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6 章 一生十賭(1 / 1)

這時有人目光訝異的看向謝無念,古古這句話並不難理解,幾乎霎時眾人就懂了這句話的意思。

這個時候,謝家眾賓客越來越多的人看在場的謝無念的眼神已經起了變化。

還有人將目光轉向坐在謝無念對麵的蕭臨淵身上的,總之,大家看兩人的目光變得有些怪。

蕭臨淵和謝無念麵上的表情倒是未見有變的,平淡若水,仿佛對頭頂傳來的聲音一概充耳不聞。

【曆史上關於這一賭的記載,發生在息帝當政時很平常的一天,具體是哪一日,提供給相墨這一事件的人已記的不大清了。】

【隻知道,當時謝無念因日子過得太無聊,便與自己在京都中的朋友作賭,稱,若贏了便是老天都同意讓他出京遊曆;若輸了,便還老實待在京中;那一賭,謝無念自然是贏了。】

【之後,他悄悄跑到了邵州,更是在剛被封為定安王的蕭臨淵到達邵州之前,他就混上了邵州軍中軍師的職位上去。】

古古吐槽一句:【你說這不是有意在守株待兔,等著蕭臨淵到,我都不信。】

【更甚至,我們不妨再大膽一點猜測,景德帝的那十一個兒子爭奪皇位爭的如此激烈,到底有沒有謝家在背後出力?】

謝無念對上頭的古古笑道:“你這可就真冤枉我了,謝家也不是無所不能的。”

麵對古古的一通言論,謝無念看起來沒有絲毫氣憤,反而還有心情和古古閒聊。

古古可不吃他這套,看到他的評論,以配合他演出的方式問道:【那你父親謝琅恨景德帝嗎?他對景德帝的報複體現在哪裡?】

古古問完之後,又甩出一個致命性的問題:【以及,你為什麼要殺沈槐舟?】

【沈槐舟之死,是因你的遷怒;你諸番設計想引蕭臨淵生情,是因你的嫉妒。是嗎?】最後一字,尾音被拖的很長。

古古的臉色冷凝而嚴肅,隨即露出一抹意味深長而莫名的笑。

【你又為什麼而嫉妒呢?】

【因為,你將他視為你的倒影,你是謝琅複仇的工具,一把絕情無念的利器;而蕭臨淵是慧妃之子,同是兩個不能相守的人之子,他明明受儘苦楚,一無所有,活的卑微而怯懦,他應該向世間索要更多!內心充滿貪婪和野心!但真實的蕭臨淵卻與你想的截然相反。】

【曆史上,有人認為你們是知己,因為你們確實是最懂彼此想法的人,你們很像,如出一轍的冷漠無情,擅人心,知人性,世上任何人在你們眼中所見略同;但也有人說,你們是兩個極端,你們其實一點兒也不像。】

