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閒感覺兩邊都有雙手在推著她。
旁邊是林笙小心中還帶著點不知道哪來的愧疚眼神,耳邊是林硯質問中帶著逼迫的語氣。
但也不排除她本人在這種處境下增加的濾鏡。
“我,我……”
她我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說不出否認的話,也說不出肯定的話。
好在林硯沒有讓她原地僵持,他那邊傳來彆人的說話聲,不一會,便對她說:“等會去找你,我們談談。”
語氣如談商務般平淡,但內容卻讓人不能平靜。
江知閒有些遲疑,不死心地問道:“等,等會嗎,今天晚上?”
“嗯,沒空?”
“……”
林硯讀出她沉默中的答案,繼續道:“那就今晚。”
說完就把電話掛了,不等她回應,仿佛隻是讓她知道一下這件事。
她舉著嘟聲後的電話兩秒,隨後放下。
車還在城市交錯的道路上行駛,外麵投進來的光在江知閒臉上反反複複地一閃而過。
她轉頭看著林笙,又問了一遍:“所以你的意思是,林硯和她甚至沒什麼關係?”
林笙:“也算是……有點吧?”
江知閒不動聲色地歎了口氣,收回視線,躺在座位上,側頭看向窗外。
她的指尖有些冰涼,閉著眼睛捏了捏山根,眉頭微皺,怎麼都鬆不開。
外麵霓虹燈下繁華有序的街道熙熙攘攘,但是她緊閉著車窗,心裡雜亂如她,像是被這一切排除在外,拋在空中,逼她去思考。
她總覺得她搞錯了些什麼。
但是這種感覺抓不到頭,讓她混亂。
直覺告訴她,林笙口中的有點可能真的隻是一點。
車內空氣有些凝固。
林笙在旁邊看著她欲言又止,嘴巴張了又合。
江知閒現在真的周圍全是低氣壓,圍繞著淡淡的憂傷,但她不知道為何突然這樣,知道於念跟林硯沒關係難道不算好事嗎?
是她不懂愛情,還是愛情這東西太奇怪。
林笙有些捉摸不透,但現在又忍不住地去想為什麼。
……
難道她還以為她哥有彆的前女友?
或許是的。
根據她多年來對身邊朋友愛情的參透和看言情小說的深度理解,大家一般都希望男主身心唯一。
雖然這放在現實中有些扯淡,但是……她覺得江知閒應該也不是在乎這種事情的人。
可是她也想不到彆的原因。
林笙覺得這種事情實在不該是她去解釋啊……
但是現在又於心不忍一定要說點什麼。
在荒誕之中,她試探性地開口:“姐……我哥真的沒有過前女友。”
說完她就後悔了,因為突然說這個真的很奇怪。
在心裡罵了一聲林硯,然後決定閉嘴。
可是江知閒竟然轉過來應聲:“怎麼說?”
她現在看起來已經恢複平靜,隻是單純的好奇。
“啊,哦。”
其實林笙也不知道,隻是以她對她哥深刻的認知,她本來是覺得他根本找不到女朋友。
“你都不知道,他以前說話很欠的,給他打電話經常搪塞我說忙,還說我煩,更過分的是還總說我沒事找事。”
本來隻想淺淺跟她地解釋一下,結果回憶到這,她把自己說動了。
特彆是回想起自己一腔熱情被他潑一桶冷水的經曆。
“就之前有一次,我媽讓我去當說客,我想著吧他也不年輕了,況且那位姐姐長得好看又很溫柔,認識一下怎麼了。”
“哦不過你放心,最後沒說成功,他拒絕了。然後我就開玩笑說了一嘴你不會在外麵有人了吧,主要那天本該是我們家裡聚餐,他竟然說在外麵吃,那我說一句怎麼了嘛!”
