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第二項發明——天工九曲通。】
【這東西就牛逼了, 主播也搞不懂其原理是什麼。但據網上公開消息稱,咱們國內專家們對其的研究開發程度也隻到百分之七十左右,還有百分之十仍處於探索中, 也沒百分百完全弄明白這東西的全套運作原理,和其中每一個部件負責的工作。】
這可不是古古誇大, 他也確實是實話實說,不懂就是不懂, 他雖是接受任務講解這段曆史故事, 但他一不擅木工製作,二不是什麼考古界的專業人才, 他所知的也隻是外界能知道的這方麵的史料,以及國內網上刊登出的對這東西的研究進展。
他開口繼續說道:【因為這東西它不是一個物件,也不是一個能上手的武器,它是我國曆史上最具研究價值和傳奇性的一個東西, 也可稱為一套係統。】
【一個將大自然之力化為已用的人造水力係統——天工九曲通。】說這話時, 古古表情分外認真和自豪。
“將自然之力化為已用?這要如何做到?”
有人納悶和好奇,街道上許多人麵麵相覷,臉上是同款不解。
這在他們看來, 幾乎是不可能的, 自然之力何其龐大宏偉, 又怎是渺小如滄海一粟的人類可以掌握的?
【縱觀咱們長達兩千多年的曆史長河,隻有荊越造出了這一套係統,也隻有他能造出來。
天工九曲通, 這項在古代靠當時的人力和技術被實現出來的水力係統, 亦可稱古代史上的傳奇。】
光幕的圖片一變,這次呈現在眾人眼前的一張底色泛黃的圖紙,上麵用簡單硬朗的線條勾勒出一座座大山的形狀, 圖紙中心,還有一片被圍在五座大山中間的一塊巨大的圓形湖泊,湖泊的周圍像是建了一圈堤壩,將湖泊中的水給圈了起來。乍眼看去,那五座雄偉的山峰就像是人的手掌一樣,手心中盛著水。
而在那五座最高的山峰後邊,還分錯林立著四座小山。
哪怕是圖紙畫的粗糙,但代入想象一下,紙上的山脈之景刹那間浮現在人的腦海中,可想見這一整片山脈的雄偉壯闊。
【紙上的這五座山都有著同一個名字,叫天公山。】
【那古時候的人們為什麼要叫它這個名字呢?】
這也是有史料記載的,隻聽古古徐徐說道:【大家看這五座山峰像不像人的手指,再加上這五座山峰圍攏的中心地勢凹陷,遠看就像是一個巨人的手掌垂落在地,常年累月下,手心中也積攢起一片水流。】
【而這隻手掌的主人,就稱天公!】
古古也很好理解了古時人們取這名字時的心情和想法,他語氣故作疑問,【除了老天爺,這世上哪還有人的手掌能如此巨大呢?】
他微笑了一下,【這個山的名字啊,確實充滿了幻想色彩,也十分滿足古人崇尚神明和老天的心理。】
【現代有人常常把荊越的天工,和天公這個稱呼弄混淆,也跟這片山的名字有很大關係。】
因為這兩者讀音相似,不熟悉這段曆史的人很容易就把兩者混為一談。
【但就算有人些知道天公是山的名字,但還是願稱荊越為天公,這是什麼原因呢?
這跟曆史上,天工荊越放出豪言要征服這座天公山脈有關。】
古古心神震蕩,麵上也更加肅穆。
【昭元二十二年,九州通渠正式動工興建,從大宸以南往北開始修建的這條主乾一路上就要經過九個大州,可以說是一項十分浩大的工程。光是動工前的準備工作就足足做了九年。】
【但這項前期做足了準備工作的工程,在開始動工不過才兩年,就遇到了一個大難題,導致工程被卡住。】
【原來當九州通渠這一條主乾河道修建到沛州天公山腳下時,江利才發現,天公山下的那片湖泊底下暗流十分之多,每到雷雨密集的時節地下水還會上湧,水流爆漲,一夜之間就可將湖泊變大河了。】
這一變故直接打亂了江利原本的計劃,要知道,河道的長寬都是有一個修建範圍限製的,這一下,時節不同導致的水流量變化也不同,那修到此處的河道是繼續按原圖紙的長寬進行,還是改動呢?
