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涯駕駛著01號飛行器,率領著天使軍飛行器群飛向圖卡通道。機艙裡的飛行小隊已經給飛行器外布上了防護罩。

“晨星軍關閉了傳送器，我們隻上去了幾百人。”

“雲巔的通道出口現在是什麼情況？”

“這裡有不少日灼軍和政府軍，他們正在和晨星軍開戰,想把通道搶下來。”

“你們必須得拿下通道口,不然我們都上不去。”

“可以讓那兩軍的飛行隊來轟炸嗎？”

“那兩軍的飛行隊正在和晨星軍飛行隊交戰,沒法前去支援。”

……

褚涯拿起了通話器：“天使軍飛行隊將在兩分鐘後抵達雲巔通道口,地麵部隊先撤出通道範圍。”

聽見天使軍飛行隊已到達,大家雖然不能直接表露興奮，但聲音都明顯變得激動起來：“是,我們馬上撤到安全地帶。”

沈蜷蜷騎在棕熊背上，一直聽著耳機裡褚涯的聲音，聽著他有條不紊地下達各種戰鬥指令。雖然他現在見不著人，但隨時能獲知褚涯的情況,清楚他此刻正在做著什麼，所以半點不急躁，隻覺得無比安心。

圖卡通道如同一條細窄的血管,將雲巔和深淵連接在一起。如今血管的上下兩端都在開戰,不斷騰起炮火濃煙。下層深淵通道口附近的曠野上人山人海,不光有士兵在交戰,還有飛行器在低空追逐纏鬥。

褚涯架著01號飛行器到達雲巔通道口後，一個俯衝降低高度，機槍同時對著下方掃射。

通道口外已經用沙袋砌出一圈戰壕,晨星軍士兵趕緊趴伏在坑底，待到飛行器飛過後才重新攻擊。

飛行器群在01號的帶領下空中回旋,掉頭返回，同時丟下了幾顆炸彈。

晨星軍本已人心惶惶，勉力撐了幾分鐘後,自知大勢已去，所有人直接投降。地麵部隊衝上前繳掉他們的武器，再衝進了通道口，重新打開了傳送器。

“下去深淵，去支援另外兩軍的飛行隊。”褚涯在分頻裡下令。

“是！”

沈蜷蜷一行人趕到圖卡通道時，看見的便是極其壯觀的一幕：

曠野上已經墜毀了數架雲巔飛行器，有些還在燃著大火。每一架晨星軍飛行器身後都有其他三軍的飛行器緊追不舍，晨星軍明顯已無心戀戰，虛晃兩圈後，乾脆直接逃向了遠方。

通道一周的曠野上站滿了人，不光有臨亞城士兵，還有日灼軍和政府軍士兵，但他發現更多的卻是一些普通人，數量足有好幾萬。他們或是拿著鋼釺和鐵錘的礦場工人，或是手持鐵鍁木棍的克科鎮居民，或是剛從彌新鎮裡闖出來的黑疽病人，個個麵帶病容，瘦骨嶙峋，找不到稱手的武器，便抱著從路邊撿來的石頭。

原本下到深淵來防守的晨星軍士兵已經投降，但憤怒的人群依舊咒罵著往上湧，不少士兵已經被石頭砸得滿頭滿臉的血。臨亞城士兵不得不站成一排將他們隔開，再將那些已經投降的晨星軍士兵塞進汽車

，一路艱難地穿過人群，把他們送去克科鎮暫時關押。

沈蜷蜷一行人跳下量子獸背，跟在雲拓和蕭銳身後穿過人群，進入了哨卡大門。

圖卡通道不管是人梯還是運貨梯都全部打開。運貨梯麵積頗大，一次可容納幾百人，每二十秒便有一架停在哨卡地麵，循環不停地將人往雲巔輸送。葉宏闊帶著天使軍第一軍的軍官們維持秩序，不斷將那些拿著自製武器的人送上寬大的運貨梯。

“我們要上去砸掉雲巔，見人就打，炸掉他們的樓……”

“我已經登上貨梯了，但是沒有武器，誰給我一把鐵錘，我要砸爆他們的頭。”

“我這裡有，大家幫我傳過去。”