說到這,她激動起來,坐起來麵對著江知閒,神色生動,然後被口水嗆了一下。
江知閒拍拍她的背,她又反過來拍拍她的手:“我沒事。”
然後繼續說:“他就說是朋友吧,這也沒什麼,主要是還叫我彆沒事找事,然後掛了我電話。說真的,我後來跟我朋友說,她們都說他過分!你說是吧!”
相對起她在這說得眉飛色舞,江知閒就平靜很多,看她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沒有接她的話。
見江知閒沒有應她,林笙這顆心也慢慢地冷靜下來。
她剛剛一激動把她哥那些大缺點都講出來了,雖然他平時對她不太好,但也不是那麼不好……
雖然自己也不是有意的,但這樣是不是有些毀人姻緣。
她覺得她可以稍微拯救一下:“其實我哥他也挺好的。”
說完之後小心地打量著江知閒,但是她看上去並沒有什麼波瀾,隻是抿著嘴皺著眉,神色認真。
江知閒在腦子飛速運轉的時候看上去是最平淡的。
得益於從小被教導遇到問題首先得沉著冷靜,以至於長大後幾乎是下意識地轉化狀態。
林笙那幾句很忙是朋友彆沒事找事,一下射中她內心深處。
她好像抓到了問題所在。
“你說的有一次,不會是上個月底吧。”
林笙瞪大雙眼:“你怎麼知道!”
事到如今,江知閒反而沒有了之前那種不確切感。
她心裡有了一個答案,並且這個答案是她渴望的。
因為在知道這所有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之後,心裡好像有一塊石頭落地。
得到林笙肯定的反應,江知閒又陷入沉思。
一方麵在懊悔自己竟然在一開始就對他的認知出現這麼大的偏差,一方麵又在慶幸他不是她以為的渣男。
或許寧熙一開始就說對的,身邊都是渣男,看誰都像渣男。
也想不到這麼誤事啊。
而自己這些天,原來一直都是在他是渣男而她卻舍不得的痛苦中掙紮,掙紮無果選擇逃避。
一切的行動有了解釋,她覺得自己又恢複自身心情的控製權。
有一種小雀躍遊離在這複雜情緒之外,但是更多的,竟然是慶幸。
她現在覺得輕鬆。
摸了摸林笙的腦袋,溫和的笑了一下,回應著她的震驚:“我猜的。”
林笙的嘴逐漸張大,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崇拜:“姐!你好厲害,是不是因為我剛好在那段時間出來找工作,你竟然這都能猜到!一直以來我都沒告訴你,那時我就是因為我哥說我才出來的。”
占大部分原因吧,她心裡默默補充。
知道她誤會了,江知閒也沒想跟她多解釋。
畢竟也不是什麼說得出口好事。
兩人各想各的,最後電梯間分彆時,對了一下明天的工作,然後各自回去了。
江知閒知道林硯要來,並且也能猜到他到時要說什麼。
在想明白一切之後,她現在倒也不想避著他了,反而還有些期待。
這大概就是,心裡對他有個底。
林硯此人,不是壞人。
在此基礎上,她能更加放心大膽地去接近他。
那要是林硯叫她負責怎麼辦。
她在客廳雙手抱胸走來走去,目光落在光滑地麵,注意力全集中在腦海。
說到底是對林硯不公平的,她就算再海,其實也隻海渣男,她好像付不起這個責。
而且,誰規定親了就要在一起的。
就算是情侶都還會分手,是夫妻都還會離婚,這種關係一旦成立本來就會岌岌可危。
感情本來就是瞬息萬變的。
她從很久之前就知道了,愛情就應該及時行樂,在兩個人還在雙箭頭的時候好好享受,分開時也就不會有多痛苦。
趁著兩個人都還在喜歡對方,把握這份難得的相互才是最重要的。
她不吝嗇自己的感情,也不隱藏,喜歡就要承認,但是至少要能控製自己的感情。
如果林硯執意要那種庸俗的關係,她應該還是會把他踹了。
她想。
她應該會這麼做的。
江知閒坐回沙發上,躺下。
不可否認,跟林硯待在一起她確實感到快樂,喜歡一個人的界定是沒有邊界的,她說不清這種感情的來源和定義。