一改吧,天公山處的水流減低時,這一主乾後麵的流域水源也會減少,可能還會麵臨缺水的危機;可不改吧,一旦此處河道過寬,將來建成後,河水積漲,衝垮河道,那後麵的河道也算完了。
這才是讓江利犯難的點。
【可能是當初負責勘探這一處地形的人員,去的時機不湊巧,所以才不知道這一情況。】
【這也就導致那時工程麵臨一個兩難的境地。】
思及後麵發生的事,古古是一點兒也不著急,還有閒心說風涼話,【你說現在這九州通渠都修完一段兒了,這個時候再重新規劃路線,那得耗費多少人力物力啊?再說了,之前修的那上百公裡的河道難道不要錢啊?】
【又或者從沛州其他地方過?】古古嘿嘿一笑,【可以啊!也不是不行。但據記載,大宸時期,沛州地界多水,基本人在路上走不了二裡地,就能看到什麼溪啊湖的河的,甚至還有江的,出行基本走水路。】
【所以你就說,這路線該往哪兒改吧?哪兒能保證沒有地下水流?是不是萬一再地下水上湧的多點兒,就又要工程改道兒?】
這可不是兒戲,從動工開始,上到朝中下至民間,不知道多少人都在看著呢。
等他一規劃又是幾個月、兩年過去,這工程還不知道啥時候是個頭兒,停工時的人力、物力、每日都如水流掉的錢糧,還要同時麵臨皇帝、百官和民間給的壓力,咋個能停的起工哦……
江利怕是當時都想死一死。
【江利作為當時負責督造修建九州通渠的總負責人,在想過各種辦法之後,實在是沒轍了,就把當時困境上報給了神昭大帝。】
【神昭大帝也不是萬能的,江利的困難報上來也隻能是再多一個人為此發愁罷了。】
這就是現實版,能解決問題叫皆大歡喜,不能解決問題,也有一個詞語來形容,叫——共生愁緒,越來越愁。
快樂不能產生,愁卻是與日俱增的。
來哇,咱們一起來頭疼吧……
你的歎氣我的歎氣,好像都一樣……
古古腦海中魔性了一下,趕忙拉回自己跑飛的思緒,故作正經的咳了咳,繼續裝作正經嚴肅的樣子。
【神昭大帝思索再,詔見了荊越。史書上記載的內容,翻譯過來的意思大概是這樣的:就是說,神昭大帝剛開始問荊越,有沒有什麼用於水利上的器械,能否研製出一個引導或是使地下水改變流向的裝置?】
【而荊越的回答是沒有。】
剛說完,緊接著古古就補了一句,【雖然沒有,但是身為陛下的忠實好臣子,他也不忘給出提議,‘或可待水流退卻時,以火藥炸洞,堵之。’】
古古沒忍住笑,【當時的荊越還不知道天公山那兒已經是一片大河了,平時水位再低也至少是個湖的程度,想要暴力輸出,直接用堵的,那肯定是行不通。】
當時研發出的□□是厲害,但是這玩意兒不防水啊。
你點不點的著先不說,往水裡一扔能炸都算你厲害。
大宸自然是也有人意識到這個問題。
於是有人開始皺眉思索,要如何解決這個困境。
【神昭大帝自然是否決了他這個提議,然後派了荊越帶人過去實地看一看,看他能否有辦法來解決天公山的難題。】
【剛開始,神昭大帝可能也隻是抱著讓他試一試的心態,不然也不能多史書上一句,‘荊越離京去後,帝依舊愁眉不展。’】
這代表他其實也沒把多大希望寄托在荊越身上,因為對方雖研製木工機關厲害,但這是水利方麵,荊越能不能行還真是個未知數。
【然而荊越真不愧是能被冠以天工之稱的男人!】
【他到現場一看,剛開始確實是傻眼了,可能他也沒料到,天公山那片兒已經發展成了一條四通八達的大河吧。】
【他也不懂水利,也不知道現在這情況河道要怎麼改。於是荊越連續幾天都坐在水邊想辦法,但通過這麼些天對天公山每一條大的河流流向的水流漲落的觀察,還真叫他看出點東西來。】
光幕上的那張圖片被放大,重點集中在圖紙中心的那片湖上。
【江利愁什麼?愁天公山這段兒一旦水位升高,對後麵的河道會造成負擔;而要改後麵的河道,一旦天公山這段水位降低,後麵的河道又會麵臨缺水的危機;】
【問題根因在天公山這處的水量變化上!那就想個辦法,控製這處的水域向特定河道的流水量,那後續的河道建設依然可以按照原本的圖紙來。】
古古說完這句話時,大宸已經有人隱隱感覺到,他之前說的那句將大自然之力化為已用是什麼意思了,難道,荊越做出的那個東西是用來控製此處水域的水流量的?
