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花,水中月,兩者正如南宮舒華和溫漫,這是一場長達數十年的布局。
擅謀者,攻心為上,這一點,連謀聖也難能逃脫。他一生無妻無子,老來過繼了謝家一旁係子弟家的孩子為繼任者,成為謝家新一代的掌權人。】
可能像沒心沒肺之人,反倒不會困於自身情感之中,多思多慮者,也多煩憂啊,古古歎了口氣。
【說起溫漫來,神昭大帝給她取的這個名字,就像是水一樣溫柔綿軟。可當水不知不覺漫過頭頂,人就將被悄無聲息溺死。】
這個名字,從一開始就隱藏了重重殺機。
【她在曆史上被譽有毒士之稱,但她的厲害主要還是體現在文帝時期,主播現在直播講的主要是神昭年間的曆史,圍繞著神昭大帝展開。如果有小夥伴兒想更加了解溫漫的故事,主播想想,看後期要不要再繼續直播下一時期的曆史故事。】
這個方麵古古也沒想好,他打算私下去找金主爸爸問問,雖然他不排斥直播講曆史故事,但那也是因為老板給的工資高啊!
金主給他安排的現階段任務就是講神昭年間的曆史,誰知道後麵這項工作還要不要繼續下去?講完了,還是不是接著講下一時期的曆史?
古古不知道,但拿錢辦事兒,對方讓講什麼就講什麼,這是工作。
隨後,古古展示起了謝無念的畫像。
畫麵中的謝無念,還是年輕時的模樣,隻見他一身墨藍色底衣,寬袖長袍,外罩白色薄衫,腰佩環玉,置身於金碧輝煌的宮室之內、帝王玉階之側,他長身玉立,目光向殿外作畫之人的方向望來,正麵可見他淺笑盈盈的眼眸,端的是風華萬千,儀態不俗。
可不知從何處飄來一白色綾紗,將他的下半張臉和上身遮住,隻露出一個模糊的輪廓來,臉上似在笑?又不似笑。
他單手置於袖中,像是預備拿出什麼,可到底是要拿出什麼呢?
因這白紗的一擋,莫名的就將謝無念身上的溫和之氣減去半數,平添為神秘,隱約間,當看著畫中人那雙眼睛的時間越長,他們竟覺心中生出一點無端的……恐慌來?
但轉念一想,是了,真實的謝無念又豈是真的溫和無害?那袖中藏了什麼?
下意識,有人腦海中就浮現出了當初視頻中,謝無念曾刺向蕭臨淵胸口的毒針。
“嘶~這甘宜之真是不得了啊。”
於無形見有形,哪怕看過許多次,仍有人驚歎於甘宜之的畫技。
但也有人在感歎甘宜之的大膽。
這都被割去舌頭了,還敢隱晦的在畫中表達謝無念的‘陰毒’來,這要是被謝無念發現,你猜人家看不看得出來這畫中真意?
這幅畫可不是需要知己才能看明白,也難怪甘宜之不敢活著的時候把畫給他看。
也有人疑惑,難道甘宜之還什麼時候被謝無念袖中的這根毒針刺過?不然他是怎麼知道對方袖□□針的?
【謝無念——
傳世閣二十八功臣第一席,對應天上二十八星宿第一神官位,居東方青龍角宿星,實至名歸!】
【下一期,主播將為大家帶來大宸神昭年間兩大法家代表人物——崔正和白晉緣的故事!看他們之間是怎樣強強聯合,最終使大宸改製,立新法,正國清的。】
【那五天後見~】
說完,古古就下播了,光幕也消失不見。
謝家宴席上的眾人此時才回過神來,就聽門外傳來一串士卒身著甲胄跑動的聲音,這聲音太過突然,且不過幾息之間,一群士卒就來到了宴場眾人麵前。
他們將賭桌團團圍住,刀尖對準之人正是——謝無念。
嗯?!
一時間,謝家府上的眾賓客驚疑不定,議論聲起。
謝家這是犯什麼事兒了?怎麼還被人帶兵給圍了?
