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哥哥?玄山劍宗的人沒問你哥是誰?”嚴霜驥問。
“啊,問了,我就裝傻充愣,說隻知道我這個進了玄山劍宗的同村哥哥小名是狗蛋兒,不知道姓名;聽說這幾天有修仙的來,我就看看這些人裡有沒有哥哥。若他們再細問,我就亂扯一通。如此一來,他們隻當我是個懷春的傻妞兒。”
洛櫻繼續說:“還有,四月十三的官銀,百姓是不知道的,但是朝廷內部很多人都知道。衙門裡幾個閒差說,有好幾批官銀同時運送,是為了執行新皇的新政。那麼多條路,廬州的官銀並非最多,那惡賊應該是有預謀陷害豬青,特意選的廬州作案。”
“新皇新政……這個我不懂,你們呢?”嚴霜驥一個修仙家家,隻知道降妖除魔,寡欲修煉,除了努力追查六大惡人外,從不理會朝廷的事。
越青答:“我有聽說新皇趙璟,他這個月初剛登基——我去,你倆這表情,這傻樣兒,不會連當今天子是誰都不知道吧?”
嚴霜驥和洛櫻表情呆滯,同步搖頭……
雖然洛櫻打聽到了新皇的消息,但是除了越青在私下同他們說,其它哪個百姓敢直呼新皇的名諱啊?所以她隻聽到“新皇”,不知道趙璟。
“……我去!你們真可以啊……算了,我挑重要的和你們說道:上個月先皇遇害駕崩,國不可一日無君,因此太子趙璟趕緊上來唄。他剛登基,迅速實行濟民新政,好像是有降稅,除貪,搞了很多有利於百姓的政策。具體內容我也不曉得,不過據說惹惱了不少權貴,好幾個王爺和那位國舅將軍的利益也被觸犯到了。你說說還打聽到了什麼?近小半月我都在廬州,若要在廬州陷害我,很容易。”越青一口氣說了一大堆。
洛櫻接著說:“我還打聽到,新皇與嶽啟將軍關係很好,所以有人造謠——至少我覺得是造謠——傳聞說是嶽啟將軍害死的先皇,讓新皇提前登基。這個嶽將軍保護大宋,與金軍元軍打了十五年,要是想宰先皇早宰了吧?陷害豬青的惡賊先從阻礙新政的官銀下手,有沒有可能和造謠的人是同一批人?”她不知道新皇如何,不過對嶽啟這位名將知曉甚多。
“這個猜的有些遠了……”越青覺得自己惹不到背景太大的人。
洛櫻眼珠子一轉,道:“對了,新皇登基一般不是要來個大赦天下嗎?你等些天,人家大赦,就沒你什麼事兒了。”
越青悲涼地歎氣道:“人家月初登基的時候大赦過了……欸?你居然不知道?三哥天天在山上修仙,不知道山下的事是理所當然。你這平頭百姓怎會不知?”
洛櫻愣了一下:“啊?是嗎?那你太悲催了,趕不上好事。我此前沒怎麼出門,也不知天下大事……”
嚴霜驥心想:我曾懷疑這丫頭是久被囚禁之人,那她趁著大赦天下被放出來也說的通。但她剛才的言語看來,似乎並非如此,她並不曉得已經大赦過了。
越青道:“是啊,人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我要是早一個月被冤枉多好。”
“或許……”嚴霜驥尋思著,“或許……構陷你的便是朝廷中謀害先帝的人,待到大赦天下之後,又才來與你尋仇。”
越青點頭稱是:“沒錯沒錯……我之前的偷盜對象,多數是朝廷貪官,指不定得罪了哪個勢力大的權貴。”
嚴霜驥有些氣憤:“若真是如此,那便是有修仙之人放棄仙道,與朝廷官員同流合汙了!”
