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牧覺得自己被碰瓷了。
自從那天腦抽犯病對一隻狗崽見義勇為後,那隻狗崽就賴上了它,趕也趕不走,吼也吼不動。
要是它仗著身體健康強壯跑走,那隻狗崽還會邁著軟弱無力還不太熟練的小短腿追它找它。
可憐兮兮,茫然無措的模樣,還真叫狗心疼的。
可它又不是母狗,又不是它媽,為什麼要心疼它?
沒告這隻狗崽碰瓷就已經是它心地善良了。
邊牧這麼想著,理直氣壯地走了。
久久這具身體本來就先天不足,被狗媽媽遺棄的幼崽,雖然現在它來了,身體狀況也沒有改善多少,能站起來走幾步已經是它很努力了。
找不到狗爹,它也不敢亂跑,對它這麼弱小的小狗崽來說,外界也是很危險的。
它就躲在最開始應缺發現它的地方,努力將自己隱藏起來,心想自己要不還是不找了吧。
狗爹走就走了,要是對方忽然想起來,因為上個世界有點偏差導致這個世界不僅變成狗,連記憶也紊亂了,怕是要當場來個大義滅親。
這麼一想,走了也挺好,它就是凍死餓死,也比被狗爹吃了強。
雖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但能苟一天是一天。
這麼想著,久久又放寬心了。
躺在花草裡香噴噴地睡了一覺,最後它是被咬醒的。
睜眼就對上狗爹那張狗臉,嚇得它渾身一個激靈,完了,狗爹真來吃它了?!
“汪!”邊牧不耐煩地吼了一聲。
“趕緊的!記賬上,以後都要還的!”
久久轉頭一看,就見一隻黃毛母狗正在一旁,幾下吃完了一個蘋果,然後臥成一個方便幼崽進食的姿勢。
久久:“……”
久久:“…………”
“汪!”邊牧又不耐煩地吼了一聲,這回卻是沒有明確的意思,就是用聲音威脅。
久久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身體和小短腿,最終嗚咽一聲,不得不屈服在現實情況下。
它望天感歎,要是它一開始做的就是狗,現在絕對能毫無障礙地接受現實,可它偏偏是做了一世人,才又變成的狗。
作為人的羞恥心深深烙印在它的靈魂裡,讓它不得不在進食時閉上眼睛。
這也讓它堅定了一個想法,堅決不能讓狗爹在這個世界想起一切,還是等它作為助手回狗爹腦子裡吧,至少……至少不會被吃。
邊牧是隻活潑的狗,雖然沒有棄養狗崽,但它也是三不五時才想起來來看一眼,喂一次,平時大多數時候還是做自己的瀟灑狗哥。
然而就這樣磕磕絆絆養了一個月,狗崽還真勉勉強強活了下來。
等久久能跑能跳能自己找食物,邊牧發現自己更甩不掉這隻狗崽了。
它去哪兒,狗崽也跟哪兒,它跑狗崽也跑,雖然跟不上,但狗崽總能用一副可憐兮兮的姿態引它上鉤。
如果邊牧不回來,狗崽能自個兒在它們相遇的地方等上好幾天,等邊牧靠近一點泄露一絲氣味,狗崽就會歡快地衝跑上前,圍著邊牧轉圈搖尾巴,又是親又是蹭,比對親媽還親。
以邊牧的智商都忍不住罵一聲狡詐,雖然是狗,但能不能彆這麼舔?簡直丟狗的臉,出去不許說認識它。
邊牧一邊罵這狗崽太舔狗,但一邊又忍不住因為狗崽的舔而得意地搖尾巴。
它才不是因為這隻舔狗而動容,而是因為既然養都養了,那就不能半途而廢,它報酬都沒拿到呢,現在丟下就虧了。
邊牧快樂做狗,隻有久久經常仰天感歎,阿爹現在在哪兒啊?
