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宮舒華因親人的死大受打擊, 在北疆生了場重病,南宮家舊軍死傷近半, 剩餘勢力在她父親祖父死後,也隻得歸順朝庭。
“咳咳……”
夜半,軍營,南宮舒華帶病坐在營帳的書案後,提筆寫著什麼,定睛一看,是向蕭臨淵請命繼續留在北疆的書信。
“南宮家舊部、先輩兩代人鎮守在此苦寒之地, 他們做夢也想將雪原上的寒狼氏和十八部落驅逐出境,使北地百姓免受戰亂之苦, 他們沒做到的, 我南宮舒華, 會替他們完成。”
南宮舒華無聲的自白之後, 是她走出軍帳, 上陣殺敵之情景。
她騎於黑色俊馬上, 銀槍所過之處,敵首儘皆伏誅,萬軍衝鋒, 鮮血染紅她的衣衫, 馬蹄踏過臟汙的雪, 濺起泥水,身邊喊殺聲陣陣, 慘叫聲不絕於耳,而戰場中央的她如人間煞神,殺氣衝天,所向披靡, 冰冷的頭盔之下是她森寒的眼。
鏡頭從上到下俯拍像是將整個戰場儘收眼底,一行一行小字浮現在戰場廝殺的畫麵之上。
‘昭元九年一月,南宮舒華率三千輕騎入雪山偷襲三部異族,滅其全族,大獲全勝;’
‘昭元九年六月,北部寒狼氏集齊眾部族向大宸北地發起進攻,南宮舒華率軍對陣,勝,俘獲寒狼氏一部族長,上百降眾;’
‘……’
‘昭元十年,南宮舒華同北部異族決戰玉明雪山,大戰持續三月,終寒狼氏族長阿博濟不敵,率殘軍逃遁雪原。’
一場一場戰事的記載,那出現的一行行文字都是南宮舒華所立功勳。
她將一直以來常年騷擾北地的異族打的節節敗退,甚至,從前被南宮綏視為對手,在寒狼氏有著戰神之稱的阿博濟也不敵南宮舒華。
短短幾秒的戰場畫麵,卻是曆史中南宮舒華在北疆上數年的拚搏和廝殺,南宮舒華身上的變化是肉眼可見的明顯的,縱使在武將看來畫麵中的南宮舒華仍文弱了些,但通過背景聲音和妝造多少掩飾了一些這方麵的不足,至少是讓觀看之人看懂了畫麵中的南宮舒華是想要達到一個什麼樣的變化。
她變得比從前更加成熟,穩重,更多的是一種大將之風。
又是一場戰事起,可這次之後,卻是南宮舒華一身寒甲,持槍立於馬上,而她的另外一隻手中正拿著一顆人頭。
她處在一處雪山頂,周遭寒風淩冽,吹動她背上的血紅披風,那紅在風中招展不休,南宮舒華看著遠方一望無際的白,沒有說話。
直到她緩緩舉起手中的那顆人頭,像是鬆了口氣,又像多年的心願終於了結的放鬆、平和,她徐徐開口,“寒狼氏!異族十八部!今日儘誅!”
剛開始還能壓抑住,直到這最後一句,她終於忍不住,放聲喊了出來,“北疆!長寧了!”
回應她的一片安靜,她喊完將人頭丟落崖下,那張很久不曾展露過笑顏的臉上,再次浮現出了一抹笑。
可她似乎也受了傷。
風雪中,她坐在馬上,身影緩緩消失在雪山之頂,再出現時是回到軍營時的場景。
她已經暈倒在馬上,手中依然緊握著的那杆長槍,馬兒駝著她甫一出現在軍營外,被門口巡邏的士卒認出,立時驚喜喊道,“將軍回來了!”
“將軍平安回來了!”
