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病人都在搶救室,池眷青隻能坐在外麵等待,還沒等來病人救治結束,卻先等來了調查車禍原因的警察。
“你好,池先生,不用緊張,已經有監控將事情經過拍了下來,是你姐姐開的車出了故障,眼見就要撞向大貨車,為了逼停你姐姐的車,你丈夫才會撞向你姐姐。”
警察簡單將事情經過敘述完,“我們也就是來走個流程,記錄下檔案。”
池眷青聞言眸光微動,隨後理解地點頭:“我知道了,您需要我做什麼?我們一定配合。”
然而池眷青倒是想配合,幾位當事人卻都還在搶救中,就算想配合也沒辦法,最終,警察隻帶走了兩輛車的行車記錄儀,後麵的筆錄等病人脫離危險,醒來後再來記錄。
池眷青獨自等在走廊,不知道過了多久,急救室終於有了動靜。
最先被推出來的是司機,他受傷最輕,隻是有點腦震蕩和輕微外傷,隻要能醒來,再觀察兩天,沒事就能出院。
然後是應缺,這還是池眷青第一次看見應缺虛弱的模樣,他就這樣躺在病床上,靜靜閉著眼睛,蒼白的麵容幾乎沒什麼血色,看上去倒是十分乖巧,絲毫沒有在池淩萱辦公室的暗藏鋒芒。
向來健康活躍的人,此時卻動也不動,仿佛一顆被抽走了生命力的樹,頹靡,枯萎。
池眷青沒去碰應缺還在滲血的手臂,伸手在對方明顯擦傷的臉上輕輕撫摸了片刻,又一點點把手指蜷起,握成拳,收了回去。
他站在病床前,看著眼前的目光複雜得無人看清。
護士過來給應缺掛水,池眷青轉身出門,去看了看剛送進隔壁的池淩萱。
池淩萱受傷最重,第二天中午才醒過來,剛睜開眼,就迷迷糊糊看見池眷青正在醫生說話。
“病人醒了。”醫生最先注意到池淩萱的情況,走上前問,“你感覺有什麼問題嗎?”
池淩萱眨了眨眼睛,似是在辯彆眼前的事物,回想昏迷前的情形。
“姐,你感覺怎麼樣?”
說實話,不怎麼樣,頭上的傷口就算有麻藥止痛,亦然感覺很痛,又疼又暈,好在池淩萱平時就是個忍耐力很強的人,此時倒也能忍。
她虛弱無力地說了聲:“還好……”
醫生見這裡已經脫離危險,轉身離開了,走之前不忘說一聲有什麼情況立即通知他。
池眷青在病床邊坐下,給她倒了杯水,用吸管喂給池淩萱:“你睡了一天,二哥已經來看過你了,爸媽那邊還瞞著,公司那邊已經放出應家有意收購的消息,非但沒有亂,反而都穩定了下來,連一直持續下降的股價也有了緩慢回升,一切都很好。”
池淩萱動了動唇:“他們……”
池眷青當即明白她的意思,“章哥昨晚就沒事了,我給他付了醫療費營養費和補償,他的家人也來照顧他。”
“至於應缺……”池眷青語氣頓了頓,眸光微動,意味深長道,“他當然是不會缺
人照顧的,隻要他願意。”
池眷青當然沒有放著應缺不管。在對方醒來前,他也陪在對方床前,隻是在他醒來後就離開了。
他通知了管家,對方一早就帶著人來照顧應缺,然而不知道對方又做了什麼,沒過一個小時,管家和他帶來的人就又離開了。
池淩萱勉強動了動手指,看向池眷青的眉心緊蹙。
“我知道,你先休息,我去看看他。”
應缺會出事,也是為了池淩萱,就算對方才剛坑了池家一把,即將收購池家幾十年的心血,甚至還似乎有些精神上的問題,但池淩萱依舊會掛心。
出了池淩萱的病房,池眷青還沒進隔壁病房,不過是剛剛走到門口,便聽見裡麵傳來的聲音。
“5床,你家人呢?不是說了要有人看護嗎?”
“早來了,他還給我繳費了,你們應該見過。”
“是,你丈夫給你繳費了,但是人家還要陪護隔壁的病人,你得再叫一個來。”
“我父母雙亡,兄弟不親,最親近的人就是他,當然應該是他陪護我,為什麼他姐姐需要他陪,她是沒有自己的老公嗎?”
所以這就是你非要把管家他們趕走的原因嗎?