……

所有人的情緒都達到了頂峰，不停地高呼著殺上雲巔。這裡太擁擠，沈蜷蜷牽著林多指跟在雲拓和蕭銳身後，分開人群一直擠到葉宏闊麵前。

“老葉，老葉。”雲拓大聲喊道。

葉宏闊正拿著擴音器，滿頭大汗地組織下一波人登上運貨梯，聽見雲拓的聲音後便笑著道：“雲會長，蕭會長，看，這些人全是要殺去雲巔的，他們——”

葉宏闊看見蕭銳對他遞眼色，連忙收住了話，但雲拓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嚴肅：“老葉，你不能讓這些人上去。”

葉宏闊沉下了臉，沒好氣地道：“為什麼不能讓他們上去？他們是去幫著我們打晨星軍的。”

“我們的士兵已經足夠，不需要這些沒有受過訓練的普通人去和晨星軍交戰。你現在放他們上去，就是讓他們去麵臨危險。”

“其實我們士兵也不會讓他們和晨星軍對上。”葉宏闊抹了把臉：“這些人恨雲巔恨得牙癢癢，我們不能去砸房子砸商店，但他們能啊。我們臨亞城被搞成了那個樣子，憑什麼雲巔的人就能好好的？我心裡不痛快，我就是要放這些人上去。”

“你放他們上去會出事的，他們現在正情緒激昂，不能控製自己的行為，興許會殺掉雲巔那些無辜的人。”雲拓也低聲喝道。

葉宏闊冷笑：“那又怎麼了？我們臨亞城死的那些人不無辜嗎？他們雲巔人的命就比我們的命金貴？”

“殺上雲巔，殺上雲巔，殺上雲巔……”

又是一架貨運梯從上至下停在了哨卡，大家又喊著口號要往梯上湧。

雲拓和葉宏闊吵了多年，深知這樣吵不出結果，眼見又有一批民眾要登上貨運梯，便趕緊衝到右邊按下了停止鍵，同時對站在一旁不動的蕭銳厲喝：“這裡都是第一軍的人，你馬上讓第一軍疏散這些民眾，不能讓他們去雲巔。”

蕭銳垂眸看著自己腳尖，似是沒聽見，雲拓又喝道：“他們現在情緒激動，如果你不阻止，造成大量無辜民眾死亡，那我絕對不會原諒你，也不止不讓你進家門這麼簡單。”

沈蜷蜷一直按著耳機，突然對著裡麵道：“你聽見了吧？”

“聽見了，蕭會長可能又要在屋頂看月亮。”耳機裡傳出褚涯的聲音：“你現在想想辦法——東

北方十五度來了五架敵機，把他們擋住！”

沈蜷蜷見褚涯又進入了戰鬥，便急忙道：“你打你的，這裡就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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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沈蜷蜷轉頭，見蕭銳僵在原地，便趕緊過去，抱住他的蕭銳胳膊往旁邊走：“你這就有點不講道理了，咱們冤有頭債有主，不能拿普通民眾撒氣。雲巔還有那麼多的小孩和老人，難道他們也是壞人？而且這些人沒受過訓練，拿著鐵鍁榔頭就去雲巔，難保不會被晨星軍打死幾個，你能讓他們去送死？等我們抓到顧麟，你想怎麼收拾他就怎麼收拾他……”

身旁有拿著擴音器的士兵經過，沈蜷蜷邊勸邊順手拿過他的擴音器，遞在了蕭銳手裡：“來來來，快下個命令，讓大家疏散，我還想快點上去找我喵——褚寶龍你彆鬨，現在不能出來，蕭會長不清場，到處都是人，你一離開精神域就要被人踩著腦袋。”

沈蜷蜷見蕭銳瞥了眼雲拓，便又道：“第二軍和第三軍去了雲巔，這裡全是第一軍的人，你下令最合適。雲拓哥還看著你呐，那目光裡已經快沒有愛了，你真想當個老光棍哨兵？”

