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缺一早練兵回來,剛進院子,迎麵便撞上大大小小幾個丫頭。
見到他,幾個小姑娘快步跑來,爭先恐後地向應缺邀功。
“父親,我今日新學了幾招刀法。”最大的那個姑娘率先道。
“父親,我剛剛紮了一個時辰馬步。??[]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第二個姑娘不甘示弱。
“父親,我、我幫母親算賬了。”最小的姑娘眼珠一轉道。
此言一出,兩個姐姐紛紛投來“你奸詐”、“你狡猾”、“你投機取巧”的怒視。
果然,應缺笑著挨個誇獎了她們,但是最小的姑娘多得了一句誇獎,還被摸了頭。
等應缺走遠,兩個姐姐對視一眼,不約而同一左一右架住最小的姑娘將人拖走。
最小的姑娘回頭望去,早已經看不見應缺的身影,欲哭無淚,無奈隻能任由自己被兩個姐姐拖走教訓。
應缺進門時,便見盛湘音正在撥弄算盤,玉石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音,悅耳動聽。
“世子妃,這是三姑娘算的那本,奴婢重新算過,隻有幾處錯漏。”一旁的丫鬟將最薄的賬本遞來。
應缺挑眉一笑:“方才還聽小三兒說她幫你算賬了,我還當她是自誇,原來是真的會啊。”
盛湘音瞥他一眼,日子久了,應缺眉梢一揚他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揮手讓丫鬟將這些賬本都抱下去,“彆想著抓人做苦力,她們才多大。”
也不知道是不是趙王受傷退居二線的事給了應缺打擊,讓他深深覺得家裡人太少,乾活的人不夠,於是不僅把趙王曾經的那些養子養女扒拉出來安排任務,連最小的三個丫頭也被他開啟了雞娃教育,小小年紀就要開始學本事。
且也不知他怎麼忽悠的,將幾個小姑娘忽悠得不僅不覺得這是苛待,還覺得這是應缺對她們的喜愛和看重。
每次用功,無論大小多少,都會被應缺給予獎勵和鼓勵,久而久之,竟成了如今的模樣,幾個姑娘小小年紀就開始在應缺麵前競爭邀寵,多得一句誇獎跟得了什麼好東西似的。
盛湘音瞧著對她們也沒什麼壞處,便也不曾阻止,可眼見應缺竟然連個五歲小姑娘還要壓榨,作為多少養了她們幾年的便宜娘親,盛湘音覺得自己還是得做點什麼,那些娘也不能白喊。
應缺故作委屈,“夫人怎麼能冤枉我,我分明是瞧著小三兒對此道頗有天賦,所以想要幫助她,讓她今後發展得更好罷了。”
盛湘音瞥他一眼,語氣淡淡道:“天賦就是用來浪費的。”
“你的原話,我應當沒記錯?”
應缺:“……”
沒錯,一個字都沒錯。
曾經用來給自己找借口堵盛湘音的話,如今成了回旋鏢紮回自己身上,應缺除了受著還是受著。
不過沒關係,天賦可以浪費,那等他把天賦發展成興趣,盛湘音總沒有理由再阻止了。
至於如何發展,對忽悠頭子來說也不難。
用過午膳,應缺的某位義妹就來了,與應缺見過禮後,便同盛湘音說話。
“今日我陪義父義母用膳,瞧著義父的精神越發不好了。”
這幾年來,趙王始終因為腿傷而鬱鬱寡歡,無論大夫如何勸說也不管用,連趙王妃都勸不了。
幾年下來,如今與趙王妃站在一起,竟像是趙王妃的長輩,而不是丈夫。
趙王本就一直精神不好,但能讓這位義妹特地和盛湘音說一聲,想來是趙王的身子比他們想的還要差。
“再派人請個大夫來瞧瞧,還有,如今最火的那個戲班子也請到了,就在彆苑住著,告訴母妃一聲,便能將人請進來演出,想來父王看幾出戲,心情應當能好上許多。”盛湘音頭也不抬地吩咐著。
義妹抿唇一笑,“還是嫂嫂貼心,有兄長嫂嫂這樣的孝子賢媳,義父義母前生定是積了不少功德。”
盛湘音淺笑應下,見義妹起身要走,出言挽留:“你兄長讓人做了冰露,正是解暑,用過再走吧。”
“晉郎他今日回來,我就不多留了。”義妹笑著擺手,揶揄道:“連這等小事也記在心上,世間哪有兄長這般體貼的夫君,嫂嫂有福。”
晉郎是她娶回來的夫君,是的,娶。
在談婚論嫁時,王妃本想將幾個義女嫁給部下將領的子侄,也算拉攏人心。
然而應缺卻說王府又並非養不起義妹義妹夫和他們的孩子,為何要嫁去彆人家,而不是娶回來?