話雖如此,池眷青的目光卻還是在聽到那句“最親近的人就是他”時,不由閃了閃,腳步微微停頓片刻,才重新走進去。
“眷青,你終於來看我了!”一見到他,應缺臉上洋溢出笑意,蒼白的麵容都似乎泛上了些許紅暈。
護士見到這裡有人陪護,也出去了,留下兩人在這間單人病房裡。
應缺掙紮著似乎是想坐起來,卻不小心碰到自己受傷的手臂,嘶了一聲,眉心緊蹙。
池眷青上前,幫他把病床搖起來,又將人扶好靠在床頭。
“少動你那隻手,如果你不想成為獨臂大俠的話。”
應缺笑了,看向池眷青的目光情意綿綿:“眷青,你關心我。”
池眷青目光落在他彎起的唇角和眉眼上,久久不曾移開,“應該的,你也是為我姐姐受的傷。”
應缺像個尋常生病受傷後沒有安全感的丈夫,向另一半傾訴自己的情緒,“你都不知道,我醒來瞧見自己一個人在醫院,身邊沒有你,有多緊張不安。”
“你還會走嗎?”他仰著頭認真地看著池眷青,眼中儘是真誠的期盼他留下。
池眷青轉眸落在窗邊,看著窗外的日光,春和景明,連日光都是暖的,暖得人渾身懶洋洋,身體軟,心也軟了。
“受傷就要多休息,睡吧。”
頓了頓繼續道:“我會在這兒守著。”
應缺似乎十分信任他的話,沒有半句質疑,便安心睡了下來。
“青青果然還是在意我的。”
999:“那是因為你是為了他姐姐受的傷。”
應缺:“你根本不懂人類的感情。”
999:“……”你懂,你懂就是現在老婆都跑了,還要苦
肉計才能讓對方稍微心軟?
應缺:“車禍劇情結束了吧?”
999:“嗯。”
999很快發現一個很大的問題:“可是宿主(),池淩萱沒有死?()?[(),池父池母也不會在聽到女兒去世的消息後相繼身亡,沒有人命堆成的血海深仇,池眷青根本不會恨你,更不用說虐殺了,最後這個劇情,你要放棄嗎?”
原劇情中,池眷青也不是什麼因為家產沒了就要報複殺人的人,能那樣做,當然是因為池家也有人死了。
可惜原主隻有一條命,賠不了三條人命,池眷青隻好另辟蹊徑,讓原主感受足夠死亡三次的痛苦。
這樣,才勉強達到他心中的公平償命。
池眷青並不瘋狂,相反,他十分清醒,從始至終都是如此。
應缺:“為什麼要放棄?”
999:“……”
行吧,你愛咋地咋地。
它看了看守在床邊的池眷青,又看了看進入睡眠的宿主,真心希望池眷青下輩子再也不要遇到宿主。
這輩子遇到宿主,遭了這麼大罪,下輩子一定會享福吧?
它會真心幫池眷青祈禱的。
應缺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裡,池眷青大半時間都會陪著他,隻有少部分時間會去看池淩萱。
不知道是不是應缺的話有些靈,在他那天說池淩萱是不是沒有老公後,池淩萱的老公就來陪床了,對方還特地到應缺麵前道過謝。
雖然應缺不是個好東西,可這個東西救了池淩萱,該不該感謝,他們還是知道的。
對此,不是很清楚的應缺表現就不是很如人意了。
“姐夫你這麼客氣做什麼,大姐也是我親姐姐,都是一家人,我應該做的。”
當著本人的麵,應缺沒有像那天那樣不客氣,然而聽聽他說的都是什麼話?做的又是什麼事?
你還記得你剛坑得你口中的親姐姐差點破產,現在雖然算不上破產,但是除了沒有債務還得了一筆賣公司的錢外,和破產也沒什麼區彆嗎?
饒是大姐夫脾氣好,麵對這樣的應缺,也實在待不了十分鐘。
走之前,他還和老婆腦回路共通,都百思不得其解,這樣的應缺,池眷青到底是怎麼能和對方和平相處這一年的?
真的,他很好奇。
剛出車禍時,應缺還挺不喜歡受傷的,疼就不必說了,還有各種不方便,他受傷的是右臂,現在吃飯都不方便。
可是很快,他就發現了車禍受傷的好處。
首先公司不用去了,全程遠程指揮,特彆要緊的事也會由副總代替他去辦。
然後是池眷青的態度更好了,不僅對他噓寒問暖,連吃飯這種事,他都幫忙將飯菜喂到應缺口中。
應缺……應缺還能說什麼呢?當然隻能含淚接受了。
不用工作,躺著享受,老婆還貼身照顧,簡直就是應缺渴望中的廢物的生活。
可惜廢物的生
() 活再好,也有結束的那一天。
一周後,應缺傷情沒有大礙,被醫院判定可以出院。
應缺叫住醫生,真誠詢問:“醫生,我覺得我還有病,真的不能繼續住院嗎?”