緊接著,他們就見一身著黑色鐵甲的年輕將軍入內,朗聲高呼:“謝家謝琅欺君罔上,謀反弑君,人證物證俱在,現已被捕入牢,今特奉命捉拿其子謝無念及謝氏滿門,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
“這不可能吧?!謝琅會刺殺陛下?”還是直接被當場拿下?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彆多,在場有朝中官員下意識驚呼。
不光是他一人震驚,幾乎在場所有人都覺得驚訝和不可思議。
如果謝琅真的要刺殺景德帝,那他早幾年乾嘛去了?怎麼偏這時候搞這一出?
也有人反應過來後,心中直呼難怪!難怪謝琅這麼久不見人影兒!原來他竟在宮裡!!
“他怎會做出此事……”
“這般草率,不似謝家人行事作風呀……”
“是啊是啊,莫不是其中有冤?……”
吧啦吧啦,周圍議論聲不斷,但也有少數幾人保持沉默,麵色凝重。
直到那年輕將領一聲低喝,“肅靜!”
男人滿臉肅殺,像是下一刻再敢有人出聲質疑,就會拔刀相向。
這……哪怕心中有再多的疑問和驚訝,一群人也慢慢消了音。
隻有幾個與謝家世代交好之人此時走上前來,淡聲詢問,“陛下遇刺,凶手當真是謝琅?”
“謝家罪名已定?可有再讓人查查?”
堂堂謝氏,總不能一夕之間任皇帝說殺就殺!那他們在場的這麼多人,誰說的準將來是不是下一個被屠殺的對象?
年輕將軍一板一眼,聲音嚴肅,“此事已交由六殿下主審,崔大人輔查,十五日內若無其他真凶落網,謝家滿門抄斬,爾等若有異議,大可進宮親自向陛下陳明。”
這……
一群老頭兒互相看看,沒有再問下去,不是直接處死有人在查就還好,他們就說嘛,皇帝也不能直接張口就殺人家滿門啊。
於是一群人情緒緩和下來,此時有人好奇,“崔大人?哪個崔大人?”
朝中有姓崔的嗎?幾人疑惑。
“刑司新入職的屬官,崔正大人。”
霍!
聞言,所有人嚇一跳,不會是他們聽說的那個崔正吧?二十八功臣裡的那個?
不過他什麼時候入職刑司的!他們怎麼沒收到消息?!
但眼下,倒也不是詳細詢問此事的時候,一群人猶豫,心裡思考要不要先救下謝無念,免得他身陷囹圄,不好施為,能對謝家施以援手的機會可不多,抓住了,將來就是天大的人情在。
沒想到,淪為反賊的謝無念並未因此而有絲毫驚慌,反倒是不緊不慢的打開手裡的骰蠱,看看點數,笑著對蕭臨淵道:“殿下,又是我贏了。”
蕭臨淵故意試他,“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著輸贏,難道你還能在死前再殺了那人不成?”
謝無念並不上當,但他還是按照之前給蕭臨淵的暗示,淺淺的透露了一點這要殺之人的信息,“殿下,將死之人即是你身邊之人。你們之間的關係,匪淺~”
他的尾音拉得略長,滿是神秘,說罷,信手拎起桌上的一壺佳釀,語氣輕鬆自然的對周圍一眾士卒說道:“走吧,在下也想看看皇宮大牢到底是何模樣。”
他沒有一點反抗,說的像是出發去春遊一樣,在場不少世家中人皺眉,打消了施救的念頭,看樣子,謝無念自有打算。
隻是臨行前,他回頭最後看向一人。
“對了,閣下乃何人也?”
他目光看向的方向赫然是——白隨。
在場眾賓客訝異,被問到的當事人也是微微一怔,並未有過多猶豫,拱手微笑,行禮道:“——張思過。”
他知道謝無念對他起疑了,但那又怎麼樣?
白隨才是他打心眼兒裡認同的名字,知道的也死了,周圍人認定代表他身份的名字一直隻有一個,姓張,名思過。
白隨坦然自苦的回答完,謝無念也不再停留,徑直隨士卒離去。
於是今天謝府一場好好的家主繼位之宴開到這裡也就繼續不下去了,來此的賓客紛紛退場,畢竟正主都被帶走了,他們這些客人還留在這兒乾什麼?
慶祝人家入獄?還是高興謝家倒台?
但,冥冥之中,隻有少數人意識到了不對,這事兒……定然還沒完。
就像二皇子,他腦中思緒瘋狂翻湧著,短暫的沉思過後,他懊惱的拍拍自己額頭,“唉,今天來錯地方了,應該去皇宮才是。”
他以為今天這場大戲發生在謝府,沒想到,真正的主場卻是在皇宮。
且還有那個老家夥參與進來。
八皇子問:“那……二、二哥,咱們現在進宮嗎?”