但是又跟大學第一次談戀愛的喜歡不一樣,那時更像是小孩幼稚的崇拜,現在想來也沒什麼好崇拜的。
她自認為參透愛情,但細細想來,她卻從來沒擁有和失去過。
她隻是淺顯地知道男人對會怎樣的女人感興趣,喜歡女人說什麼,做什麼,又討厭什麼。
可能這麼久以來,她隻是想看看一場感情的期限和它的忠實度,從來都沒有真正走過心。
可是就在這段時間,林硯總是有意無意地在她心裡路過。她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心也會因為一個人狂跳不止。
她是自私的。
她想。
因為她真的很喜歡林硯帶給她的這種多巴胺無限分泌感覺。
她還不想讓他走。
如果感情有一個期限,她不希望是現在結束。
為此,江知閒決定等會讓林硯少說話,隻要不說話,不問,這樣就能避免很多事情。
具體怎麼讓他少說話,她選擇最直接且最成功的方式。
站在林硯的角度,她確實不算什麼好人。
況且她也自認為不是什麼好人。
不好,且心臟。
江知閒先去問了林硯什麼時候來,那個熱情的語氣跟兩小時前判若兩人。
然後去某書找到某個收藏已久的帖子——讓男人宕機的接吻小tips之親嘴是個技術活。
無論是好人壞人,隻要是男人,對付他們還得是要有技巧。
她點開視頻,琢磨著,由於沒有實踐經驗,她隻能記住裡麵的步驟,一邊感歎,一邊領悟。
門鈴響的時候,江知閒剛好看完了第二遍。
回來的時候卸了去活動時的妝,花心思又畫了個素顏妝。
這份行動力她給自己打滿分。
去開門的時候,又有一種海王捕獵的快感和期待。
林硯沒換衣服,像是剛結束直接就過來了。
開門時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但是眼神卻是帶著探究和幾分淩厲。
江知閒的心跳開始不穩,最後恢複穩定但快速的跳動。
她緊張了。
在理清楚一切事情後,不可避免地緊張了。
“談談。”
他說。
江知閒去拉他的手,聲音很軟又溫柔:“你進來說。”
“就在這說。”
“那我不談了。”
說完還做了一副委屈樣。
半晌,林硯無奈似的跟她進來。
江知閒關上門,他微微皺眉,雙手插兜,靜靜地看著她,然後開口:“你知道我要說什麼。”
倒是有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我不知道呀。”
她睜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眼裡自帶朦朧水汽,無比勾人。
雙頰有淡淡的紅暈,在偏圓的臉蛋上顯得十分可愛。
兩隻手攀上林硯兩側的衣服,輕輕拽住。
像極了一隻無意但撩人的小狐狸。
她故意的。
林硯想。
他微弓下身想直視她,看她的目光仿佛要把她看穿,帶著極強的壓迫力:“今晚在後場,你想——”
話說一半,江知閒便將自己送上來,早已做好準備的雙手往他肩頸一搭,往下拉,然後順勢勾住他的後脖頸。
然後腳尖一掂,下一秒,堵住他的嘴唇。
她有模有樣地動了動,含住他的下唇,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湧上她心頭,讓她更加肆無忌憚。
剛剛視頻說什麼來著,親的時候要有意無意地舔一舔。
於是她照做了。
嘴唇很軟,這是她最直觀的感受。
身後有一雙手扶著她的腰,隻是虛扶的程度,卻讓她感到極度隱忍的克製。
她忘了呼吸。
微微向後仰,小口小口地呼著氣,灼熱的氣息鋪落在剛剛她親過的地方。
在極近的距離下,她看到林硯喉結滾動,嘴唇已染上她的唇色。
她覺得自己有些失控,繼續幫他說完未講完的話——
“我想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