【這,就是天工九曲通的誕生由來!】
古古剛認真說完,趕緊聲明,【大家可千萬彆以為這依湖而建的這一圈兒就是天工九曲通啊!這是其中放水的閘門,這項裝置真正厲害的是隱藏於水下的那部分。】
古古開始介紹起圖片上看不出來的那部分,他說道,【在這片水域下麵,裝有大量的齒輪和銅軸、鐵鏈,通過水力來帶動其整個係統的運轉,壓根不需要人為去控製閘門的開放。
一旦湖中的水量達到某個閥值,水流從閘門溢出流到外部懸掛的青銅像中,再通過杠杆原理,對應閘門的中下側位置的泄水口就會被外側的青銅實柱頂開,等到外側施加的力量減小、也就是說天公山閘門內側的水位低降了,所以外部頂開閘門的力量才不足。閘門的泄水口就又會恢複到正常時的關閉狀態。
而在湖底,那對應四個閘門泄水口處,分量十足的青銅柱就會成為各泄水口排水時,保證其被從外部頂開的泄水口巨石板不會被一下湧出的強勁水流衝飛,限製在一個安全的打開角度。】
古古移動鼠標,圖標在天公山其餘四條支流處滑動,點明,【這四條支流就是做水位太高時,排水用,而當水位下低到標準值時,這四條支流的閘門又會關閉,無論何時,首先以保證充足的水量流到九州通渠的主乾上。】
【並且大家看到這天公山後跟著的四座小山沒有?】
【為防某個方位瀉出的水量太大,危機這一片兒的百姓農田,給當地居民的生活造成影響,荊越還在這四座小山的山隘處做了分流裝置,最後使得那附近的百姓耕地不僅沒受影響,反而還紛紛發展起了養漁業,成為當地有名的富饒地界兒。】
【也因從天公山過的水流最終被分成了九處流向,後被荊越命名九曲通,天工九曲通。】
【在最後聽聞這項壯舉完工時,相墨還忍不住親自跑到天公山,去親眼見證這一曆史時刻。】
光幕黑下去,連同古古的頭像也不見。
【打破黑暗的是一男人石破天驚喊出的一句。
“天公如何?今人族天工荊越,欲與天公一爭高下!端看人,能勝天否?!”
男人聲音嘶啞,音調滄桑,背影立於山巔,腳下涼風襲來,拂動他灰麻色的長袍,膝蓋以下空蕩蕩的褲管被風吹起,露出底下支撐他全部身體重量的鐵木支架,男人一手指著天,身形明明乾瘦,卻在此刻無端顯得高大,聲如利箭,劃破這漆黑的夜空。
這夜,以天地為證,見證他身為人族發出的不甘和嘶吼。
五十多歲的荊越,早已是個老成乾兒的小老頭,頭發花白,臉上皺紋遍布,滿是溝壑,然一雙眼睛卻如鷹眼,目光銳利而透著股執拗。
這股執拗,源於他長年累月的研究下練就的不屈精神。
困難從不能打倒他,哪怕身患殘疾,他亦是人族天工!木工製造上的第一!
光幕外的大宸眾人看到,在那五座大山下,荊越是如何帶領眾人一點一點兒建造出天工九曲通的。烈日炎炎下,有數人光著臂膀合力用繩索拖動數百斤重的石塊,有人身上綁著繩索一遍遍潛入水中隻為探明水底暗流,還有充斥著熱浪的作坊裡,燒紅的炭旁不停有人叮叮當當錘打著銅器,在工人手下一個一個青銅齒輪被慢慢煉出、成形。
後麵有人開始拖著這些器件往來於水下,將之慢慢組裝到一起,沒了腿的荊越也時常跟著眾人一起潛入水底,檢查器件是否組裝有誤,一天來回個遍已是少數,有時他更是剛浮上水麵沒一會兒,就又要下去接著將這些東西組到一起,但沒了腿的他到底在水下遊動起來極不方便,有兩次更是險些溺水嗆死。
但這些都打不倒他。
天公山下,一群人依舊如螞蟻般忙忙碌碌著。
視頻中的幾秒時間,往往是曆史上無數人付出辛勞的無數天,不多時,光幕外的人就看到這套天工九曲通的瀉水係統基本快完工。
這日相墨辛苦爬上天公山,他在山頂見到了造出底下水中之物的人——荊越。
小老頭兒依然站在視頻最開始的位置,背對著眾人,麵朝著天空。
這次,他的臉上卻隻有得意張揚的笑,朗聲呼道:“天工荊越可造萬物,九曲通流,古來何人可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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