他本身其實不愛熱鬨,反而喜歡人少的地方,但二皇子愛看熱鬨,對方想看自己跟著去也無妨。
二皇子想了想,站起身,一揮衣袖,大步流星的說道:“走!咱們快進宮看看老家夥死了沒有。”
語氣裡是全然掩蓋不住的興奮和好奇,話音落,幾步間三人就消失在幾人麵前。
啊這……
二
皇子最後的那句話,叫還留在現場的幾人陷入一陣難言。
老家夥,不會是指的他父皇吧?
?想看四時已過寫的《直播被劇透曆史的千古一帝,今天也很尷尬》第 165 章 謝家驚變,風雨欲來嗎?請記住.的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眾人:自從知道二皇子有瘋病,好像他連發瘋都變得正常了呢。
就……不知道該說啥好。
“殿下,你有沒有覺得哪裡很奇怪?”白隨這時候揣著手,走到蕭臨淵身側。
蕭臨淵正低頭看著桌上謝無念留下的那一粒骰子點數,像在思考問題。
聞言,他道:“就像是今天六哥沒來。”
他的視線瞥向白隨,眼神中帶著隻有兩人才能看懂的意思,後者嘿嘿一笑,也承認道。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殿下,其實六殿下也收到了請帖,隻是在下不放心,遂讓其待在府中,哪兒都沒去。”除此之外,今天他還做了一些額外的布置。
這也是白隨約蕭臨淵開宴之前一見的原因,本想著告訴他這些,沒想到就遇到對方玩泥巴一幕,後麵也沒機會再說。
“你怕什麼?擔心謝家狗急跳牆?”蕭淵問,白隨呢,也不否認,隻是做思考狀,沉吟了一聲,這樣說道:“殿下都說謝家是狗了,那兩人還是瘋狗中的瘋狗,在下若不小心點兒能行嗎?”
不過話說回來。
他動作隨意的撚起賭桌上的那粒骰子,這最後一局,謝無念用的並非是蕭臨淵送給他的那一枚,而是被換成了一粒白玉做的骰子。
“殿下以為,謝家想要的是誰人之命?”
敢大庭廣眾的宣之於口,就表明他們毫不擔心有人知道此事,甚至最後謝無念就算被逮捕入獄了,也不見其有慌張之色,這證明,謝家肯定還留有後手。
白隨其實之前有猜,謝家想對六皇子蕭懷,或是他之子蕭連笙不利,因為連自己都能猜得出蕭臨淵不想要那個位置,那最終坐上那個位置最有可能的是誰呢?
他不信謝家父子會猜不到這一點。
白隨自認自己德行還算過得去,不會乾出把蕭臨淵駕上那個位置的事來,但對於謝家的那倆父子那就說不定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做出這事?那六皇子父子倆,現在就是明晃晃的絆腳石,除掉就很正常。
尤其是當最後一場賭局時,謝無念拿出家主印和整個謝家作賭時,他都有種對方在故意將謝家拱手奉上的感覺,換言之,他十分的想要蕭臨淵坐上那個位置。
但想起這粒骰子開出的點數,白隨心裡除了納悶,還是納悶兒。
“他怎麼會贏了呢?”
謝無念臨時改主意了?他心裡疑道。
蕭臨淵:“走吧,你跟我回宮。”
說罷他站起身,要走。
“啊?好嘞殿下!”
白隨先是一愣,然後就把先前的疑問丟到腦後,畢竟之前蕭臨淵好像一幅很嫌棄自己的樣子,轉眼就能把自己帶進宮裡,帶在自己身邊,這簡直令白隨受寵若驚啊。
“殿下怎麼偏就看上這張思過了?”
南宮舒華不解,想當初自己想討好蕭臨淵
都不行,現在這人卻能主動被蕭臨淵帶在身邊。
這讓她一時心裡有些不平衡ツ_[]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但也隻有一些,畢竟她已經變得成熟和長大了。
南宮舒華:我才不嫉妒,我一點都不羨慕嫉妒恨!