嫁去彆人家,是給彆人家添人,娶回來就是王府自己人,趙王本就子嗣凋零,自然應該將人娶進門增加人口,這才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趙王妃:“……”
是、是這樣的嗎?
廢話,本來就沒什麼人手,當然是要招來更多人,而不是把人送走。
按應缺的想法,彆說是義妹,就連王府樹上的麻雀都是自家的,下的蛋也不能便宜彆人。
嫁女兒送嫁妝,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就這樣,不僅是義兄們,幾個義妹都是娶夫,但有盛湘音把關,他們的成婚對象都很不錯,因夫妻之間再無旁人,感情也很和睦,拉攏部下的效果也很好。
盛湘音嘴角微抽。
他能告訴彆人,應缺搞這些根本是因為他自己想吃,和他沒半毛錢關係嗎。
哦,那多少還是有點關係的,有他在,應缺多少還能有個給自己打掩護的借口,若沒有他,應缺少不了得收斂些。
如今王府中皆知世子時常會弄些點心方子,都是給世子妃費的心思,非但不覺得世子不務正業,驕奢淫逸,反而覺得他當真是個愛妻如命的好夫君,世子妃有福。
且這世子妃入門幾年無所出,世子爺毫無怨言,不僅不納妾,甚至身邊連個人都沒有,對於各方勢力送來的人也都不假辭色,更加坐實他的深情。
盛湘音能如何,當然是隻能配合著對方為他遮掩。
他也不是很想讓彆人知道真實的應缺究竟是
什麼鬼樣子。
現在這樣就挺好。
下午,便有大夫上門為趙王看診,趙王妃也同意戲班子晚上演出。
然而這似乎並沒有給趙王帶來多少變化。
他的身子仍是一天天衰敗下去。
大夫說趙王鬱結於心,趙王認,但若是說趙王不想活,他絕不認。
他想活,做夢都想活,他還想著等應缺收複天下,給自己封個太上皇,也算是皇帝了,這得自己活著才有可能,死了可不成。
然而他越這麼想,心裡就越是鬱結於心。
因為應缺收複的速度很慢,每打一個月他能休息半年,彆的勢力鬥得你死我活,一塊地盤能輪換好幾次主,他卻始終穩如泰山,不為所動,仿佛一點也不擔心彆人擴張太快,最後難以應付。
但這樣做也並非沒有好處,他手下地盤忠心度很高,若遇襲擊,極少有人開城投降。
地方經濟發展也很好,這邊的人都過上溫飽正常的日子了,彆人那邊還在鬨饑荒,難民遍地。
且應缺雖不打,練兵製造武器的速度卻沒落下,不打還好,一開打基本能做到平推。
但趙王一點也不想知道這些,他隻想知道自己還得活多久才能撐到亂世結束,不說結束亂世,至少先稱帝吧?
他幾次想把王位傳給應缺,都被應缺以此舉不孝給拒絕了,趙王說多了他還能跑去給原來的趙王世子上墳,說自己如何如何不好,對不起趙王世子對不起趙王夫妻對不起夫人,連三個丫頭都能被他拎出來溜一圈。
可想而知,應缺重情重義的名聲更上一層樓,形象十分穩固。
他自覺是個很有職業道德的人,騙子做了這麼久,怎麼能半途而廢呢,當然要繼續按人設演下去啊。
趙王不死,他不上位,更不稱帝,亂世未平,也不到下屬推舉,黃袍加身的時機。
他在這裡磨洋工,一不小心,趙王就這樣被他磨沒了。
死不瞑目。
應缺靈前哭了一場,在他人請他坐上王位時,又甩了甩衣袖說:“父王生前對我恩重如山,我又如何能在他走後奪他的王位,這世間趙王隻有一位,今後也不會再有。”
眾下屬忽然福至心靈,紛紛跪地行禮:“屬下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
應缺抹了抹眼淚,“眾卿免禮。”
應缺靈前登基,黃袍加身,立國號為趙,年號元興。
趙王死前心心念念的事,終於在他頭七那天發生了,然而就算他知道,他大概也不會有半點高興。
趙王高不高興應缺不知道,反正他挺高興。
一步到位,省了一次儀式,且此時登基儀式簡略,動靜小,不費神,完美。
天下還有比他更省事省力的皇帝嗎?
沒有了,應缺驕傲地想。
盛湘音嘴角微抽,是沒有比你更懶的皇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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