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在自己府中, 已經能想象此刻南宮將軍府雞飛狗跳的畫麵,不用多說,他那小表妹肯定是逃不過一頓打的。

最終還是南宮老爺子看不下去了, 又或許是實在被吵吵的頭疼兒, 他迫不得已出手製止了這出父女相殺的鬨劇。

“逆女啊!一天天的儘給我惹禍!”

南宮舒華表示不服,嚷嚷:“這都是些從前的舊賬了!爹你以前該打我都打過了, 沒得今天還來翻一遍舊賬。”

南宮家主氣的吹胡子瞪眼,他以前哪裡知道自家魔頭連人家廁紙都偷,“你還不服是吧?你看看你做的那些混賬事兒, 不說女兒家!全京都有幾個男子能乾的出來?!又是爬人家屋頂, 又是放蟲放耗子的!你真能耐呀你!!”

“你看看!這臉都丟到後世去了!”南宮家主又氣又怒, 痛心疾首的不行。

南宮舒華……心虛一秒,她記得她好像是在什麼時候乾過這種事,但對哪個人又或者是對哪些人乾過, 她心裡是真沒底,完全不記得了呀!

就,頭疼兒!

但輸人不輸陣,南宮舒華梗著脖子, 背對著自己老爹輕飄飄的來了一句,“要不我是京都紈絝之首呢, 他們都沒我強。”

嗬……

南宮家主先是愣住, 而後好險沒氣個仰倒, 在他開口之前,南宮老爺子及時打圓場, “好了!都彆吵了!”

他疲憊的揉著眉心,兩邊各訓斥一句,“你們都住嘴!還聽不聽後世小輩說話了?!”

都打擾到他聽古古講故事了, 真是的!

爺倆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老爺子剛訓斥完,四周恢複安靜,接著便聽頭頂傳來一句,【少時的南宮舒華除了武力值高,有些調皮搗蛋外,還有一個特點。】

【她和甘宜之一樣——十分看臉,看見美人就走不動道兒。】

當然,這最後一句屬於調侃,但這在大宸眾人聽來頗為汗顏。

為南宮舒華感到汗顏。

可她本人還不覺得,麵對自家老爹氣到生無可戀的麵容好心解釋一句,“沒有,女兒是鬨著玩兒的。”

可惜在座的沒一個人信她。

【並且,她與神昭大帝的第一次相見,也是源起於她瞅見了神昭大帝的美色,還上手調戲,可惜啊,看中的美人,終成君臣。】

這純粹是古古的故意玩笑和調侃。

南宮家主&南宮老爺子:“……”

還能說什麼呢?對於自家女兒/孫女的德行他們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已經能從古古的話想象出當時的場麵。

南宮舒華頂著自家老爹和祖父的死亡視線,吞了吞唾沫,堅強說道:“我和十一皇子最早在春日宴那天見過,這事兒你知道的老爹,這也是舊賬,已經翻篇了。”

嗬嗬……

南宮家主發出冷笑。

這事兒他是知道,之前進宮見南宮貴妃那次被逼問出來的,若不是當時見南宮舒華神色有異,他還不知道發生了這茬呢。

但他記得清清楚楚,當時可沒說是還調戲了人家。

蕭懷:怪不得當時在七皇子府,他十一弟見到南宮舒華就沒好臉色,原來原因出在這兒啊!

“……要不怎麼說你色膽包天呢,誰都敢調戲。”

南宮舒華不敢犟嘴,生怕一句話說完她爹又要忍不住來抽她,這次,恐怕連自己祖父也要加入他的陣營,到時自己真是插翅難逃了。

南宮舒華:我太慘了……

她憂傷的歎口氣,這時古古又給她空投來了第二波攻擊。

【並且第二次也是,但這次南宮舒華更直接,直接化身土匪將人給搶進了自己山寨。】

“南宮舒華!瞧瞧你乾的事兒!”南宮家主怒了。

南宮舒華在古古的話音落後下一秒跳了起來,就要逃,就聽這時古古才悠悠道出後半句:【但這次在美色和為人臣之間,她卻主動放棄了美色,反而選擇奉蕭臨淵為主。】

【一切,隻因蕭臨淵對她說的一句話。】

【也正是這一句話,成了北梟王南宮舒華正式踏入疆場的第一步。】

南宮舒華要逃的動作頓住,下意識抬頭望天,而她爹此時臉上的氣憤也戛然一頓,腦袋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南宮舒華……在美色和為人臣之間,選擇了後者?

她女兒不是一向最愛美男子嗎,還能有這思想覺悟???

蕭臨淵不夠美?還是那時的南宮舒華終於有腦子了?

光幕畫麵開始變化。

畫麵的開始,是月光下的一條小石子路,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

一片靜謐中,月光下,一身白衣的如仙少年從拐角處走出,如廣寒宮上的仙人落入凡塵,一舉一動,不急不緩,頗具韻味。

“誒?你是哪家的美人兒,生的好生俊俏,怎麼從前從未見過?”

突如其來的聲音帶著絲迷蒙和模糊,傳入眾人耳中。

畫麵中的少年止住腳步,回頭,視線落在身後的一處樹上。

風又起,隻見在那簇簇雪白的花枝上,正趴著個身著紅衣的女子,女子上半身趴在樹的枝椏上,醉眼朦朧,一隻手撐著下巴,探頭瞧幾步外的蕭臨淵。

後者抬頭,看了她一眼抬腳就走,話都不多說,冷冰冰的。

她不甘心,又像是喝的半醉了,反應慢半拍,在少年走出幾步遠才終於反應過來,出聲說道:“我叫南宮舒華,美人彆走呀,咱倆交個朋友呀?”

