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我喜歡聽那個滾(1 / 1)

沈蜷蜷入睡後,褚涯終於可以沉入自己的思緒裡。

他注視著灰白半空的一點,心臟陣陣抽痛,眼淚順著眼角淌進了鬢發。隻有咬緊牙關,指甲深陷入掌心,才不至於痛哭出聲。等到冷靜一些後,便開始梳理整件事的脈絡。

顧麟為什麼要背叛父親?

父親一直在培養顧麟,晨星會在父親的帶領下,勢頭已隱隱壓過日灼會。這樣的情況下,顧麟背叛父親簡直說不通,他做這一切的動機是什麼?

而且父親出了事,等到晨星會回過神,肯定饒不了他,哪怕是和日灼會勾連也沒有辦法。

顧麟不是那種做事不計後果的人,相反做事非常謹慎,每一步都會反複斟酌,考慮仔細。他有什麼把握在殺害晨星會會長後能全身而退?

除非……

褚涯腦中浮出一個可怕的猜想,讓他手足發涼,一顆心也直往下沉。

——除非晨星會一部分人和顧麟有著同樣的想法,還參與了這場叛變。

褚涯心中升起的恨意如同小蟲子在啃噬血肉,密密麻麻的劇痛滲入五臟肺腑,但他又突然想到了另一個可能。

誰說父母就真的死了呢?

自己從頭到尾都沒見過他們的屍體,隻是聽顧麟在這樣說,可他的話根本就不可信。

這個想法讓褚涯渾身輕鬆,呼吸暢快,連身體上的劇痛都減緩了許多。他恨不得立即就返回雲巔,卻也清楚再心急都隻能忍著,等雲拓來接自己。

褚涯有了新的希望,猶如胸口堵著的塞子被拔掉,那些痛苦灰暗消散了許多,也開始去查看自己的精神域。

他已經突破成功,成為了初階哨兵,一般再過上幾年,便會進入一次突破,等級也會往上提升。

一次突破後的等級是哨兵的最終等級,他記得顧麟初次突破是B級初階,一次突破後便衝上了A級。

他不知道自己是初階幾級,但父親和母親的等級都很高,想來他也不會太低。

褚涯又想起了自己的量子獸,毫不意外地是他一直在描摹形態的銀狼。但顧麟攻擊了他的精神域,不知道裡麵被摧毀成了什麼樣,銀狼是不是也受到了重創。

褚涯試著用意識進入自己的精神域,但剛凝聚精神,腦中便是一陣劇痛。他一次次嘗試,痛得滿頭大汗也不得辦法,最後隻得暫時放棄。

褚涯躺著緩了一陣,等腦中的劇痛慢慢平息。

精神域剛剛受損,等到恢複一段時間後再察看吧。而且雲拓是高階向導,肯定有辦法修複自己的精神域,一切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褚涯的身體還很虛弱,等到心情放鬆下來,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中。

整個垃圾場被慘白的燈光照亮,更顯荒涼死寂。隻有這間鐵皮屋裡,兩個肩並肩躺著的小孩,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夢話。

“媽媽,你快跑……”

“我最喜歡吃鬼了,來一個我吃一個。”

“顧麟,我

要殺了你。”

“你是不是怕了?怕了就不要出來。”

……

沈蜷蜷是被飛行器的轟鳴聲吵醒的。他平常被管理扯著耳朵都喊不醒,但突然意識到這是送垃圾來了,整個人瞬間清醒,倏地翻起了身。

“咦……飛行器來了哦。”

沈蜷蜷聲音還是剛睡醒的沙啞和懵懂,卻也帶著驚喜。接著迅速爬到推車另一頭,去拿擱在沙發上的衣服和褲子。

他重新拉下T恤穿好,又套上棉衣,瞧見褚涯已經撐起了上半身,便連忙打招呼:“沈喵喵,你也醒啦?”

褚涯沒有應聲,隻費勁地扭頭去看門外的天空,嘴裡急促地道:“你快,快躲到床底下去。”

沈蜷蜷一愣:“啊?我去床底下?你有什麼東西掉進去了要我撿嗎?”

“不用撿東西,是現在你得藏起來。不,你快出去,去找讓你來這兒照顧我的大人。”褚涯簡短解釋。

沈蜷蜷看看門外,又轉回來朝著褚涯,滿臉都是茫然。

“快點走!我不想連累彆人!”褚涯聽見飛行器的聲音已至頭頂,心頭焦急,控製不住地劇烈咳嗽,卻也吐出幾個字:“去……出去……”

沈蜷蜷站著沒動,飛行器眼看就要降落,大片暗影已經從大敞的房門投向屋內。褚涯雙目泛紅,手裡握緊了那把勺子,想著若是顧麟到了這兒,無論如何也要拚一下。

但那轟鳴聲遲遲未曾消失,飛行器始終就懸浮在頭頂上空。褚涯心頭剛升起疑惑,就聽見轟隆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麼重物從上空墜落,砸得地麵都在跟著震顫。

“哇……”沈蜷蜷發出興奮的大叫。

轟!