此時,謝無念臉上的所有情緒都消失,沒有在笑,那雙眼睛死氣沉沉、冷的嚇人。

【謝無念總說蕭臨淵是和他一樣的人;而蕭臨淵的回答永遠是,他們不一樣。】

【是,蕭臨淵是冷心冷情,無愛無恨,起初的他漠然於世。但他像高居神壇不沾塵埃的神,而謝無念……】,古古說到這裡,早已不再是回答先前

謝無念的問題了,他在短暫的停頓之後,古怪而諷刺的一笑。

【謝無念紮根於欲望和野心的沼澤,他對世間萬物的漠視,來源於他長於人世卻又遠高於世間眾人的驕傲。

他的起點太高,世上沒有什麼是他不能得到和擁有的,當一個人不再有渴望,那麼這個人要麼一無所有,要麼,應有儘有。】

謝無念無疑就屬於後者,在當時那個朝代下,除了長生不死,飛天遁地,謝無念幾乎坐擁世間一切繁華,無論是內在,還是外物,已經達到當時人所能擁有的一切。

但擁有一切的日子過得久了,總會感覺無聊,謝無念就是這樣。

【謝無念想做的,大概就是把他拖下神壇,看他落入凡俗欲望之中,染上世人該有的七情六欲,最後愛恨纏身,困在名為欲望的泥壇中掙紮。】

古古恰時想起了曾在網上看到過的一段很經典的話。

【世人最愛看的,就是神的墜落。】

他刻意壓抑著聲調,模仿著陰沉的語調,【憑什麼都為人,隻有你乾乾淨淨,你就該變得和所有人都一樣!】

隨著古古的話一句接著一句,不光謝府,大宸許多地方的人群都慢慢變得安靜,有人心中感到緊張、還有一股壓抑。

如此直白,真實透露著人心中惡的一麵的話語,又是多少人心裡的真實寫照……

【謝無念緣何又稱惡鬼,就是因為他太聰明,又太冷血。知人心,識人性,卻傲慢而惡劣。

要不染塵埃者滿身汙泥;要一心向善者滿手血腥;要冷漠寡情之人困於紅塵萬丈!

他的惡,如瘋,似魔。他大抵真的沒有將謝琅的忠告記在心裡,莫戲人情!】

【感情,是世間最難掌控的東西,沒有人可以真正將之操控自如;就算是謝無念,也不行。】

以至於最後他落得那般結局。

古古一口氣說完,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激蕩,嚴肅聲調:【謝無念十賭之三:南宮舒華必死;十賭之四:以鏡為牢,囚困至瘋;】

【這兩次賭局發生的時間並不在同一時間內,甚至時間間隔很長,那為什麼主播要把這兩賭放在一起說呢,因為,這兩場賭約都與一個人有很強的關聯。】

【那就是——北梟王,南宮舒華。】

“我?”謝府,坐於右側女眷席位上的南宮舒華下意識小聲詫異了一下。

為什麼扯到她身上來?

本來她都以為是古古又跑題了,沒想到突然就圓回去了,她還沒反應過來呢。

古古,論跑題再跑回來你是專業的。

【關於第三賭,是溫漫透露給相白知曉的,並沒有說南宮舒華之死是謝無念推動,但是,其言,謝無念曾於南宮舒華自北疆而歸時,他曾自己與自己做過一個賭約,溫漫問他,當年的賭約結果是什麼,謝無念閉口不答。

她也不知道那場賭約的結果是什麼,隻知後來,南宮舒華死了,謝無念早知此結果。

蕭臨淵

與謝無念朋友關係破裂,而謝無念,因一句話、一個人、一麵鏡子,終於在老年的時候被傳患上瘋病,更是不敢再照鏡子。】

鏡子?

這是為什麼?

無數人好奇和疑惑。

【這就是賭約之四了。謝無念老年時,他曾與溫漫一賭,最後結果,卻是他輸,也是唯一的一次他賭輸了。】

古古輕歎道:【為什麼那麼多人都認為南宮舒華之死與謝無念有關,認為是他在背後幫了南宮太後一把,這才促成南宮太後布局殺害北梟王計劃的成功。】

【因為,他對溫漫的害怕。】

【一麵鏡子,指的就是普通的鏡子。

一句話,正是之前主播剪輯過的視頻中曾出現過的那句,蕭臨淵讓謝無念照照鏡子,鏡中人眼中所見他的模樣就是蕭臨淵眼中謝無念的模樣;這句話,初時聽來不以為意,稀疏平常,其實,或許從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神昭大帝蕭臨淵對謝無念的懲罰,就已經開始了。】

“什麼意思?”

有人不解。

一句話而已,能有什麼作用?