洛櫻見他不悅,忙轉話題:“今兒個去四處打聽,也沒打聽出什麼有用的。衣服嘛,據說行凶時候穿紅色,可是這衣服誰不會換啊。”
“你已經累了一下午了,早些休息吧。明日我與越青出去查探,你好好……”嚴霜驥想說好好養膘,可是覺得不妥,但又好像沒什麼不對,於是換話說:“好好休息。”
洛櫻去隔壁休息,他們哥倆住一間,方便相互照應。小二撤掉浴桶後,三人都睡了。夜裡嚴霜驥一直沒有睡實,耳朵警醒著。好在安穩過了一夜。
四月十五,嚴霜驥聯絡上了其他三位在城裡的同門師弟,告訴他們大概情況。
之後,嚴霜驥與越青繼續守官道,背著乾糧和水袋等了一整天,可惜沒有值錢東西運送,兩人又是無功而返。
洛櫻自己在客棧作畫。昨日她打聽到,近幾年地主官員們喜歡收藏花鳥圖,所以她繪了幅畫眉牡丹。
嚴霜驥和越青回來看到畫作,當真吃了一驚。
“洛姐姐,不是我吹,你這作畫水平趕上你師父雅山居士了!風格也好像。雅山居士這幾年沒什麼新作,坊間賣的不多,價格是一幅五百兩到一千兩不等。雖然你名氣不大,但論水平,賣價就算沒五百也有兩百吧!難怪你銀子足。就算你是半價賣給畫館,畫一幅夠普通老百姓一人過一輩子。對了你號什麼?”畫作還沒有落款,也沒有蓋章。
“呃……嗬嗬……那個……”洛櫻支支吾吾的,“以後再告訴你們。”
嚴霜驥沒有多餘評價,隻是捧起畫來細細觀摩——這畫是真的好。
“你畫人物不?”越青問。
“畫,我更喜歡畫人,隻是近來不好賣。”洛櫻對人物畫更是自信滿滿。
越青嬉皮笑臉道:“要不你給我和三哥一人畫一副?都送了那麼多好東西了,多送一樣吧,好姐姐~”
“緝拿令滿街有貼,都有你的畫像,不要勞煩洛姑娘。”嚴霜驥道。
“哈?那麼給你畫像便不是勞煩了?告示上畫的我不夠玉樹臨風啊!”越青很不爽。
“你現在都是老樹昏鴉了,窮講究什麼。好啦好啦,等風聲過去了我給你們畫。雖然記得你們相貌,可是畫的時候最好還是你們能靜坐讓我參照臨摹,這樣畫得更為細致。如今你們哪有這閒工夫啊?”洛櫻說得挺對的。
“好,那等清閒了,彆忘記給我們畫啊。我們也教你武功。”越青這厚臉皮,說要什麼就要。
洛櫻爽快答應:“好,等我們抓了那惡人,我給你們好好畫幾幅。”
“先謝謝洛姑娘。”嚴霜驥拱手謝之。玄山劍宗教出的弟子多數是薄臉皮,想要什麼非但不會直接說,就算人家給還要推辭一下,出於禮貌。他直接說了謝字,是因為確實想要。同時,他也想著將來怎麼還這份人情。
四月十六,嚴霜驥和越青重複著守路,吃飯,睡覺的差事。洛櫻上午把畫作完成,拿去賣了個好價錢;收了銀票,下午又去四周打聽,天黑前回了客棧。
入夜,三人在客棧聊。
洛櫻彙報今天的發現:“城西鐵匠鋪後街有幾個荒廢的房子,據說是幾年前被抄家的官家舊宅,叫陳宅。現下園裡滿都是雜草,但是房子還結實可住。那裡沒人,大門緊鎖,地方還大,要是咱們遇到危險,可以去那裡躲藏。我爬樹翻牆進去看了,裡裡外外全是灰,很久沒人到過。希望咱們抓惡人抓得順利,不過以防萬一,留個躲的地方。”
越青樂了:“洛姐姐把後路都給找好了啊~唉,願我們早日捉住賊人,用不上這裡。”
重複的生活連續過了幾天,仍無所收獲。
洛櫻不常離開客棧,偶爾開窗曬曬太陽,運動也隻是在房間裡伸伸筋骨;每天儘量吃了睡,睡了吃,長肉也長得快,看上去不嚇人了。
這些天嚴霜驥和越青沒時間教她功夫,並且她那瘦弱的身體目前確實不適合練功。越青和嚴霜駿在城外蹲點蹲了幾天,偶爾有小鏢車路過,也沒見人來劫。那惡人就像開玩笑一樣,一直沒出現。
“莫不是誆我過來玩呢?說好的引誘灑家來舒州呢?”越青等這幾天等不耐煩了,有些狂躁。
嚴霜驥更有耐心一些,沒有放鬆半點警惕,每天夜晚仍然不往沉裡睡,和衣而臥。他說:“越是這樣越不能懈怠,若敵人足夠狡猾,定不會在我們有準備之時下手。待我們懈怠之時出擊,於他們更為有利。”
洛櫻也覺得是:“我偶爾出去打聽消息,近期來舒州的都是小商隊,大商隊聽說你豬青的惡名,皆不敢來。”
“那暫時還等不到了?話說這舒州有什麼好的,非要來這裡。這惡人到底怎麼想的?”越青一個人嘀咕。
夜裡,他們仍舊早早歇息。
醜時剛過,窗外傳來微微風聲。起風了。
忽然“哐啷!”一聲,四個人從窗外接連閃進嚴霜驥和越青的房間。他們禦劍而來,兩個有水靈盾護身,都是三階,另外兩人火靈盾護身,一個二階一個一階。
靈盾之光較淡,但是仍然能夠照出四個刺客的身形——四個身著夜行衣的蒙麵男子。
四人衝進來還未站穩,就被嚴霜驥當即用青鸞劍一揮,凍住了他們。
他靈力控製的好,把四人都裝到了一塊整冰裡,卻沒凍到其他外圍的多餘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