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晉丨江文學獨家發表(1 / 1)

追命從娘胎時就受了內傷,直到兩三歲,父母才發現,後來被送到“三缸公子”溫約紅那裡去救治,用酒壓製住了內傷。

由於藥物作用,追命上身不著力,隻能修煉腿功,把兩條腿練成了“可長可短,可硬可軟”的兵器。

他的輕功也是很好的,比馬跑的還快,很快就將月餅,還有舒貴妃接觸過的東西悉數取回。

舒貴妃剛剛毒發身亡時,宮中太醫已經驗過她的日常飲食,並未發現不對。諸葛正我對醫藥並不精通,無情、鐵手和冷血同樣如此,就算把月餅拿了回來,依然沒有什麼頭緒。

追命牽了條狗來,將月餅喂給它,狗兩口吃完,活蹦亂跳地撲到他跟前,還想再來一個。

追命:“月餅沒事……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到底是什麼毒,能做到如此隱蔽?”

無情:“或許不是月餅的問題,毒可能在舒貴妃的胭脂水粉中,也可能在官家作畫時用的墨汁裡,我猜這毒,應該是兩者相遇後才會產生毒性,單獨接觸某一件,都不會有問題。”

追命:“若是將這些東西重新組合起來,還會不會有毒?”

無情:“舒貴妃身邊的宮女公公全都安然無恙,官家也並未中毒,要麼是這毒隻有舒貴妃接觸過,要麼分量有限,不足以讓兩人致死。”

追命和無情分析案情的時候,裴銳抱著刀,站在台階下麵神遊天外。

突然有隻東西湊過來,抱了一下他的腿。

裴銳愣了一下,緩緩蹲下來,伸手摸了摸,觸碰到了柔軟的絨毛。

“汪汪!”

裴銳摸摸狗頭,這隻狗歡快地繞著他轉了幾圈,伸出舌頭舔他的掌心。

薛沉:【狗狗竟然不怕小綿。】

係統:【可能它比較蠢,沒什麼腦子。吃月餅的時候也挺歡快的,萬一要是有毒,這狗現在已經死了。】

薛沉:【你吃醋了?】

係統:【才沒有!我又不是狗!】

裴銳放下刀,把狗擼了一遍。

這隻狗體型很大,身上的肉硬硬的,體型健美,應該很有力氣,在裴銳麵前卻很乖順。

薛沉:【不知道這狗的毛發是什麼顏色的,長得好不好看。有機會讓本體也養一隻……不行,以後我弟發病,狗也要叫喚,晚上肯定特彆吵。】

無情和追命思考良久,都沒能得出結論。

追命回神,看到少年在旁邊跟狗玩耍,緊繃的心弦稍稍鬆緩:“小綿,走了,這狗是從牢房那邊借來的,一會兒還要還回去。”

裴銳動了下腦袋:“神侯府沒有?”

追命跟他相處許久,對他有所了解:“你想要?”

裴銳點頭。

追命:“我讓人幫忙留意一下,看哪家的狗下了崽,抱過來一隻養。現在不行,沒那麼多精力照顧它。”

無情看著裴銳,又看了眼追命,似乎對他們的這種相處模式感到不解。

追命:“小綿看著冷酷,其實也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孩子,比師兄身邊的四劍童大不了多少。”

裴銳側了側臉:“我遇到過四劍童,他們很矮。⒃_[]⒃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追命:“你怎麼知道他們很矮?”

裴銳伸手比量了一下:“他們講話時,大概是在這個位置發出的聲音。太矮了,都是小孩子,我比他們四個年紀大。”

他說起這些的時候,臉上的神色依然是冷銳的。

無情:“你多大了?”

裴銳:“我已經十六歲。”

無情:“沒比他們四個大多少。”

追命一直都很清楚,師兄對小綿有所猜忌。

不止是師兄,世叔也是一樣。

小綿是太平王帶過來的人,他的氣勢太強,雖然青澀,還未完全長開,卻因眉目鋒利,不苟言笑,看起來很有城府,很難讓人放鬆警覺。

追命最開始也是這樣,直到他帶著裴銳前往味螺鎮,路上相處了幾日,才發現這孩子在某些方麵格外笨拙。

好像所有的人,看到他的第一眼,心中升起的情緒都是忌憚,而非同情。

他們都下意識地忽視了小綿是個雙目失明,需要他人關照的少年。

隻有追命,看到的裴銳不是絕世刀客,也不是太平王的義子,他隻是小綿,是小透的弟弟,也是他的弟弟。

追命當然希望小綿能與世叔和諸位兄弟好好相處。

現在無情似乎已經扭轉了對他的看法,追命比任何人都覺得高興。

他牽著狗鏈子,塞到裴銳的手中:“既然你喜歡狗,那就你來把它送回去吧,知道牢房在哪裡嗎?”

裴銳點頭。

追命:“去吧。”

裴銳牽著狗離開。

無情看著他的背影:“他這樣牽著狗,看起來實在有些凶悍。”

追命:“小綿自幼與家人失散,雙目失明,又漂泊無依,肯定受了很多委屈,才變成現在這種性情。其實倒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沒有人敢欺負他。”

無情想到了被母狼撫養長大的四師弟冷血,對裴銳多了幾分理解:“這倒也是。現在的線索全都斷了,看起來無法再繼續追查下去。”

追命歎了口氣:“世叔雖然沒有明說,看起來已經將此案交給了我來查辦,我自然不能就這麼放棄……我打算從舒貴妃的宮人那邊入手,看看能否查到什麼線索。”

無情:“作案的手法隱蔽,下毒的人應該十分小心謹慎,恐怕不會查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追命:“我明白師兄的意思,但是總不能什麼都沒有做就直接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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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動人身為貴妃,服侍她的宮人很多,隻是宮女就有四五十個人,還有其他的內侍,殿前殿後加起來有小一百人。

在她跟前伺候的,總共有十二名宮女和八個內侍。

宮女音兒和夢兒是舒動人的心腹,其他幾人,負責平時的端茶倒水、掃地、鋪床、洗

衣、跑腿等,幾乎每個人都有機會接觸到舒動人。

追命把他們都叫了過來,列成四排,站在殿前的小院裡。

追命:“三日之內,是誰在她跟前服侍?”