又是第一聲巨響。

“哇,還有一堆喲。”

褚涯背朝大門,隻能艱難地扭頭往外看。現在天已大亮,他能清楚地看見那架懸浮在低空的黑色飛行器,看見它腹艙大開,成噸的垃圾正往下傾倒。

他愣怔幾秒後反應過來,這不是顧麟乘坐軍用飛行器來了,這隻是用來裝運垃圾的飛行器。

那這裡,這裡……

褚涯的目光落在那成摞的金屬塊上,認出這是經過提純處理後的廢金屬。這類金屬基本來自於垃圾處理站,是一些普通民用機械的製造材料,他隨同父親參觀那些冶煉廠時曾經見過。

“今天的新垃圾來了,大班生還沒來,我現在去工作的話,肯定可以找到好多寶貝。”沈蜷蜷興奮得跺腳。

褚涯有些遲緩地收回視線,再次認真打量屋內,昨夜看不清的那些東西全都變得清晰。

他目光順著貼滿花花綠綠圖片的牆壁移動,看見缺了角的紅色塑料盆、藍色破雨傘、美容膠囊空瓶、印著雲巔某家酒店名的半隻拖鞋、卷尺空盒等等。

所有物品都亂七八糟,殘缺半舊,透出種來源不明的意味。

“你猜我去哪裡給你打水了?是彌新鎮呀,我去旁邊彌新鎮裡給你打的。我還遇到了一個鬼……”

“這裡以前是彌新鎮,後麵被稱為彌新死亡鎮,也成了最大的垃圾場。雲巔和深淵的垃圾都被送到這兒來進行處理……”

沈蜷蜷和顧麟說過的話在褚涯腦中響起,他終於明白了這是什麼地方。

這根本不是什麼福利院,這是位於彌新死亡鎮邊緣的垃圾場。

褚涯的神情變得古怪,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重新緊抿上。

沈蜷蜷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你怎麼了?是又要睡覺了嗎?”

褚涯不吭聲,沈蜷蜷走過去摸了下他額頭,又去摸自己:“不燙哦,不燙。啊!你還沒有吃今天的藥片片,也沒有貼今天的膏藥。”

給褚涯喂藥換藥是一等一的大事,沈蜷蜷頓時那些新鮮垃圾拋在腦後,隻急忙去挎包裡拿藥。

“你可以先把我的褲子給我嗎?”褚涯在他身後道。

“哦,那我要先看看你褲子是不是還是濕的。”

沈蜷蜷將領帶和褚涯的衣服都搭在門旁一堆紙箱上,現在去摸了下,發現都還很潮濕,並沒有乾。

“不行,它們還沒乾,你不能穿衣服。”

“沒事,濕的我也可以。”

沈蜷蜷很堅持原則地搖頭:“管理說過,濕衣服不能穿,會生病。”

褚涯沒辦法:“那請你把我的內褲給我。”

沈蜷蜷便去摸那條內褲:“哦,這個乾了,那可以穿的。”

褚涯接過內褲便放進了被子裡,他兩條腿受傷,現在穿衣不方便,反正也蓋著被子,等自己一個人時再慢慢穿。

沈蜷蜷繼續找藥,嘴裡嘟嘟囔囔:“藥片一天吃兩次,藥膏每天貼一次。藥片一片吃兩天,藥膏每天,每天……每天貼多少?”

他雙眼放空地站在原地想了會兒:“哦,一次。”

沈蜷蜷找藥時,褚涯下意識拿起枕頭邊的一本畫冊,卻突然看見畫冊下方有些黃黑的乾涸水漬,那塊正被撚在他白皙的手指間。

他連忙拋開畫冊,垂眸瞧著自己的手指,神情有些難看。

“沈蜷蜷。”

“哎。”沈蜷蜷背著他應聲。

“這裡真的隻有你一個人嗎?”眼前的一切,讓褚涯不得不重新思量沈蜷蜷之前說過的話。

“不是我一個人,明明還有你呀。”

“……嗯。”褚涯沉默片刻,“那你是在哪兒發現我的?”