隻有此刻的蕭臨淵微垂下眼眸,任由對麵之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如果換作平常人,可能對這句話聽聽也就罷了,轉眼就拋之腦後,誰還會真的跑去時常照鏡子,想要探究出一個答案來的?】

古古搖搖頭,【但謝無念就不一樣了。他享受與蕭臨淵交手的樂趣,他會不會想要知道在自己對手眼中,自己是什麼樣的呢?】

【他想。且是非常的想。】

【他想以此來揣摸出蕭臨淵心裡的想法,妄圖站在蕭臨淵的視角,來看自己。所以他就跑去照鏡子。】

【初時還好,但當他真的開始開口向鏡中的自己問他是什麼樣的人的時候,他就正式踏入了蕭臨淵的圈套。】

“不就照個鏡子嗎?為什麼跟圈套扯上關係了?”

“我也不明白,這何處看著像陷阱?”

在場之人中,有人開始小聲詢問。

他們的目光看向蕭臨淵,眼神俱是疑惑。

“殿下可否解答一一?”

謝無念微笑道。

蕭臨淵默默端起茶而飲,半個字也不答,一看就是要將裝不知道裝到底。

謝無念口中發出一聲冷笑,也不再等著他的回答。

雖未否認,但蕭臨淵此刻的不反駁已能說明問題。

——古古說的確實沒錯,這就是一個圈套。

【咱們有些小夥伴兒應該聽說過前幾年網上關於某某國的鏡子實驗吧?】

【當一個人連續三十天對著鏡子問‘你是誰’的時候,隨著天數的增加,這個人由最開始的不以為意,到緊張、恐慌、害怕、心理上承受的壓力與日俱增,最後,陷入瘋魔,不厭其煩的去重複向鏡中的自己問著這個問題,他的心理在一步步的走向崩潰。】

【這就是這項實驗的可怕之處。】

【當然,主播沒有親自試過,也沒有親身接觸過參與試驗的人。

但咱就是說,一個正常人如果長年累月的去有意觀察、甚至是與鏡中的自己對話,又是否會對心理產生影響呢?】

古古說道:【人類的好奇心、探究欲,永遠是無法被磨滅的東西。謝無念可能不會每天都這麼乾,但這麼做的次數多了,他的心理真的不會出問題嗎?越問就越想知道,越想知道就會問的次數越多,最終陷入一個難以擺脫的怪圈之中。】

等到發現自身出現問題時,難以再擺脫其中。

他歎氣,【如果謝無念真的沒有受到這個行為的影響,晚年的他,為何這麼怕照鏡子?

甚至,在最後一次照到鏡子時,還發瘋用簪子劃傷了自己的臉。】

古古說著,頗有些毛骨悚然,他光是聽著就覺得害怕。

同時感到心中發涼的,還在宴場之中,坐著的眾人。

他們看蕭臨淵的目光中慢慢帶上了一點警備、畏懼。

雖說攻心為上,但這種折磨人的方式真不可謂不狠,也很難被人察覺防範。

謝無念得到答案之後,沒有害怕,看著蕭臨淵的目光中透著明朗,“原來如此,但現在這一招已經被點破了,殿下還有何招數對付我嗎?”

這種心理上的招數,一旦被點明,也就不再會成為威脅。

更不會再讓人神不知鬼不覺的中招。

蕭臨淵淡淡的瞥他一眼,“你若與我為敵,你怎知我對敵就沒有其他招數了。”

這是威脅。

謝無念聽出來了,在場其餘人聞聲也聽出來了。

白隨依舊吃的歡快,隻是這次他倒是邊吃邊看向光幕,在其他人都識趣的不敢插入一人的交鋒中時,他聞言插了句嘴,“要我看,這小輩八成是您九輩子宿敵轉世,殿下您可有方法對付他?”

蕭臨淵:……

他默默扭頭,目光看向白隨,然後麵無表情的道:“吃你的!”

“哦……”白隨自討了個沒趣,於是又低下頭,找了個果子來啃。

這時就聽對麵的謝無念歪了歪腦袋,露出個笑來,“殿下,咱們的賭約是不是該開始了?”

蕭臨淵:“隨時奉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