沒有人回答他。

音兒行了一禮:“三爺,我們幾個都是娘娘跟前的人,在娘娘跟前時間最長的,自然是奴婢和夢兒。”

追命:“貴妃的飲食是誰負責的?”

音兒點了兩個宮女和一個內侍:“膳房做好了飯菜,都是由他們的人給送過來,由甘嶸接手,送到娘娘這邊,再就是錦兒擺盤和彤兒擺盤,我們四人一起在娘娘身邊伺候。”

追命看向另外兩個宮女:“那些飯菜,可有被人動過的痕跡?”

錦兒似乎想說什麼,又有些畏懼,左右張望,始終不敢開口。

追命:“你說!不必有所顧慮,大庭廣眾之下,量他不敢在此行凶,如果能早日抓到凶手,貴妃的案情水落石出,你們這些人也能安穩。”

錦兒:“昨日、昨日娘娘想吃桂花糖糕,便吩咐膳房去做,那邊送過來的時候,有一塊糖糕似乎被人動過,從食盒中拿出來,好似短了一截似的。娘娘還打趣說,莫不是膳房的廚子偷吃,自己切了一塊。”

追命:“去把膳房的人叫過來。”

站在人群中的一個內侍麵色有異,聽到追命的吩咐,突然出手,掐住了旁邊宮女的脖子。

幾個宮女驚呼一聲,下意識地往後躲了幾步,追命看清楚了內侍的容貌,是個頗為秀氣的小公公,他此時表情狠辣,掐著宮女脖子的手青筋驟起,看著格外凶狠。

追命運起輕功,以極快的速度過去,點了他身上幾處穴位,這個內侍手上的力氣一鬆,被他挾持的宮女逃出生天,扶著脖子,猛烈地咳嗽。

追命:“是你下的毒?”

內侍冷笑,掏出一把匕首。

追命捏住他的手腕,把匕首卸掉,內侍突然做了一個明顯的吞咽動作,接著呼吸困難,臉色變得格外蒼白,他痛苦地跪倒在地,猛烈地掙紮起來,還不等追命催吐,就漸漸沒了聲息。

“叫太醫來。”追命吩咐後麵的侍衛,轉而詢問宮女:“你們可認得他?這個人是誰?”

音兒恐懼地說:“他就是甘嶸……已經追隨娘娘有四五年了。他先前在王貴妃那裡做事,因為冬天太冷,手上生了凍瘡,手腳不怎麼麻利,一直被人欺負,娘娘偶然間遇到,見他可憐,便將他要了過來。”

夢兒一臉不可置信,憤憤地說:“甘嶸被娘娘救下,一直以來感激涕零,把娘娘當成了再生父母一般看待,誰能想到這些都是假的!他竟然敢對娘娘圖謀不軌!”

王貴妃原本是向太後身邊的女官,趙佶還是端王的時候,每次來慈德宮給還是皇後的向太後請安,向太後都會讓王氏和鄭氏服侍他。

趙佶登基為帝,向太後便把這兩個女子賜給了他,王氏討得趙佶歡心,逐步高升,是受寵的妃嬪之一。

她為官家生下了五

子三女,其中三皇子趙楷,格外得寵,甚至比太子趙桓更得聖心。

追命知道,這件事不能再查下去了。

這已經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事情。

他對著後麵的侍衛說:“把宮裡的人全部拿下,誰也不準離開,搜查他們的身上,看看有沒有利器和毒藥。”

侍衛們把宮人團團圍住,按照追命說的,給他們逐個搜身。

追命沒有立刻去拜見趙佶,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神侯府,把這件事情告訴了諸葛正我。

諸葛正我聽完,淡淡地說:“你也覺得是王貴妃做的?”

追命:“王貴妃年老色衰,比不上舒貴妃年輕美貌,心生妒意也是常事。”

諸葛正我:“她在舒貴妃身邊安插了眼線,不可能不知道,官家那日過來,怎麼會當著官家的麵,對舒貴妃下手?若是出現差錯,害了官家性命,對她有什麼好處?我看你是關心則亂了。”

追命:“世叔說的是。”

諸葛正我擺了擺手:“你也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吧,我這就進宮麵聖……唉,希望不要再把無辜的人牽扯進來了。”

追命目送諸葛正我離開,自己也回了老樓。

他心裡不痛快,便取了壇酒,獨自到屋頂上去吹風。

在屋頂呆了許久,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追命才擺脫了鬱鬱的情緒,眺望著遠處,心下有些茫然。

他餘光一瞥,留意到了老樓前方的身影。

黑衣少年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他安靜地站在門口,許久都沒有動作,似乎在等候著誰。

追命心中一暖,從房頂躍下,快步走向少年。

“小綿。”

裴銳緩緩轉身,他沒有蒙住眼睛,昏暗的光線下,灰色的雙眸如寒潭般幽深,本該銳利極了,卻因目盲毫無焦距,沒有落到實處,“你剛才在哪兒?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追命:“抱歉,讓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