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閒看著她，漏出茫然的神色，但是看林笙一臉認真和期待，又把心裡的疑惑壓下去。
“好。”
林笙貼心地把水果洗好，然後把自己準備的調查資料給她，回去睡覺了。
江知閒在客廳翻看著電腦，林笙不知道哪裡來的途徑，甚至把他們某個主管結了三次婚都打聽到了。
其他倒是沒什麼問題，沒有出過什麼言論不當的新聞，各平台品控也一直有保證，至少跟消費者之間沒有起過衝突矛盾。
再三考慮過後，打算讓林笙去回複品牌方。
外麵的天蒙蒙亮，黎明前隱約能聽見清晨路上那一點車流聲。
看看時間，江知閒也打算離開，給林笙留了張字條。
看著簡單地幾句話，拿著筆若有所思，然後在最後畫了個三筆笑臉。
今天天陰，好在沒有下雨，要把這兩天落下的拍攝任務儘量都給補上。
再次聯係攝影師的時候，對方又出差了。
畢竟是合作多次的攝影師，事先約好了一段時間的拍攝，他突然爽約，江知閒多少有些不滿。
但是那邊堅稱實在是走不開，說有個工作室突然招他回去，成圖有問題，與對方簽著一手合約下，隻好趕過去。
江知閒看著這些話，心裡冷哼一聲，錯就錯在他們沒有事先簽好合約，果然基於人與人之間的信任下的任何行事都沒有保障。
她也不糾人難處，隻好說找彆人。
找人並不難，難在攝影師的拍攝風格能不能適應她的內容。
在列表裡翻看了一圈，看有沒有合作過的攝影師有檔期空出來，結果一個都沒有。
當她在剩下幾個陌生的人中糾結之時，陳修致突然給她發信息。
她本以為是來監督拍攝進度的，結果卻是來問她需不需要攝影師，他們可以免費提供。
這麼剛好？
看著這句話，江知閒難得對他說他們之間有緣分持讚同態度。這完全就是剛挖個坑就被填起來的程度。
無痛無傷。
她欣然答應了，大公司的攝影師總是有保障的。
先回了趟寧熙家，她還在睡，將自己收拾一番後，直接去記顏。
這個時候整個城市已經忙碌起來，到那的時候正是大家上班高峰期，和彆人一塊進門，讓她有一種跟其他人一起在這裡打工的錯覺。
她照常走去休息區，然後告訴陳修致她到了。
但是在幾米外，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挺立在來往的人群中，那張熟視無睹的臉上帶著不同於周圍人的寡淡，靜靜地看著她。
江知閒的腳步慢下來，他實在是太過顯眼，站在那裡就足夠讓人忽視其他的一切，隻看他一人。
隔著幾步的距離，最後緩緩停下，與他對視片刻。
可是在他的眼神裡看不到什麼波瀾，和他的人一樣，平時冷冷的，多了幾分禁欲感。
許久，她開口：“好巧。”
林硯淡淡地笑了一下：“不巧，我來接你。”
她沒有想到林硯會這麼說，心裡有些驚訝，但他並不給她過多的反應時間：“走吧。”
跟在他後麵，隻能看到他寬厚的背影，在合身西服外套的勾勒下，肩寬窄腰的身材儘顯無餘。
一時看得入神，跟著他進了電梯，他轉身時沒注意，腳下沒停，一頭磕上他的胸膛。
聞他身上淺淡的白梅香那一瞬間，她有些懵，反應過來時手已經捂上額頭，因衝擊力不自覺地後退一步。
下一秒，他一隻手已經扶上她的肩，把她往回拖。
後麵電梯門關上。
“沒事吧？”
腦海中還隱約彌漫著他的味道，她略顯慌張地移開眼神，後退一步拉開距離，輕聲道：“沒事。”
就這一眼，她便看到林硯胸前有一點淡淡的白印，恰好是剛剛相撞的地方，在黑色西裝上顯得尤為明顯。
內心升起一點心虛，垂在身邊的手猶豫著要抬不抬。
他這時也順著她的視線往下看，眉毛微挑，也沒有任何動作，看著前麵的罪魁禍首，見她那思索模樣，扯起一抹笑意。
“江小姐自己的東西，打算一直留在我身上嗎？”
聽他這麼說，她才伸手在他胸前輕輕拍了拍，但話說出口，卻是疑問：“不給嗎？”
等那一點白色消失不見，她也沒有拿開手，而是輕輕放在那裡，像是欲蓋彌彰地遮著那一塊。
她感受著他的呼吸，在胸膛中規律地跳動。
抬眸間，睫毛微顫，眼波流轉。
又問一次：“我不行嗎，林總。”
不知道過了多久，上升的電梯開始降速。
林硯將她的手拿下，一路帶著放回她身側。
江知閒見他不領情，裝作不開心地嘟著嘴：“好吧，看來是不行。”
電梯停下，身後的門重新打開，林硯依舊無動於衷，她也不想他說出她轉過身準備出去。
這時身後傳來極淺的一聲，如歎息般：“你可以。”
江知閒頓時愣住，轉頭想看他的表情，發現他似乎並沒有什麼情緒變化，狐疑道：“什麼？”
林硯看她一眼，抬腳走出去：“沒什麼。”
她立馬跟上，邊說：“我聽到了。”
“你聽錯了。”
“那你剛剛說什麼？”
“你猜。”
江知閒：……
她突然又不想跟他扯了，跟他在這打啞謎，著實是無趣，從他嘴裡聽到點想聽的東西怎麼就這麼難。
瞥他一眼，語氣不爭。
“那我不猜了。”
誰知林硯就此停下，側身看她。
她竟從他眼中看到一絲嚴肅，還有認真。
就這樣靜靜地對視了幾秒，眼眸漆黑，平靜神色下，好像有什麼在眼睛裡翻湧，海上漩渦似的要將人吸引去，然後死死抓住不放，直到沉底。
他直勾勾地看著她：“我說……”