“垃圾山上呀,我以為你是個垃圾人,在垃圾山上撿到你,用推車把你推回來的。”

褚涯這才注意到,自己躺著的不是矮床,而是一架鐵板推車。

而沈蜷蜷也突然反應過來,伸手捂住了嘴,有些驚慌地去看褚涯,又開始往回找補:“我是亂說的,我怎麼會以為你是個垃圾人呢?你是沈喵喵呀,我們一直在一起,不是剛撿到你的。哈哈,我說剛撿到你,好好笑哦,哈哈。”

沈蜷蜷邊乾笑邊觀察著褚涯,見他沒有什麼異常,也沒有敏銳地追問自己:“你說我是沈喵喵,又

說我是垃圾人,那我到底是沈喵喵還是垃圾人?”這才放下心來。

沈蜷蜷找好藥,拿著來喂褚涯:“乖,張嘴。”

“不用,我自己可以吃。”褚涯啞著嗓子道。

沈蜷蜷看著褚涯將一粒藥喂進嘴,轉身去捧著水壺匆匆過來,朝褚涯一遞:“給,裡麵還有水。”

那是一隻藍色的不鏽鋼水壺,灰色的背帶已經起了毛邊,中間斷裂處打了個死結。壺身癟了一塊,有著不少劃痕,但可以看清上麵印著一行字:種植園小麥加工廠。

褚涯知道這必定是從垃圾堆裡撿來的水壺,連忙搖頭表示不喝,同時喉嚨動了動,想將嘴裡的藥片乾咽下去。

但那藥片就緊貼在喉嚨口,上不得下不去,褚涯眉頭皺得更緊,這感覺讓他很不好受,除了喉部的異物感,還隱隱欲嘔。

沈蜷蜷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就盯著他,神情裡帶著狐疑:“你真的不喝水?”

“不喝。”褚涯啞聲擠出兩個字。

褚涯不斷往下吞咽,沈蜷蜷就蹲在他麵前看著。

他見褚涯臉色越來越紅,眉頭越來越緊,便舉起右邊的手:“要不要用小棍捅下去?”

褚涯瞧了眼那根雪糕棍,終於還是發出了乾嘔聲,再飛快接過沈蜷蜷另一隻手上的水壺,咕嘟咕嘟灌了幾口。

他好不容易才將藥片吞下去,就聽沈蜷蜷又道:“外麵有好多的新垃圾,我去給你撿點東西吃。”

褚涯猛地看向沈蜷蜷,那張清冷俊美的臉上全是不可置信。沈蜷蜷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你等等我啊,我很快就能給你找到吃的。”

“不,你彆去找,我不吃。”褚涯生恐沈蜷蜷要去撿垃圾來給他吃,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我不吃,彆去。”

因為剛乾嘔過,他眼裡蘊著一層水光,眼底也泛著紅。沈蜷蜷愣了下:“你彆哭啊,我不去撿,真的不去,你彆哭啊。”

褚涯慢慢平複下來,喘著氣靠向枕頭,又曲起手指,將一個快挨到他枕頭的舊錢包彈開。

“不吃東西不行的呀,會餓死的。”

“餓死就餓死吧。”褚涯有些疲憊地回道。

沈蜷蜷不死心地勸說:“如果現在去找,我可以給你找到很好吃的麵包,還剩下很多那種,裡麵還夾著甜甜的,稀稀的——”

“不,就讓我餓死。”褚涯打斷他,呼吸重新變得急促。

屋內沉默下來,片刻後,褚涯看向沈蜷蜷,看見小孩也盯著自己,滿臉都是茫然。他垂下眸,睫毛顫了顫,低聲道:“對不起,沈蜷蜷,我心情很糟糕,所以態度不好。謝謝你的照顧,謝謝你喂我水,還謝謝你給我找食物。我會努力調整自己,隻是我現在還不想吃,如果很餓了,再請你,請你……”

褚涯清楚自己受了重傷,且不能行走,如果必須撿垃圾場的食物才能活下去,他也能咬牙忍受,等待雲拓來將他接走。但需要求助的是個看上去才五六歲的小孩,這話他實在是有些說不出口。

請我幫你找吃的嗎?”沈蜷蜷很貼心地替他補充。

褚涯嘴唇才動了下,他又接著道:“我很聰明的。你都說了這麼多謝謝,那肯定是想要吃的。”

沈蜷蜷在褚涯身旁坐下,伸手去摟他的胳膊。褚涯條件反射地往旁閃了下,立即便意識到不妥。但沈蜷蜷絲毫不在意他的這下閃躲,繼續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

“等你餓了,我就找吃的送給你。”沈蜷蜷亮晶晶的眼睛看著褚涯:“你是沈喵喵,是沈蜷蜷他哥。你幫我打王柱生他哥,把他打得到處藏。你給我剝山薯皮,我一隻手拿了一個,你還在喂給我吃。你那麼喜歡我,我肯定會把吃的送給你。”

褚涯也側頭看著沈蜷蜷,沉默幾秒後,很輕地回道:“謝謝。”

