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婚8(1 / 1)

應缺這輩子走過最長的路,就是池眷青的套路,先是輕輕揭過,假裝不再追究,然後靜靜等待,等待應缺被時間麻痹,最後雷霆出擊,親自抓住應缺的犯罪現場,讓他連狡辯的餘地都沒有。

要知道現在距離上次婚禮上下午茶翻車已經過去兩個月了,一個月時間讓應缺再次對外賣伸出罪惡之手,又一個月的時間讓他麻痹大意,以為池眷青沒將這件小事放在心上,就這麼過去了。

於是就有了這一天。

他甚至還先謹慎地讓彆人把揭露真相的證據送上來,自己才在應缺自己徹底坐實犯罪事實時悠然出場。

能說不愧是在劇情安排裡,能在最後滅掉大boss的人嗎?一點也沒辜負原本的劇情設定,有這樣的耐心,不成功都沒道理。

999:“他真的,我哭死。”

應缺無語,實在不想和它討論該哭的到底是誰。

假裝若無其事地轉身回到辦公室,池眷青跟在他身後,在進去後便關上門,隔絕外麵的視線。

眾員工紛紛鬆了口氣,雖然老板夫夫很恩愛是事實,但是他們長時間當捧哏也很累的好嗎。

辦公室內,池眷青看著應缺將兩份下午茶都放在桌上,笑道:“難為應總了,一日除了三餐,還要承受我這不識趣的愛心下午茶,這段時間都讓你為難了吧?”

“可是,你怎麼不和我說呢?你知道的,我那麼愛你,你說什麼,我都會答應你的,不是嗎?”

“隻要你一聲令下,我保證,這些東西再也不會出現在……”話音未落,池眷青一聲驚呼,整個人突然騰空,被轉身的應缺猝不及防抱起,整個人被放在冰涼單薄的辦公桌上。

應缺緊緊壓了上來,突如其來的強烈壓迫感讓池眷青幾乎忘了呼吸,向來溫和的雙眸染上幾份鋒銳的氣息,侵襲著池眷青周身每一寸空氣。

一瞬的呼吸凝滯後,隨之而來的是驟然急促失序的心跳聲。

眼鏡讓兩雙眼睛相隔著一層看得見摸不著的玻璃,試圖伸手觸碰,卻又始終觸碰不到那一片真實。

而此時,因為方才的動作,眼鏡歪了一點,仿佛是隔閡稍稍泄露一絲縫隙,他們從這點縫隙裡,窺見些許彼此的身影。

不記得誰先主動,隻知道當吻上對方的時候,渾身的毛孔都舒展開,細軟的額發輕輕垂下,貼著彼此的額頭,也擋不住室內的暗香浸染繚繞。

小半年的相處或許沒能讓他們了解彼此的內心,卻足以了解彼此的身體,情動來的那樣輕易,就像那份膚淺的,不值得深究的歡喜。

但莫名的,應缺最終收回了落在池眷青領口的手,轉而將人抱坐在懷裡,漫不經心把玩著對方纖長的手指,“池先生若是想看笑話,可以隨時讓我講給你聽,這麼大費周章,興師動眾,未免大材小用。”

池眷青把玩著應缺的斜紋領帶,方才的激動漸漸平複,他慢條斯理地將領帶纏繞在自己指間,恍惚間,仿佛回到在冰島那天,他思忖片刻,仍是覺得渾身隻有一根領帶的應缺似乎更迷人,但心裡也很享受被此時衣冠楚楚的應總抱著的感覺。

他笑了笑,“誰說我是來看笑話的?”

“我分明是給應總送溫暖的。”

他將桌上那個保溫桶拿來作勢要交給應缺,後者遲遲不接,僵持幾秒,池眷青笑意愈深,又將它放了回去。

他的視線落在眼前的高級餐廳外賣盒上。

應缺眼皮陡然一跳。

似乎越怕什麼越來什麼,在他還沒想好要怎麼將那玩意兒丟遠一點的時候,卻聽池眷青說:“送了你這麼久下午茶,我自己卻還沒嘗過是什麼味道,應總應該不介意我品嘗一下?”

應缺試圖阻止:“等等……”

話音剛落,池眷青也將外賣盒打開了。

高級餐廳使用的外賣盒也十分高級精細,保溫效果極佳,甚至冷熱分區,除了正餐,還有一些小食甜點冷飲熱飲飯後水果,樣樣俱全。

但無論這些附加價值有多高,這道餐最重要的還是正餐,那道燉雞。

然而此時此刻,本該在盒子裡的燉雞消失的無影無蹤,池眷青直直和取代燉雞待在盒子裡的死不瞑目的炸雞四目相對。

池眷青:“……”

片刻後,他扭頭看向應缺:“應總,你的燉雞似乎變異了。”

應缺沉默片刻,一張嘴胡說八道:“或許它是太熱了,把水都喝乾了。”

池眷青似笑非笑:“它還被太陽曬了一下,曬得外焦裡嫩,外表酥脆可口?”

應缺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謝謝池先生為我解惑。”

池眷青:“……”

他正欲起身,卻被應缺笑著抱住,“池先生釣魚執法,還不許我開開玩笑?”

