拉了拉鳳鏡夜的衣服，聲音悶悶的,“怎麼就跟我沒關係了？”

鳳敬雄麵無表情地往樓上書房走。

鳳鏡夜這才鬆開元優夏，他叮囑著,“你在下麵等我,我會處理好，不會讓你有麻煩的。”

元優夏抬眸看著鳳鏡夜，“這件事，應該是我們兩個人一起承擔。”

“你和我還沒有交往，一直都是我單方麵在逼迫著你認清自己的感情。”鳳鏡夜笑了笑，“所以現在還談不上兩個人承擔。”

“鏡夜。”元優夏倏地一下抓緊了鳳鏡夜的衣服,不安地看著鳳鏡夜。

“彆擔心。”鳳鏡夜揉了揉元優夏的腦袋，“不會有事的。”

這種事情……怎麼會沒事啊。

……

鳳鏡夜推開書房的門，看著神色冰冷的父親，“父親,這麼早，您怎麼會來？”

“早？”鳳敬雄聲音冷淡，“這個時候，還早嗎？”

“那麼您來找我，是有事嗎？”鳳鏡夜並沒有和父親爭執，“畢竟，您很少踏足這裡。”

“不來也看不到你在這裡和一個同性親密無間。”

“父親，既然是要談，那我們就該好好談的。”鳳鏡夜微微歎氣，“您現在並沒有和我好好談。”

“你做出這樣的事情，還要求我寬容一些？”鳳敬雄冷笑，“那個男孩怎麼勾引你的？”

“他沒有勾引我。”鳳鏡夜看著自己的父親，神色冷靜，“是我勾引他，在他還沒有喜歡我的時候，我就在逼迫他和我在一起了，現在，他依舊沒有說喜歡我，所以這件事跟他沒什麼關係。”

“他竟然還沒喜歡你？”鳳敬雄不可置信，“你還倒貼？”

鳳鏡夜：“……”

“真沒出息！”鳳敬雄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來，“這麼久，居然還不能讓對方喜歡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鳳鏡夜：“……”

“既然人家不喜歡你。”鳳敬雄說，“那你就該讓他離開，把他留在你身邊毫無意義。”

“如果他喜歡我，父親就允許我們在一起？”鳳鏡夜問。

“你是不是以為你父

親很好說話？”鳳敬雄站起來，“你知道和一個同性在一起意味著什麼嗎？”

“我很清楚。”鳳鏡夜直視著父親，“同樣，您也應該很清楚我的性格。”

“看來，你已經權衡過利弊了。”

“這件事情不需要權衡利弊。”鳳鏡夜淡淡地笑了一下，“父親，他不是需要我來權衡利弊的人，這也是我唯一不想權衡利弊的事情，所有的後果我都能承擔。”

“我們家不能出孩子是同性戀這樣的醜聞，你想清楚再回答。”

“我可以——”

“鳳鏡夜！”

緊閉的房門被推開，元優夏站在門口，他拳頭攥得很緊，在克製著自己麵對陌生人的緊張。

鳳鏡夜轉過頭，眉頭微皺，“小夏，你來做什麼？”

“我……”

元優夏暗自吐出一口氣，來到鳳鏡夜身邊，他沒看鳳鏡夜，而是看著鳳鏡夜的父親，“我來，當然是和你站在一起的。”

“這跟你沒關係。”鳳鏡夜歎氣。

“為什麼沒有關係？”元優夏抬眸看著鳳鏡夜，他伸出手去，堅定而緩慢地與鳳鏡夜的手十指相扣，“我同樣喜歡著你，怎麼會沒有關係？”

鳳鏡夜愣在原地，雖然早就知道元優夏對他的感情不同，知道元優夏肯定也喜歡他，可是元優夏一直沒有承認，他總覺得有所不安，而現在元優夏真的說出口了，就在此刻……

他就這樣看著元優夏，眼底慢慢地蓄滿了笑意。

元優夏看向鳳敬雄，“叔叔，我和鏡夜有著一樣的心情，我們隻是喜歡上了同性彆的人，這不是什麼醜聞。”

“說得倒是好聽，隻是喜歡同性彆的人。”鳳敬雄聲音冰冷，“我的兒子喜歡上一個男孩，他的人生就此毀了，實在可笑。”

“父親。”

元優夏握著鳳鏡夜的手微微用了些力道，同時打斷了鳳鏡夜的話，“叔叔，喜歡一個同性，為什麼人生就毀了？他的家人都這樣看待著他，這樣不信任他，認為他喜歡一個同性便毀了一生，這才叫可笑。”

“你……”

“他很好，很有能力，他的人生也不會因為喜歡我就毀掉，除非是你們想要毀掉他。”元優夏打斷了鳳敬雄的話後頓了頓，“很抱歉我說了這樣過分的話，我並沒有彆的意思，如果您覺得我沒有尊重長輩，那也是您先不尊重我們。”

鳳敬雄冷眼打量著元優夏，許久才說，“你膽子很大。”

“不。”元優夏淡淡道，“我很膽小，我隻是想和我喜歡的人一起麵對著可能有的任何麻煩。”