實則,蕭臨淵不過是怕不久後白隨身份暴露,有危險,有他在旁邊盯著,會安全很多。
“下次,後世的小輩就要講崔正與白晉緣二人的故事了,白晉緣此人又曾名白隨,但直到現在,也沒人找到他的一點蛛絲馬跡和行蹤,這委實太過奇怪。”
曲蘭頌的目光看向在場幾人裡的程始。
老人緩緩捊了捊胡須,“是很奇怪。”
不是沒有找到過同名同姓之人,但最後無一不被看破是假貨,真正的白隨就像是銷聲匿跡了一樣,在大宸境內杳無音訊。
曲蘭頌直覺這個張思過有問題,實在是對方出現的時機太過湊巧,還有蕭臨淵對其的態度。
就像是,他早已認識張思過一樣……
楊宏走到江儀麵前,兩人已經打算要回去了,遂轉身向在座幾位告辭。
幾句淺淺的交談之後,其餘幾人也不打算再多留,相繼離去。
南宮舒華進宮去找自己姑姑探消息,等她遞上入宮奏書,宮裡準許後,她正式見到南宮靖柔已是將近黃昏。
此行,她得到了兩個消息:一、景德帝確實被人刺殺,且傷的很重,可以說是生命垂危,能不能挺過這關都難說。
二、她表哥蕭懷被封為太子,十五日後舉行冊封儀式。
皇帝生命垂危,此時的蕭懷被封為太子,就像是景德帝眼瞅著自己快不行了,臨終前做的這個決定一樣。
其餘幾個皇子對這個旨意並不意外,反應平靜,也有人心裡多少是有些不甘的,但也並沒有到要搞事兒的地步。
聖旨一出,外界可謂一片嘩然,議論紛紛,看法不一。
此時,南宮家幾人的態度卻並沒有外界某些人想的歡喜,反倒是……有些發愁。
“他最好是真的要死了!這般算計自己兒子,怎麼?本宮的懷兒難道是撿來的不成?!”
要南宮靖柔看,就是蕭懷平素看起來脾氣太溫和了,這才讓景德帝可著他一個欺負,要是換成二皇子,你看他提不提刀殺進皇宮就完了?
“想把我南宮家當槍使,就看他活不活得到最後!”南宮靖柔冷笑,鮮紅的裙擺飛揚,一手拍在案上,震得桌案上的花瓶都抖了幾抖。
南宮舒華被自己姑姑這暴怒的話給嚇一跳,但也沒有反駁,畢竟景德帝這一手做的確實不地道,謝家人都被關起來了,說是謝琅弑君,交由六皇子主審,崔正為輔,十五日為限,可十五天後呢?
這其中謝琅動沒動手真的難說,但給人的第一想法就是謝琅不該這麼衝動。
弑君是滿門抄斬的死罪,交給六皇子來審,他若定謝家的罪,就是與謝家手下眾勢力正麵為敵;
他若說謝家無罪,那真凶呢?真凶是誰?他總不能說
是景德帝自己捅了自己一刀吧?
南宮舒華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但不得不說,這個可能倒也不是沒有啊?
但眼下,她還是勸南宮靖柔,“姑姑,氣歸氣,但行事可萬不能衝動。”
她看南宮靖柔一幅恨不得景德帝立馬歸西的樣子,生怕她去補一刀,不放心的勸說道。
“你放心吧,本宮又不是個傻子。”
說罷,她在南宮舒華身旁的位置落座,語氣有些埋怨,“還有你說謝琅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蠢到送上門被人算計?”
南宮舒華表示她也不知道,但她一聽南宮靖柔的話也意識到對方和自己一樣的猜想,“姑姑也覺得,不是謝家前家主所為?”
南宮靖柔話頭一頓,看著似是冷靜下來了,聲音冷淡,“舒華,你要知道,君畢竟是君,哪怕謝家再強大,他們也不能直接背負弑君的罵名;”
“為什麼?”南宮舒華一怔。
“因為這個天下姓蕭,不姓謝。天下九成的人隻認正統,天地君親師,君隻排在天地之下,淩駕於眾生之上。
古來要成帝者,非繼承和造反兩者不可為,若是帝王德行有失不配其位,則又有退位讓賢和起義救民的兩種說法可選。然不管帝王如何,凡選擇後麵一種方法的,則必有人唾罵之。”
謝家有自己的顏麵和驕傲,他們怎會容許自己將來被人說成是反賊,是禍國之毒瘤,顏麵掃地?