它現在既想念又忐忑,不知道該不該找到,要是見到阿爹,狗爹一下子清醒了,那它就完蛋了。
要是找不到,那它之後更完蛋了。
要是找到了,是狗,那這個世界完蛋了,雖然狗爹腦子壞了,但是它沒壞,也是接收了劇情的,劇情主角可都是人啊。
要是找到了,阿爹是人,那它也要完蛋。
總之,無論什麼結果,它都沒什麼好下場。
久久抱緊自己瘦弱的身體,將自己埋在邊牧肚子裡,享受這如履薄冰的溫情。
“汪!”滾開,我不是你媽!
邊牧這麼吼著。
久久:“嗚……”
邊牧瞪眼,這隻狗崽不僅碰瓷,還撒嬌。
丟臉,簡直太丟狗臉了!
邊牧嫌棄地看它一眼。
英俊瀟灑的邊牧大人才不會像小狗崽一樣,向彆狗撒嬌。
也就隻有它能忍受這種嚶嚶嗚嗚的丟臉小狗崽。
久久:如果阿爹在,就算狗爹要吃它,阿爹也一定會護著它的吧?
一定會吧?
會吧?
*
“阿嚏!”程青禾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今天這場戲是拍反派暴露後,女主找他對峙,反派第一次在女主麵前展現自己的真麵目,毫不掩飾自己的陰狠毒辣,以及對她,對她整個家族的利用。
一個噴嚏讓對手的女主角有點出戲。
“程老師,你沒事吧?”女主演小聲道。
程青禾抬眸輕蔑一掃,殷紅的眼尾微微上挑,“褚雲蘇,事到如今,你竟還關心我?”
折扇輕挑女子下頜,好整以暇看著對方,饒有興味道:“不知究竟是我演技高超,勾的你入戲太深,還是你褚家人,褚家血脈,本就如此低賤?任人踐踏?”
女子抬手便要扇他一巴掌,卻被對方抓住手腕,竟是掙脫不得。
掙紮半晌,她雙目通紅,眼中含淚,望向眼前人時半是憤恨半是痛苦。
“周崇,你無恥!”
他微揚下頜,笑意盈盈,“我無恥,你今日才知道嗎?”
“沒關係,今後你會知道我還能更無恥。”
他一把甩開女子,摸出錦帕
擦了擦手,似是在擦什麼臟東西,最後將錦帕丟在對方臉上。
漫不經心掃了地上女子一眼,輕描淡寫道:“來人,送褚小姐出去,吩咐門房,今後彆將什麼阿貓阿狗都隨便放進來。”
“是,大人。”
“卡!好,收工!”
導演話音一落,周圍等候的助理工作人員紛紛上前,扶女主的扶女主,送水的送水,打傘遮陽的遮陽。
“你怎麼愣著?剛剛都不知道幫人扶一下。”經紀人走上來跟程青禾小聲。
程青禾冷眼一掃,“演戲假摔,她腿又沒斷。”
那不屑一顧的表情,那冷漠無情的姿態,和戲裡不說是截然相反,隻能說是一模一樣。
就連那眼尾輕挑的弧度都沒多大變化,語氣更是讓人聽著就想打人。
可剛才是戲裡,現在是戲外。
嗯,更想打了。
經紀人一巴掌拍在程青禾肩上,“你、你……早知道這樣,我肯定不給你接這個反派角色。”
正麵角色入戲也就入戲了,反派入戲這可怎麼辦哦,一場戲沒拍完,人都得罪完了。
程青禾似乎被這一巴掌拍得有點回神。
“放心,我會收斂的。”
經紀人放心不了。
“你這個毛病不行,得給你治治。”
“你就是工作之餘都沒啥生活空間,需要在私人生活裡充充電,醫生之前還建議你交朋友或者談戀愛,你這個工作朋友不好交,戀愛也不好談,但我尋思著還可以網戀。”
“隔著網絡,誰知道你是人是狗。”
程青禾:“……”是在罵他吧?在罵他吧?
程青禾一話不說,轉身就走。
經紀人身後去追,還一邊道:“你不喜歡?不喜歡還可以換一個啊,咱倆商量商量。”
反正醫生也說建立一段穩定的獨立於演戲的親密關係。
和人不喜歡,那還可以養寵物,養紙片人。
反正不管是人是鬼,活的死的,怎麼都得養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