一隊士卒迎上去,七手八腳的將南宮舒華抬回軍營,此時畫麵中也適時出現一行小字。
‘昭元十一年初,北地異族十不存一,儘亡,寒狼氏阿博濟向北潛逃,大將軍南宮舒華孤軍深入萬裡雪原,終將其斃於無名山上。北地,再無異族,北疆一統。’
那短短的一段話中,卻是先輩多少人的努力和期盼,終於有一天,它在南宮舒華手裡實現了。
這一刻,看著光幕的無論是北疆百姓還是軍中將士均是熱淚盈眶,心中酸脹成一片。
“北疆往北三千裡不見外敵,今於此山重定國界。”一處冰雪消融的石山上,一身戎裝的南宮舒華帶著手下親兵站在山頂一片光禿禿的石壁前。
繼她的聲音之後,是南宮舒華拔出手中之劍,龍飛鳳舞的在石壁上留下一行大字。
‘此山之後是為大宸疆域,外敵若侵,必亡爾全族!’
畫麵最後定格在那片石壁上的幾個大字之上,心中的震顫感,叫人久久難消。
】
南宮舒華……
這個名字此刻就像一塊滾燙的烙鐵一樣,被北疆許多人深深的烙印在心上,從他們口中吐出那個名字時,字字極緩且沉,更有人眼中不受控製的溢出淚光。
【
“將軍,太後來信說什麼?”
營賬裡,南宮舒華坐在主位,看完信後,她的眉頭緊皺,麵色很不好看,隱有擔憂著急,麵對手下幅將的詢問,她沉吟了會兒,說,“姑姑身染重病,想讓我回去一趟。”
“太後娘娘病了?”一旁的幅將聞言驚詫。
南宮舒華心裡擔心,麵上卻似隱隱有為難,但半響後還是說道:“我要回京一趟,北疆這邊的事務就先交給你了。”
“是,將軍。”
起初,眾人不懂南宮舒華見信後臉上的遲疑、猶豫,直到看到她回京進了宮,卻依然站在太後宮門前不進去,眾人這才明白她此時真正的心理。
不是不想,是不敢。
因為,她的父親祖父、也是南宮靖柔的父兄,均是被她親自討伐逼的自刎身亡,南宮靖柔又怎能不恨她?
南宮太後此時恰好神智還清醒著,這時她發現了站在殿門外的南宮舒華,她的反應出其的平靜,看不出對南宮舒華的怨恨,這讓後者很意外。
兩人短暫的交流過後,南宮舒華還是相信了自己的姑姑,她對她說:“舒華,瑩霜曾為懷兒生下一子,那孩子去歲與人成親了,剛剛生下一個兒子。你代我,去將他們一家接回來吧?”
南宮舒華滿臉的震驚與錯愕,南宮太後目光平靜的看著她,靠坐在床頭,微微一笑,“陛下多年無子,後宮空虛,我觀其也無成親生子的打算,但國不可無儲君,太子,總是要立的,那便最後隻能從皇室宗親中挑選出一個孩子過繼到他名下。”
“你表兄的兒子、孫子若一旦叫人知曉他們的存在,恐有人對其不利,舒華,我現在隻能相信你了。”
“你去保護他們,親自將人接回來可好?”南宮太後放柔了語調,眼睛也直直的注視著南宮舒華,像是企求。
前麵的話在暗示什麼,南宮舒華也懂,她自然是知蕭臨淵多年無子的事,但過繼表兄之子,這……
原來叫她回來是為這般。
她沒有一口答應下來,而是沉思了片刻,“關於立太子一事,我需先問過陛下有無過繼他人之子的打算。國之儲君,事關重大,我……”
她頓了頓,原本的話收住,說出新的措詞,“但請姑姑放心,表兄有子一事,我不會向任何人透露。”她尚不知蕭臨淵是如何打算的,自然需先探問一番,心裡才好有底。
南宮太後點頭,沒說什麼不好,神情也依舊平和,“好,那姑姑等你消息。”
……
南宮舒華從太後宮中出來,徑直去了紫雲殿。
“陛下近年來可有心儀女子?臣剛回朝就聽說朝中有幾位大人為此急的頭發都白了。”
南宮舒華和蕭臨淵坐在紫雲殿中喝茶,她語氣自然的問,說完笑了兩聲掩飾心虛。
她實在不太會撒謊,兩人相對而坐,蕭臨淵給她倒茶,聞言斜睨了她一眼,像在嫌她怎麼也提起這個話題了。
蕭臨淵沒有擺架子,一邊喝茶,一邊說道:“沒有。國之儲君,屆時就從宗室子之中挑選了。”
他一慣就是這個答案,但前朝更多人都隻當他是未識情愛,所以不想娶妻生子,當成任性,可隻有南宮舒華品出來了,他是認真的。
被他這句輕飄飄又極隨意的一句話給定在原地,身體頓住。
看到她震驚的表情,蕭臨淵坦然且直白承認:“孤無立後生子的打算。”
說起這話時,他表現的格外淡然、冷淡,像是在討論一個再平淡不過的話題,但若叫朝中官員知道他是玩真的,怕是一半兒得當場驚的跪地勸他三思,另外一半兒則是悲憤跳起來罵他,甚至是撞柱死諫。
比如此刻正站在殿內角落裡的相墨,他驚的嘴巴能塞進一個雞蛋,拿筆的手都在抖。
“陛下三思!”