南宮靖柔說這些也是有意提點南宮舒華,她畢竟還年輕,有些方麵還有所不足。
“且那老賊在位時,並未犯大錯,對外又慣是裝的勤政愛民,除卻慧妃一事。謝家還真不好光明正大的弑君……”南宮靖柔分析著,越說聲音越低,最後嘀咕,語氣頗為遺憾。
因為不值得,說句難聽點兒的,就是謝家還要擔心自己被景德帝的血臟了名聲呢,就算是想對方死,暗戳戳搞死對方就是,何必搞的這麼難看。
慧妃那件事暴出後,也隻是叫景德帝丟了麵子,在民間受人非議了一陣,其他倒也還好。
南宮舒華在聽到那句老賊時,她內心不禁汗顏了一下,暗想她姑姑是真討厭極了皇帝。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若不能給出一個真凶來,十五天後可就到了謝家行刑的日子。”
南宮靖柔聞言開始頭疼兒,又想罵景德帝了。
但無奈問題到了眼前,就要解決。
她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本次事件的當事人,再一看如今的天色,她道,“明日本宮找懷兒過來問問,看謝琅如何說。”
這個時間,蕭懷和崔正應是已經在審謝琅了,或許動作再快一點,已經有了初步的結果。
南宮靖柔想的沒錯,蕭懷和崔正確實問過一遍謝琅這件事的全過程了。
謝琅說的是,今日他被景德帝詔進宮,殿內無人,他甫一入殿就看見景德帝已經中刀半身是血的躺在床上,不知生死,然後不等他喊人,就被推門進來的九皇子看到這一幕。再然後,謝琅
就被關進皇宮地牢了。
畢竟,當時在外人看來,殿中除了謝琅,再無旁人,不是他動的手又會是誰?
最絕的是,插進皇帝胸口的那把刀上的花紋很眼熟和特彆,曾有人見謝琅使用過這把刀,也就是說,這把刀確實就是謝琅的。
人證和凶器俱在,乍一看,還真像是謝琅動的手。
隻有崔正和蕭懷知道,此事怕是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但再問謝琅什麼,他不再多答,像是默認,又像是並不在意這件事的結果。
“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癡妄。”
地牢,一道冷冷的聲音響起,謝琅轉過身來,看見站在牢房外的蕭臨淵。
對方一身淡黃流雲華服,像秋日的晚霞渲染其上,身姿修長,眉眼清冷,腰間不著玉飾,冠上不著點綴,渾身簡潔乾淨的不行。
看著那雙眼中的情緒,謝琅仿佛又回到了那日宮門前,他第一次見到這個少年時,對方也是這樣似好奇又似探究的看著他,像要將他整個人看穿,透過他的身體看到他的靈魂。
那時他還以為對方隻是單純好奇這個與自己母親曾有牽涉的人是怎樣的,現在才知這好奇,並不是好奇這段關係,而且好奇…他這個人。
“情之一字難解,可你執著的,還是慧妃嗎?”
蕭臨淵問他。
謝琅表情微微一怔,這個問題他答不上來,隻說:“殿下,自幼以為是自己之物,年少卻變的不可得,真情被付之一炬,隻剩餘燼,死灰不複燃,真情不可追。”
執著的去追著的是年少不可得,是已經回不去的曾經。
也不知蕭臨淵是懂得了什麼,又或者是怎樣理解他這句話的,他道:“你是癡妄,那個男人不是。”
那個男人?
不過疑惑了一瞬,謝琅便明白蕭臨淵說的是誰了。
“那他是什麼?”
“貪妄。”
陰暗靜謐的地牢裡,隨著少年兩個字音落下,周圍恢複到安靜。
“從前,我以為你們都是求不得,而癡狂、執著,而生妄念。”但現在,他懂了,謝琅和景德帝的妄念是不一樣的,那是一種他說不出來,但內心卻又能感悟到的不同。
這句話就像是說一半兒沒說完,然聲音的主人公已經要走了。
他來這裡,好像就隻為單純再看一眼謝琅,從他身上確認某樣東西。
而不是來問他有沒有刺殺皇帝。
在他的身影消失的前一刻,謝琅吐出一句,“刺傷皇帝的刀,曾是我送給你母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