“你又在說謝謝,肯定很餓了。”沈蜷蜷鬆開褚涯的胳膊站起身,轉頭看看門外的垃圾山,很是遺憾地道:“好吃的可能要找很久很久很久,你那麼餓,我回福利院拿早飯好不好?我會很快的,隻是沒有撿到的那麼好吃。”

褚涯這才意識到他還能回福利院,便點頭道:“謝謝。”

“我馬上就走,現在。”沈蜷蜷被這一聲聲謝謝催促著,立即去拿自己的挎包,將兩個水壺都擱進去,嘴裡道:“你腳上的藥膏要換的,你等我回來給你換。”

“好。”

沈蜷蜷立即就要走,褚涯將他喊住:“沈蜷蜷。”

“怎麼了?沈喵喵。”沈蜷蜷轉身麵朝他。

褚涯滯了下,指著沙發上的棉帽:“外麵冷,你還沒有戴帽子。”

沈蜷蜷愣了下:“是哦,我帽子都忘了。”

他將棉帽扣在頭上,那兩個護耳放下來,在下巴上係好係帶,像長出個小老虎頭似的站在褚涯麵前:“我戴好了。”

“嗯。”

“我戴好了。”沈蜷蜷卻沒有動,又再次重複,兩隻灼灼發亮的眼睛看著褚涯,像是在期盼著什麼。

褚涯隻得加重語氣:“嗯!”

沈蜷蜷撓了撓下巴,小聲提示:“你要把我扯過去,檢查我的帽子,再給我腦袋上打一下,說滾滾滾,再發現你不戴帽子去操場上亂跑,我就要給你鬆鬆皮。”

褚涯抿著唇沒有做聲,沈蜷蜷等了一陣後,很乾地笑了一聲:“那不說了,不說了。”他捏著自己的衣角,邁動小腳往屋外走:“那我回福利院拿早飯了哦。”

“等等。”褚涯出聲將他喚住。

“哎?”沈蜷蜷很快地轉過身。

褚涯斟酌了下,有些遲疑地問:“你能替我保密,彆把遇見我的事告訴彆人嗎?”

見沈蜷蜷茫然地半張著嘴,他便耐心解釋:“我在這兒的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不然會惹出很大的麻煩。”

沈蜷蜷眼珠子在眼眶裡緩緩轉動:“可是,可是彆人都知道呀。”

“彆人都知道了?有多少人?他們是誰?”褚涯神情立變,用手撐起身體坐正。

沈蜷蜷察覺到不對勁,立即掰動自己手指:

“有林多指、唐圓圓、陳洪亮、柳四斤、於大頭他們……有一一三一一三一一三個人知道了。”

褚涯略一思忖:“知道的都是小孩子?”

“嗯。”

“那你給他們說了我是誰嗎?”褚涯聲音變得嚴厲。

“說了。”沈蜷蜷緊張得說話都開始結巴:“我,我說你,你是我的,我的哥哥,生病了,還,還沒有說你是沈喵喵。”

褚涯怔了下,察覺自己反應太過,把小孩給嚇著了,立即緩下神情,語氣也柔和了許多:“沒事,我就是隨便問問。”

沈蜷蜷不知道有沒有相信,兩隻手無措地抓緊挎包帶。

“我是不是做錯事了?”他小聲問。

褚涯頓了頓:“沒有,你沒有做錯事,是我語氣有些不好,把你嚇到了。”

“哦。”

沈蜷蜷終於鬆了口氣,慢慢走向房門口,但走出兩步後又突然回頭:“我又沒有做錯事,那你不要這樣和我說話啊,你都嚇到我了。”

褚涯低聲道歉:“對不起,我一時著急,沒有控製住情緒。”

沈蜷蜷還是有些委屈:“那你沒有控住住緒,也不要這樣凶,你要對我很好,不能凶我。”

褚涯從未和五六歲的小孩打過交道,不是很理解他們的想法,沉默幾秒後道:“你剛才還讓我罵你,要我讓你滾,怎麼現在就覺得我凶了?說變臉就變臉?”

“那,那是不一樣的。”

“哪不一樣?”褚涯反問。

沈蜷蜷愣了半晌後才道:“我喜歡聽那個滾,你也沒有打我的頭,反正和你剛才的凶就是不一樣的。”

褚涯側頭看向一旁,皺著眉長長吸氣。沈蜷蜷瞥了他一眼後嘟囔道:“我不怪你了,我去福利院拿早飯,你等我吧。”

褚涯卻又喊住了他:“沈蜷蜷,你回到福利院後,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啊?”

褚涯斟酌著道:“你找福利院裡的管理,不,要找院長或是管理長,就從側麵打聽一下雲巔這兩天的情況,有沒有什麼異常……”

褚涯看著睜大一雙圓眼睛的沈蜷蜷,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啞然。

他搖搖頭:“算了,不用問了,彆去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