鳳鏡夜眼底的歡悅快要溢出來一般，鳳敬雄看了看鳳鏡夜又去看元優夏，許久他才說，“現在是我和鏡夜說話的時間。”

鳳鏡夜低下頭，聲音極輕，“小夏做得很棒了，所以接下來由我來吧，你出去等我，我很快就會出來的。”

元優夏抿了抿唇看著鳳鏡夜，他鬆開鳳鏡夜的手轉身離開了書房。

等

到了書房外，元優夏才卸下渾身的力氣，他這才發現自己其實緊張得厲害，手腳都是冰涼的，心跳也很快。

真是……第一次這樣勇敢，感覺卻很棒。

元優夏用力揉了揉臉，看了一眼書房的門。

書房內，鳳敬雄冷眼看著鳳鏡夜，許久才說，“你這位小情人，脾氣倒是很大。”

“他不是我的小情人，他很溫柔。”鳳鏡夜糾正，“如果父親好好說話的話，他並不會說那樣的話。”

“他幫你說話，你也幫他說話，你們倒是天生一對。”

鳳敬雄站起來，繞過書桌來到鳳鏡夜麵前，“我倒是很想知道，現在這樣堅貞不渝，你們能走到什麼地步。”

鳳鏡夜與父親的目光對視，“那麼父親的意思是……”

“你長大了，也一向有自己的想法，我已經管不了你了。”鳳敬雄平靜道，“那個男孩……叫什麼名字？”

“元優夏。”鳳鏡夜說。

鳳敬雄似有了然，“原來那隻貓的名字是這樣來的。”

“貓的名字是我起的。”

“……”鳳敬雄聲音更冷了，“把自己放在後麵，你倒是很甘心。”

“是的。”鳳鏡夜回答。

鳳敬雄：“……”

“父親現在要回去了嗎？”鳳鏡夜問。

鳳敬雄越過鳳鏡夜身邊，“希望你不要做一些未來會後悔的事。”

“當然，父親。”

鳳敬雄推開書房的門，他看向門口守著的男孩，然後收回視線走向樓梯處。

元優夏揚聲，“叔叔慢走。”

鳳敬雄：“……”

等到鳳敬雄的車子消失在彆墅外，元優夏才徹底鬆了口氣。

“手都冰了，這麼害怕還敢進去？”鳳鏡夜握住元優夏的手。

元優夏嗯了聲。

鳳鏡夜聲音很輕，“你剛才在父親麵前說的話，再說一遍，我剛才沒聽清。”

“什麼話？”元優夏不明所以，“我好像說了許多。”

“就那句。”鳳鏡夜低下頭捧起元優夏的臉，“重複一遍。”

元優夏輕快地眨了一下眼，“你說的是……”

鳳鏡夜下意識屏住呼吸，竟覺得有幾分緊張。

“我喜歡你，這句嗎？”元優夏問。

鳳鏡夜忽地又鬆了口氣，低低地笑起來，“嗯，是這句，小夏應該不是迫於壓力說出來的吧？”

“如果是迫於壓力，如果我不喜歡你，那麼昨天我就不會留下來，今天你的父親出現的時候，我也會立刻把自己摘出來。”元優夏格外誠實，“所以。”

鳳鏡夜疑問：“所以？”

“所以我是真的……喜歡你。”元優夏的聲音輕了下來。

鳳鏡夜閉了閉眼，藏住眼底的情緒，緊緊地把元優夏摟進懷裡。

“鏡夜？”元優夏眨巴了一下眼，“怎麼了？”

“就是想抱抱

你。()”鳳鏡夜的聲音低啞，;還想親一下你。?()?[()”

他這樣說著，低下頭來，親吻元優夏的額頭，再到鼻尖，最後停留在唇上。

“小夏，可以親對嗎？”

元優夏沒忍住，“之前親的時候也沒問我……”

“那就是可以。”

鳳鏡夜不等元優夏把話說完，含住了元優夏的唇。

元優夏的手微微遲疑了一下最終搭上鳳鏡夜的肩，任由鳳鏡夜親吻。

親吻裡飽含著熱烈的情感，和鳳鏡夜一貫的作風並不相符。

不過鳳鏡夜似乎一直都是如此。

他隻是看起來斯文冷淡，但是在親密接觸時，總會露出另一麵來。

被掐著腰，元優夏不得不把鳳鏡夜摟得更緊以免自己腿軟。

他腦子有些迷糊地想，差不多就可以了吧？

差不多就……

貓咪喵嗚著去蹭元優夏和鳳鏡夜的腿，元優夏一下子回過神來，他強撐著推了推鳳鏡夜，聲音含糊不清，“貓……”

鳳鏡夜鬆開元優夏，低頭去看貓咪。

貓咪仰著頭，無辜地看著兩人，又喵嗚了一聲。

鳳鏡夜歎氣，“下次，把它關到房間裡吧。”

元優夏呼吸還沒緩過來，他抓著鳳鏡夜的衣服，借著鳳鏡夜的力道勉強站穩自己的身體，喃喃著，“這不是你女兒嗎？你就這樣對你女兒啊？”