蕭銳目光掃過那些激憤的人群，又看向正冷冷盯著自己的雲拓，終於還是歎了口氣，將葉宏闊叫到麵前，向他下達了疏散命令。

葉宏闊氣得將軍帽摔在地上，就要和蕭銳吵。沈蜷蜷便又去哄他，老葉葉叔葉哥地胡叫一通，加上捶背捏肩遞水壺，這才讓他消了聲，隻去角落處蹲著生悶氣。

第一軍士兵接收到命令後，便不允許普通民眾再登上運貨梯，拿著擴音器大喊：“現在上麵還在打仗，滿地都是炸彈在飛。聽說過喪屍軍團嗎？顧麟在造那玩意兒，一咬一個，立馬變喪屍……”

哨卡裡的人終於退了出去，卻也沒有離開，隻在哨卡一周的曠野上等待著。士兵們開始登上運貨梯，雲拓帶著沈蜷蜷和林多指站了上去，運貨梯正要啟動時，蕭銳和葉宏闊也大步走了進來。

運貨梯載著幾百人和十幾輛軍車上行時，沈蜷蜷蹭到葉宏闊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袖。

“做什麼？”葉宏闊沉著臉問。

“葉哥，我給你說個秘密。”沈蜷蜷小聲道。

“不想聽。”

“彆著急，我現在就告訴你。”

沈蜷蜷湊到葉宏闊耳邊開始說悄悄話，葉宏闊聽了幾句後，慢慢轉頭看向他：“所以你把他搞到手了？”

沈蜷蜷垂下頭笑：“葉叔，太直接了一點吧，怪難為情的。”

葉宏闊恨鐵不成鋼：“我們第一軍那麼多優秀哨兵，個個彪悍強壯，就跟那棕熊似的，哪個不比褚涯強？”

沈蜷蜷頓時不高興了，斜著眼道：“老葉，你這個人真的是，幾十年如一日的沒有品味。”又恨恨地補充：“真掃興。”

“哎，我說你這小子。”葉宏闊錯了錯牙，沈蜷蜷又道：“我剛才該打開通話器讓喵聽的，讓他記你的仇。”

升降機停下，已經到達雲巔，所有士兵端起了槍支。沈蜷蜷也不再說話，和林

多指站直了身體。

蕭銳遞給他倆一人一把突擊步槍：“出去後不要亂跑，隨時跟著隊伍。”

“是！”

“明白。”

貨運梯金屬門向著兩邊分開，沈蜷蜷跟著眾人衝了出去。量子獸們紛紛離開精神域，布偶熊和豹崽跑在最前。它們一直呆在精神域裡，早就急不可耐，布偶熊也不管有沒有敵人，先拋出一個回旋胳膊再說。

但雲巔哨卡外並沒有如沈蜷蜷想象那般在激戰，雖然四處都是彈坑，但視線裡的士兵全是天使軍、日灼軍和政府軍。還有一些剛才已上到雲巔的普通民眾，正在士兵的催促下，心不甘情不願地進入貨運梯，準備返回深淵。

但城市遠處還在戰鬥，爆炸聲也不斷傳來，天空飛行著數架飛行器，卻已經見不著晨星軍飛行器的蹤影。

沈蜷蜷牽著林多指，聽著褚涯下達命令的聲音：“飛行器降落去雲巔起落場，準備地麵戰鬥。”

“飛行隊去了雲巔起落場。”沈蜷蜷立即給林多指轉達。

“他們都安全吧？”

“嗯，都很安全。”

兩人匆匆走向旁邊的臨時指揮所，聽見蕭銳在安排士兵：“雲巔起落場附近正在交戰，二隊和三隊前去支援。”

沈蜷蜷和林多指對視一眼，立即開口：“蕭會長，我倆申請跟著二隊和三隊去起落場。”

蕭銳很清楚他倆在想什麼，所以也沒駁回，隻道：“那要跟好隊伍，一路注意安全。”

“是！”

城市裡的三層主乾道遍布彈坑，其中數段已被炮火炸塌，車隊隻能在種植區的水泥路上奔行。沈蜷蜷和林多指坐在後座，緊抱著自己的突擊步槍，豹崽和布偶熊就擠坐在兩人中間。

城市裡炮火聲不斷，不少地方冒著濃煙。沈蜷蜷一邊聽著車載總頻道裡的戰鬥情況，一邊留神注意著耳機裡褚涯的聲音。

“晨露區荷塘街已拿下，但有幾百號晨星軍躲進了醫院，如果硬闖的話恐怕會傷到民眾，請指揮官指示下一步。”