醫生:“……”請麻溜滾,謝謝。
雖然應缺真誠懇求,醫生依然堅定拒絕了他繼續住院的要求。
應缺表示十分失望,如果是在私立醫院就好了。
池眷青走進來,“我已經通知了管家,很快就有人來接你回應家。”
應缺抬頭問他:“隻開一輛車嗎?那你隻能和我一個病人擠一擠了,車上肯定都是藥味。”
池眷青定定看著他,半晌,平靜道:“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回吧。”
應缺仿佛忘記發生了什麼,一副仍然和池眷青是恩愛夫妻的模樣。
“那你什麼時候回家?你不在家,我會很寂寞,很想你。”
池眷青想了想,“下個月吧。”
應缺皺眉,“你要讓我獨守空房一個月?”
池眷青看了看他,隨後彆開眼,聲音如常道:“下個月,你和我姐簽收購合同的時候,我們去辦離婚。”
“到時候,彆忘了帶上證件。”
空氣驟然寂靜,時間都仿佛凝滯在這一刻。
隻有空氣中的藥味和消毒水味還在不停揮散,窗外的陽光悠悠轉動,從窗邊,移動到了床邊。
池眷青的麵容直射在陽光下,明明溫柔又明媚,此時卻若有似無透著些許冷漠。
是仿佛置身於世界之外,一切與自己無關的漠然。
“你要和我離婚?”
應缺似乎很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輕輕詢問。
聲音輕得像是雲煙,在風中一吹就散。
“為什麼?”
“你不喜歡我了嗎?”
應缺聲音裡流露出貨真價實的疑惑,仿佛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池眷青要離開他。
池眷青皺眉。
在他說出那句離婚時,一直在雙方默契下維持的表麵和平就該被撕破了。
他不明白應缺為什麼會是這種反應和情態,他所做的一切選擇,不都是應缺的所作所為導致的嗎?
彆人給予他什麼,他便回饋什麼,池眷青一直是這樣的人。
應缺給了他喜歡,他便也回應自己的喜歡,應缺有意池家,但沒有真的做什麼,池眷青也就當不知道。
應缺背後有所行動,但也隻是一些推波助瀾,還沒有下殺手,所以池眷青暫時和應缺冷靜,應缺成功了,他們離婚。
這不是應該的嗎?
池眷青從不在意池家的公司和家產,那些都是身外之物。
他提離婚,也不是因為兩家的恩怨矛盾,而是應缺展現出來的,對他,對他們這段婚姻的態度。
既然應缺不想要了,他當然也不會再糾纏。
可是應缺在難過什麼?想挽留什麼?
那不
是他主動丟棄的嗎?()
池眷青不懂,但也不想懂。
?本作者觀山雪提醒您《病弱攻就是不死[快穿]》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
“當然,我喜歡你,就像你也喜歡我。”池眷青淡聲道。
“可是這不足以維持一段被主動放棄的婚姻。”
池眷青轉頭看向應缺,在他眼中看到了真切的傷心,雖然不懂,但池眷青依然心疼了。
他伸手撫上應缺的麵龐,過去一年裡,他曾無數次撫摸親吻這張臉。
甚至到了現在,他依然喜歡這張臉,喜歡寄居在這具身體裡有趣的靈魂。
可是……
池眷青微微一笑,陽光下,他的笑容溫柔得仿佛他們結婚那天,對應缺來說的第一次見麵。
一年時間,過往種種,從未改變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如沐春風。
池家如何從來和池眷青無關,有沒有池家,他都是池眷青,也隻是池眷青。
“應缺,你要知道,做人不能太貪心。”
“不能既要,又要。”
“你既然想要利益,就不能再渴望感情。”
他傾身在應缺唇上輕輕落下一個吻,不帶一絲曖昧,卻似乎有一絲繾綣。
正如他的名字,眷戀不舍。
“我確實喜歡你。”
“之前,現在,或許甚至很久之後,我依然喜歡你。”
“但,喜歡你,可以,繼續在一起,不行。”
“我想,你應該學會失去。”
“就像我,也會學著適應。”
“聽話,乖一點。”
他用最溫柔的叮囑,說最冷漠的告彆。
那是獨屬於池眷青的,溫柔和殘忍。
像春風,到來時溫暖和煦,離開時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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