鳳鏡夜說，“正是因為是女兒才不能讓它小小年紀就看到我們親熱，免得它被其他貓咪勾引了。”

“你好像在說冷笑話。”元優夏嘴角勾起，“不過……還是給它絕育吧。”

貓咪歪頭：“喵嗚？”

鳳鏡夜看向元優夏：“絕育？”

“嗯。”元優夏蹲下身來，“等它發情的時候，給它絕育。”

貓咪似乎聽懂了，一下子竄得很遠，驚恐地看著元優夏。

元優夏：“……”

鳳鏡夜沒忍住扶額，“它第一次這樣抗拒你。”

“我是為了它的身體好。”元優夏小聲。

鳳鏡夜點頭，“我明白了，到時候會安排的。”

“……”元優夏搖了搖頭，“為了它身體好什麼的，我突然覺得自己像以前所有人都討厭的家長，打著為孩子好的名號做一些孩子不喜歡的事情。”

“那不一樣。”鳳鏡夜揉了揉元優夏的腦袋，“給貓咪絕育這件事，和你說的那種事不一樣。”

元優夏看著已經躲在角落裡的貓咪，笑了一下，“不過它現在，看起來更怕我了。”

……

鳳敬雄坐上車，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彆墅，語氣複雜，“鏡夜……找了一個很好也很維護他的戀人。”

前麵開車的司機看了一眼後視鏡，“那為什麼先生很焦慮。”

“不，不是焦慮。”鳳敬雄搖了搖頭，淡淡地笑了笑，“那孩子……看起來也很不錯，雖然不知道身份和背景，不過鏡夜

() 應該也不會在意這一點。”()

他的確有些憂心著，一旦被彆人知道同性之間的戀愛後，這兩個孩子肯定會承受不住那些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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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或許我想多了，他們能承受，鏡夜一直都是讓我很驕傲的孩子。”鳳敬雄這樣說著，“我對他一直有著很大的期盼。”

……

之後兩天，元優夏試圖再和貓咪建立感情，但貓咪總是很有距離感，總是很謹慎地看著他。

元優夏歎氣，“看起來它真的聽懂了。”

“……”鳳鏡夜輕笑，“下次說那種話的時候悄悄說，不讓它聽見。”

貓咪似乎很清楚大爸小爸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它不僅躲著元優夏，還躲著鳳鏡夜。

“下次再說吧。”元優夏說，“我該回去了。”

鳳鏡夜有些舍不得，握住元優夏的手，“明明可以再多住幾天的。”

元優夏眼中含著笑意，“鏡夜好像，格外粘人。”

“是嗎？”鳳鏡夜並不否認，“或許是因為太喜歡你了。”

元優夏耳朵有些發紅，“嗯……那麼，我回去了。”

“我送你。”鳳鏡夜又重複了一遍。

元優夏看了一眼探頭探腦的貓咪，揮了揮手，“夏夜，我走了，下次再見。”

貓咪不動了，它看起來很糾結的模樣。

元優夏也沒再過多停留，他說完，轉身離開。

“喵嗚。”

貓咪最終還是走出來，依依不舍地叫著，試探性地靠近元優夏。

元優夏低下頭看著貓咪，然後蹲下身來，“我走了，絕育這件事我很抱歉……”

貓咪輕輕地蹭著元優夏的腳踝。

“再見，夏夜。”

貓咪站在門口，看著元優夏和鳳鏡夜的背影越來越遠，這才轉身回到房間。

兩個人一路上沒說什麼話，快到元優夏家的時候，鳳鏡夜才說，“郵件。”

“嗯。”元優夏有些無奈，“臉色不要這麼沉重，又不是見不到了。”

鳳鏡夜：“……我不喜歡這樣的話。”

“那麼。”元優夏鬆開鳳鏡夜的手，“下次再見……開學再見。”

“開學。”鳳鏡夜喃喃，“還有好幾天。”

“幾天而已很快就過去了。”元優夏笑起來，“這幾天就好好休息吧！”

“等一下。”鳳鏡夜拉住元優夏，“好幾天不見，沒有什麼話想說嗎？”

“想說什麼？”元優夏似乎有些苦惱，“好像沒什麼特彆的話想說。”

鳳鏡夜：“……”

元優夏看著鳳鏡夜的神色，忽然伸出手攀住鳳鏡夜的肩，親吻落在鳳鏡夜的唇角，又飛快退開，他後退幾步，對著還沒反應過來的鳳鏡夜揮了揮手，“我會想你，電話聯係！”

會想他的。

鳳鏡夜沒忍住自己唇畔的笑意，他摸了摸嘴角，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明顯。

他轉過身，在看見從轉角出來的人後慢慢收了笑容，他說，“環？”

須王環的視線從鳳鏡夜唇上掠過，落到鳳鏡夜身後，他神色自若，“啊，路過這裡，不自覺就走過來了……所以剛好看見什麼的，我並不是有意偷看的。”

鳳鏡夜頷首，“那麼你準備做什麼？”

“我準備……”須王環笑了笑，“鏡夜，要一起走走嗎？然後……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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