池眷青:“我渴了。”

應缺:“……我去。”

他剛起身下意識想要往冰箱走,卻又忽然想到什麼,腳步不著痕跡轉了個方向,“咖啡機沒有工作,我去茶水間給你接。”

說罷,拿著杯子走了出去。

池眷青望著他背影消失的方向,不知在想什麼,眼睫微垂,片刻後起身在辦公室內打量起來。

看上去和他上次來沒什麼明顯區彆。

他走到儲物櫃前,拉開看了一眼,隨後默默關上,將那些零食重新藏起,腳步一轉,走到冰箱麵前,一打開,就和一堆花花綠綠的飲料大眼瞪小眼。

默默將門關上,視線再次落在乾淨整潔充滿了精英範兒的辦公桌,池眷青終於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咖啡想要幾分糖?”應缺站在門口問。

池眷青看向他,似要將他的身影清晰地裝進自己眼裡,片刻後道:“隨你。”

“那就十分。”

嗯,還嗜甜。

*

應當不是應缺的錯覺,從那之後,他和池眷青的婚姻生活產生了一點微妙的變化,以他淺薄的人類經驗並不能明卻分辨其中區彆,或者在他看來,也沒什麼區彆。

但是池眷青沒有再詳細記錄他們的床上生活,問過一次,池眷青輕描淡寫地說:“已經不需要了。”

什麼不需要了,為什麼不需要了?這難道不是他們的生活記錄嗎?

應缺對999道:“他不記,你來記。”

999:“……”

“我對宿主的私生活沒有興趣,這也不是我的工作範疇。”

“你不聽指揮。”

“宿主無權指揮我。”

“嗬嗬。”

999覺得他的這聲冷笑似乎有點意味深長,有些擔心應缺真的有辦法讓它唯命是從,但一想,對方能做到也就是拿推薦名額誘惑它,隻要自己不受誘惑,對方就拿它沒有辦法。

過了一段時間應缺才知道,池眷青口中的不需要,是因為論文早就寫完了,甚至時間在很早之前,至少比池眷青以幫忙之名和他搞py還要早很多。

應缺心滿意足地將池眷青壓在床上,笑盈盈道:“池先生,有什麼話就直說,就算沒有論文作為理由,我也是十分願意和你玩的。”

池眷青絲毫沒有被拆穿的尷尬,摟住他的脖子,仰頭含笑道:“應總也是,沒有下午茶,我也不會要你戒零食。”

應缺忽然就明白一個道理,做人真不能留下把柄,你以為那隻是一時的難為情?不,那是對方未來一輩子都能使用的攻擊武器。

意識到自己在嘴上占不到上風,應缺乾脆放棄,直接吻他,進入主題。

……

結束後,洗漱完重新躺上床,應缺關了燈,室內瞬間一片黑暗。

閉上眼睛開始入睡。

他的睡眠向來很好,最多三分鐘就能睡著,今天也不例外。

在最後一分鐘即將結束的時候,應缺忽然感覺到身邊有人靠近。

溫熱的體溫就這樣透過被子傳遞過來,清晰地和自己融為一體。

應缺身體頓了頓。

池眷青將手搭在應缺胳膊上,也不知是困了還是睡了,之後再沒有彆的反應。

應缺考慮了一下將人叫醒和就這樣睡的後果,最終選擇了後者。

黑暗中,交融的體溫沾染了夜色的靜謐,悄無聲息將人帶入夢境。

周末,池眷青告訴應缺,周一他要去聽一個講座,問他要不要一起。

應缺眸光微動,回想這小半年時間,除了床上,這還是池眷青第一次邀請他一起做什麼事。

也不知是不是習慣了忙裡摸魚的工作日常,應缺雖然心情不錯,可這些愉悅裡,第一次幾乎沒有是因為工作日可以正當翹班而高興。

“眷青是在邀請我了解你的生活嗎?”應缺的話和他的笑容一樣,直接又坦蕩,不肯給人留半點模棱兩可的餘地。

池眷青翻書的動作頓了頓,頭也不抬:“抱歉,應總日理萬機,想來是不會對枯燥的講座感興趣的,是我唐突了。”

“誰說我不去了。”應缺握住池眷青的手,視線卻始終落在對方身上。

池眷青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眸光流轉間,應缺的手在他眉間輕輕拂了拂。

“這裡有點灰塵,將它擦掉了。”

其實是窗外的陽光照進來,將將傾灑在池眷眉眼,不經意看過去,仿佛是落了灰塵。

抬眸看向池眷青,卻恰好和同樣在看他的池眷青對上目光,手中的書落在那一頁不知道多久。

兩秒後,又默契彆開視線。

池眷青唇邊揚起淺淺的笑意,正好與一縷陽光融合,照進應缺眼裡。

心動和心痛,不約而同隨著春風,撞進那顆能生出七情六欲的神奇人心裡。

池眷青閉上眼睛,享受地沐浴在深秋溫和的陽光裡,卻忽覺眼前垂下一片陰影,一道暗香襲來,他並未睜眼,隻是在對方吻下來時,順勢摟住了那人的後頸……

陽光穿透重重縫隙,終是在隱秘的角落留下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