畫麵中的蕭臨淵冷著臉走出好遠,而南宮舒華眼睜睜看著人走遠了,還在巴巴的望著,像是個沒啃到肉骨頭的可憐小狗。

可憐小狗*南宮舒華麵上露出點沮喪,低聲呢喃,“美人走了……”

可她臉上的委屈維持了不過幾秒,下一刻,就又抱起自己懷中的灑瓶子開始喝,不一會兒,躺在樹上的人兒就閉上了眼睛,開始酣睡。

看到這兒,京都所有熟知南宮舒華秉性的人都隻想大呼一聲,“果然不出所料!這煞星果然是貪圖蕭臨淵美色!”

非常南宮舒華,完全沒有一點出乎他們的意料。

因為京都裡幾乎人人都知道,南宮舒華粗俗,不同一般的高門貴女,且她還喜好美男子。

人嘛,畢竟是視覺動物,就像無數男子愛好長的好看的美人一樣兒,但你說你喜歡就喜歡,還非要說出來乾什麼?非要表現的這麼明目張膽做什麼?要文雅和矜持一點啊!再加之南宮舒華是個女子,這話從她嘴裡說出來,總令人有一種……嗯……怎麼說呢,有些猛浪了。

再然後,光幕外人看到了蕭懷在城門外送彆南宮舒華的一幕。

蕭懷站在城門前,身影渺小,而遠處的南宮舒華如脫籠而出的雄鷹奔向那片名為自由的廣闊天空。

夜空下,她騎著馬,一襲紅衣在風中吹的獵獵作響,墨發飛揚,放聲而笑,像風中自由生長的野薔薇,帶著一種野性而獨特的美。

此時的南宮舒華哪裡知道自己表兄的用意呢,她從京都跑了出去,還如她所言,改了裝束,扮作男兒裝,隱藏姓名,像是竭力不想讓南宮家的人找到。

剛開始的她像是躲入民間和家人玩躲貓貓的孩子,前幾日小心謹慎的不行,生怕被人找到自己,可隨著時間過去的越久,她開始玩兒的忘乎所以,開心過後,她也會有走神的時候,她像是想家了,又像是在思考其他事宜。

而此時,她已經當上了一座山頭的老大。

光幕外的人之前還以為古古說的土匪是一種形容,直到,聽到視頻裡真的有一個男人衝躺在山坡上曬太陽的南宮舒華,大喊了一聲,“大當家的!山下來貨了!”

這句話的信息量委實驚人。

大當家的?

所有人:呆若木雞,不敢想,完全不敢想。

試問,普天之下誰能想到,堂堂當朝將軍之女會上山做了土匪?

還是土匪頭子!

這太過驚世駭俗,令人意想不到。

但南宮舒華好似真的代入了自己的角色,聞言,立時一個翻身起立,興高采烈的吆喝一聲,“小的們!開工了!!”

“劫富濟貧!喝酒吃肉!”

上下左右突然竄出一堆人,應聲而和。

於是,南宮舒華呼啦啦帶著一群人衝下山,那興衝衝的模樣,活像是餓虎出山,眼中閃爍著的精光全是對山下‘肥羊’的覬覦,就是她爹來了都不敢認。

南宮舒華看到這裡有一瞬間的沉默,然後對著同樣沉默的她爹和她祖父說道:“爹,祖父,這一定是後人在抹黑我!”

“你們要為我做主,我堂堂將門虎女哪怕再不濟,也不可能為了一口肉、一口酒淪落到上山為寇的結果呀!”

“開張啦!開張啦!吃了半個月的素,老子終於能有錢吃一頓好的啦!哈哈哈哈!”

畫麵中的南宮舒華和現實中的她長得有七分像,剩下三分相像全加在了氣質這塊兒,在女土匪的氣質上她將南宮舒華模仿了個十成十,演了個淋漓儘致。

南宮舒華徹底閉嘴,在她爹和她祖父的雙重注視下,自覺退出兩人跟前兒。

溜了溜了……趁她爹還沒動手,她還是趕緊撤吧。

南宮舒華一路笑著奔下了山,然後……她迎來了更大的驚喜。

“誒?!怎麼是美人兒你啊?”

“咱倆可真是太有緣了!”

畫麵中,蕭臨淵帶著一隊人被幾十號衝下山的土匪給團團包圍住,為首的正是一身男裝打扮的南宮舒華。

蕭臨淵看到她,臉色似有點黑下來,顯然他並不想看到她。

“您是?”

“南宮小姐?”

正是這時,蕭臨淵身邊的一個男人叫破了南宮舒華的身份,也就是他的一聲稱呼將南宮舒華的視線從蕭臨淵身上拉了過去,而待看清男人的臉後,南宮舒華登時大驚,有一瞬間的花容失色,連連否認,“你是誰?叫誰南宮小姐呢?!胡說八道!老子不認識你!”

男人本來緊張的表情卻是一下子放鬆下來,翻身下馬,說道:“屬下是……”

南宮舒華壓根不給他解釋身份的機會,“我管你是誰!不認識!小的們!把他們統統給我綁上山!”

這話一出,男人嚇了一跳,連忙呼喊,“不可啊南宮小姐!陛下還等著十一殿下……定安王去邵州……!”

最後趕在塞進嘴裡的布將他的口堵的嚴實前還是模糊的吐出這句話來了。

但南宮舒華就像是沒聽到一樣,表現的更是像個陌生人,大手一揮,就將這一行人帶上了山。

此時的蕭臨淵剛從東海返回邵州,好巧不巧遇到了同樣身處民間的前南宮家大小姐,現任山匪頭子的南宮舒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