江知閒的心突然猛跳一下，莫名有些抗拒，腳下往後退一步，可是又被他緊緊抓住胳膊，不讓退。
他說。
“你可以。”
她胸口砰砰砰跳個不停，掙脫不開林硯的手，他現在的壓迫力莫名地使她感到慌張。
其實看到他那認真的表情便後悔了，她一開始隻是想逗逗他，想看他說不過她時的無奈神色。
而不是現在這樣，像是受製於人。
見她呆愣不說話，林硯繼續道：“你知道我說你可以是什麼意思嗎？”
語氣裡帶著逼迫之意，毫不退讓。
江知閒想都沒想，搖頭：“我不知道。”
聽罷，林硯鬆開了她，似笑般輕哼一聲，但不見任何笑意：“我就知道。”
看了她幾秒，然後抬頭示意：“你自己進去吧，我先走了。”
她直覺他現在心情不好，但是也隻能不做理會，說聲好便自己邁步進去。
林硯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調頭離去。
江知閒腳下有些淩亂，她第一次見到林硯那副模樣，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應對。
還沒從剛剛的緊張中緩過來，手上不自覺地摩挲著手指。
突然，被人大叫了一聲名字。
才急忙尋找聲音來源。
陳修致在前麵會議室朝她招手，旁邊還站著一個修長苗條的人。
她走過去看清，後覺他有點眼熟。
隻見他上前一步，走在陳修致前麵，甩了甩身後的長發，向她伸手，嘴角勾起一抹歪嘴笑：“江小姐，又合作了。”
這熟悉的感覺，她終於想起來：“王牌啊，你好。”
兩人握手。
陳修致四處看看，疑惑又自然地問道：“林硯呢，他不是下去接你了嗎？”
江知閒聽著這話，品了品，怎麼就覺得這麼熟稔，像是私下朋友之間才會相互這樣說。
當然不可能將心裡的彆扭說出來，隻好也裝作自然地回他：“他先走了。”
他聽後撓撓頭，語氣可惜：“好吧，本來還有事跟他說。誒，這是大劉，你們之前見過哈。”
江知閒跟著說了一句：“好，大劉。”
王牌在一邊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為失去一個優質綽號而感到惋惜，長歎一聲，然後說回正事：“這次是用你的相機還是我的相機。”
這個問題一下把思緒拉回到那晚，江知閒打嗬嗬：“用我的吧，不過設備可能得回去拿一趟。”
“正好，你讓林硯送一趟吧，正好他得去楊總那。”
江知閒：……他為何，說得這麼自然而然，這麼把她當自家人嗎。
再一次被他的直接驚到，她開始想為什麼。
難道，他們還在認為她和林硯真的有什麼？
她又不可能現在跟他解釋這個不確定的誤會，隻是應著他：“好。”
然後跟王牌商量拍攝大概內容，討論著這個天氣該用那個相機。
許是陳修致微信跟林硯說了，他很快就來了，在後麵叫她一聲：“江知閒。”
她回頭。
“走了。”
跟上去，還不忘回頭跟王牌說：“等會給你個地址，在那會麵，讓陳總把我微信推給你吧。”
他們又一路無言，直到林硯問了一句，語氣淡淡道。
“又找彆的哥哥？”
江知閒：……
“林硯你煩不煩。”
過了兩秒。
“我就當你吃醋了。”
林硯沒有承認也沒反對，上車後，先問了江知閒去哪。
有一部分相機在寧熙家，但是另一部分還在原來那個屋暫時放著。想了一會，說了以前的地址。
江知閒無聊地看著窗外，眼前的樹一掃而過，很快就到了熟悉的小區。
解開安全帶下車，用很官方的語氣，說：“謝謝你帶我，我等會自己能過去，你先去忙吧。”
輕車熟路地走到單元樓下，發現電梯攔了封條，說是內部短路，還沒修，讓居民移步樓道，感謝配合。
她那個屋說低不低，也有個八樓，這麼上去一趟，也挺費力。
但是沒辦法，她認命地選擇爬樓梯。
小腿逐漸發酸，額頭也蒙有薄汗，小臉喘得通紅，終於看到了八樓的消防門。
從樓道出來，去自己屋門口，可是還沒等她走近，便看到門前堆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禮盒。
剛剛因為運動升起的熱意瞬間退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法忽視的恐懼，冷汗爬上全身，腿一軟，直接跪坐在地上。
她的雙手在抖，顫顫巍巍地拿起手機想打電話給寧熙，可是一下拿不穩，哐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後麵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然後便是一聲尖叫：“枝仙！！！”
她下意識回頭，滿臉懼色，看到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正一臉興奮又猥瑣地看著她，有一瞬呼吸停滯，顱內一片空白，嗓子眼被堵住了，什麼都叫不出來。
他朝她衝過來。
正當她絕望之際，下一秒，一個身影從旁邊擁來，擋住她的視線。
瞬間，眼前隻有一片黑色，然後是她熟悉的清淡白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