瞧!從前南宮舒華覺得是那群頑固太小題大做,管天管地還管皇帝何時造娃,現在,卻在遇到蕭臨淵這樣一位明君後,她總算知道了那群人的悲憤、不甘由何而來。
因為,太可惜……
但想了想,還是沒和相墨一樣勸他,因為她知道,這類話他肯定已然聽多了,自己再勸也是一樣的結果,不信就請看蕭臨淵此刻一臉像是耳朵堵住的表情,充耳不聞體現的完美又熟練。
南宮舒華:“陛下心中有數就成。”
“那你呢?可有中意的?”
現在輪到蕭臨淵反問她了,後者尷尬一笑,“實不相瞞,臣年少那會兒,覺著找個姿容姣姣的夫君挺好,但現在臣卻覺得,臣自己一個人更好。”
蕭臨淵也無意去探究她這麼多年了也不成婚的理由,隻當她是真的這樣想,“那便隨你。但你若是成婚,可娶,可不嫁,無論對方是何身份,總沒幾人能高過你去。”
就是這一句話,不僅叫光幕裡的南宮舒華又是一驚,也叫光幕外的眾人紛紛一詫,蕭臨淵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難不成,他說的是招婿?
但再一想,南宮舒華此時怕是已經封了王,作為北疆最大的統帥,她的確有這個本事和身份叫無數男子倒貼。
“臣謝陛下好意,但臣此時真沒這個打算,哈哈。”南宮舒華乾巴巴的笑了兩聲,說完,兩人間又陷入安靜。
南宮舒華心裡裝著心事兒,自然覺得氣氛太過安靜,心有緊張,但蕭臨淵則不,他悠然的品著茶,一點也不急。
在心中遲疑糾結了半響,南宮舒華終是忍不住了,問,“陛下,若今日我表兄能有子在世,陛下……可會為難?”
她不敢直接告訴蕭臨淵事實,但又不能不問他,若她直接將人帶回來,一旦蕭懷之子身份暴露,她擔心恐將動搖蕭臨淵的皇位。
她語氣小心翼翼,但光是她說出這個問題就足夠透露給蕭臨淵一點隱晦的信息。
他目光直視著南宮舒華,後者在他的眼神下不敢有絲毫的亂動,表情儘可能保持穩定,蕭臨淵沒有多說什麼,臉上先是思考和點點狐疑,唯獨沒有戒備、警惕,而後說道:“那倒是件好事兒。”
南宮舒華心裡鬆了口氣,放下懸著的半顆心,緊張的抿了口茶水,“…陛下當真如此覺得?”
蕭臨淵直言不諱:“若六哥能有孩子在世,此刻也該是個半大少年了。”
額,可能還不止……那孩子可比你早為人父。
南宮舒華心說著,眼底寫滿心虛。
接著就聽蕭臨淵低聲沉吟著,補充完下半句話,“若再好生教導幾年,我大抵能提早從這個位置上退下來。”
】
光幕外的人被蕭臨淵這認真思考的表情,無半點不情願、反而還隱隱有向往的語氣驚到。
皇位在你眼裡就這麼不值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