“05號注意，你已經飛出雲巔區域，立即返回。”

“寒霜區兩個營的晨星軍放棄反抗，直接投降。”

“01收到，06號的飛行員原地待命。”

……

車隊到達起落場附近時，沈蜷蜷看見天空上的飛行器正在下降，一架飛行器從車隊頭頂掠過，機身上的01號清晰可見。

“喵，我就在你下麵。”沈蜷蜷仰頭看著車窗外。

褚涯沒有回聲，但01號突然在空中360度旋轉一圈，接著才繼續下降。

“哈哈，你剛看見了嗎？”沈蜷蜷推了下林多指。

林多指笑道：“看見了，褚涯哥在給你打招呼。”

天上的飛行器都已經著陸，起落場方向也響起激烈槍聲。但當沈蜷蜷他們的車隊趕到時，發現戰鬥已經結束，一百多名晨星軍雙手舉起蹲在地上，剛降落的飛行員們就手持槍支站在他們前方。

布偶熊朝著銀狼衝去，豹崽也歡快地奔向黑白豹。沈蜷蜷一眼就看見了褚涯，他左手握著掛在胸前的槍支，右手按著耳機在布置任務，神情和姿態帶著幾分輕鬆，顯得並不緊張。

褚涯也瞧見了布偶熊，立即就轉頭看向沈蜷蜷，雖然還在講著話，視線卻已緊緊鎖定了他。

經過昨晚後，沈蜷蜷覺得褚涯的目光有些不對勁，看著他時和平常不同，總是帶著滾燙灼人的熱度，毫不遮掩地透出某些意味。

沈蜷蜷在他的注視下走近，假裝不在意地看向一旁，神情強作鎮定。但他心跳越來越快，走出一段後便開始同手同腳。他察覺到自己身體的僵硬，立即去看褚涯，發現他果然在盯著自己笑，頓時又有些羞惱。

“你再笑試試？”他對著褚涯做口型。

褚涯便轉開頭繼續講話，但從沈蜷蜷這個角度，可以看見他嘴角依舊保持著一個很是愉悅的弧度。

沈蜷蜷走到褚涯身旁時，那些晨星軍士兵正排著隊被帶走。他好不容易克製住了去抱住褚涯的衝動，卻又實在是想貼他近一些，便借助手裡槍支的掩護，悄悄伸出兩根手指，捏住了他的衣角。

“現在的主要戰場是在晨星軍軍營附近，那裡由祝會長和蕭會長指揮，我們現在就負責去清理那些小股敵人。大家分散到各個點，去配合大部隊，爭取在一個小時內徹底拿下雲巔。王成才，柳貞。”

“到。”

“第二軍正在攻打朝霞區，你們帶上兩隊人去協助他們。”

“是。”

“潘妹和趙小壯去化工廠，那裡聚集了一批晨星軍。”

……

林多指和沈蜷蜷打過招呼後，跟著王成才去了化工廠，其他人也各自去了剛分配的地點。最後隻剩下褚涯和幾名大班生，他對著那幾人道：“有不少晨星軍士兵進入了白霜區種植園，我們現在去那裡。”

“是。”

褚涯分配任務時，沈蜷蜷隻一直安靜地站在旁邊。褚涯並沒有安排到沈蜷蜷，但當他帶著幾名大班生和幾十名士兵走向旁邊軍車時，卻將兩手背在身後，一隻手對著沈蜷蜷招了招。

沈蜷蜷趕緊上前兩步，將自己的手放進那掌心裡。他剛做完這個動作，便立即察覺到不妥，飛快地去看那幾名大班生，發現他們果然正在悶笑。

沈蜷蜷燙著似的就要收回手，褚涯的手卻迅速合攏，將那隻手給握住。他很自然地將沈蜷蜷牽到身旁，一直牽著走到一輛軍車前，再將他推上了副駕駛。

“褚寶龍，沈汪汪，出發了。”大班生和士兵們已經上了其他車輛，褚涯則走向駕駛位，再轉頭喊了聲。

布偶熊撿了一個手臂長的炮彈殼，正武器似的比劃著，時而作勢投擲，時而雙爪握持劈向前。銀狼趕緊給它扔掉，再叼起它跑過來，一起鑽上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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