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懷疑 小小的魔蟻大大的智……(1 / 1)

餘落星很是焦急地意欲上前觀瞧,卻仿佛撞在一個無形的結界上,倏地被彈飛開來。

在半空中,餘落星欲哭無淚地見到,含笑閃身,為她的飛出讓開一條通路的赤滼滼,那火紅的連衣裙和得意看笑話似得鳳眸,分外惹眼。

緊接著,餘落星就感到後背劇烈地疼痛,像是皮和骨頭都要裂開一般,眼前一黑,後腦也撞上了牆壁,她感覺自己頭骨都要碎開來一般,以手扶額揉了起來。

“星姐姐,你怎麼啦!”一雙溫軟的小手扶來,正是赤毬毬。

嗯,自從她親姐姐醒了之後,她就由姐姐,變為了星姐姐,不過也行,沒有跟著她姐姐一道嫌棄她。

餘落星甩了甩頭,眼前都有些不聚焦,仿佛看到兩個赤毬毬和兩個白少卿看著自己。

“他......他.......”餘落星有些說不上話來,白少卿安撫著她的背脊,柔柔地輸入些微木靈,聲音是一貫的清澈:“他沒事,成功了。”

餘落星的四肢百骸仿佛被注入無限的生機,終於緩過了幾分,抬眼時,赤滼滼縛著手站在她試出來的結界前,滿目關切地看向顫抖已歇的寒慕乙。

那眼神,可能是餘落星被撞的還沒緩過來,可是撞擊的是後背,怎麼覺得心腔中也被突突地撞擊呢?

餘落星心尖疼惜地環視著,此時那本來閒情愜意的小院,此時被氣浪掀得四下紛飛,什麼花樹柳枝統統折斷,亭台樓閣倒是無恙,可是......

“雷劫過強,魔宮內除了魔尊,所有生靈一概消弭。”白少卿知她在看什麼,低聲解釋道。

“咦,白叔叔,那小魚也沒了?”赤毬毬扁著嘴,指著那本是錦鯉遍布的死寂池子,耳尖絨毛不斷抽動,顯是心中不快。

這姑娘的關注重點,竟在池子裡的小魚!

不過也是,每次赤毬毬來魔宮裡玩,總會心疼地掰出一點餘落星給她做的點心,喂給小魚玩,這下全沒了。

眼見白少卿無奈點頭,小公主杏子眼骨碌碌地轉了幾下,反複瞪視寒慕乙,“真是的,突破也不知道挑個清淨地方!”

白少卿啞然,寒慕乙本就是傷中臨時突破,能熬過去就算不錯了,哪還顧得上挑地方。

不過他還是個知道輕重的,好說歹說勸著幾個姑娘離開,避免驚了寒慕乙穩固境界,同時還要安撫厲方波的情緒。

唉,他究竟是軍師,還是老管家!

接下來的幾日,寒慕乙就那般端坐在庭院正中修煉穩固著境界,他這一踏破碎虛,赤震也不好來多番挑釁,日子倒也過得平和。

隻是,令餘落星很是不快的是,赤滼滼每天都要去看寒慕乙,還一站就是大半天,去得比她還勤快。

切!隻能乾站著,有什麼用!

可她卻沒細想,半夜待赤滼滼入睡後偷偷去看寒慕乙的,不正是她自己嗎?

當然,如果她想起來,那她餘落星一定會說,純屬為了討好金主爸爸,好讓爸爸給自己圈一塊上佳的養老地!

晚春一晃即逝,轉眼步入初夏,餘落星每日去看看寒慕乙後,很是自覺地從他那已然破敗的小院,往自己的破院子裡挖了好幾株花樹,反正他肯定也不介意這些!

同時還往可憐的隻剩清水的小湖裡,搬了些汙泥蓮藕,還撒下了些小魚苗,希望赤毬毬以後還能有的玩吧!

這時晚間結束了修煉,伺候了小院裡滿滿花樹的餘落星,不想再用清潔咒,燒了一大桶水,美滋滋地在自己的小窩裡泡了個澡,舒舒服服地感受著熱水輕柔地拂過肌膚,覺得自己從腳底心舒坦到頭頂。

嗯!皮都展開了!

正自美滋滋地按摩著頭皮,忽然聽得門邊淅淅索索的聲音傳來,餘落星從溫水中探出半個腦袋,將身體瑟縮在桶裡,緊張的觀瞧。

不過片刻,立時放下心來,借著昏黃的燭光,趴在有些開裂的門檻上,弄出動靜的,是許久不見得魔蟻!

複又舒緩地躺下身子,還拍了拍澡盆邊,示意魔蟻上來,就那麼跟大爺似得,在澡盆裡看起信來。

餘落星不知道的是,此時的寒慕乙已然醒來,正在她的小院門口,隱著身形,靜觀其變。

而就在不久前,寒慕乙經過連日的調養,不僅傷勢愈合了不少,更因著突破碎虛,功力著實是突飛猛進,餘下那點子傷勢,對他已然造不成任何影響。

日落月升,他還是不愛開燈,就著洞開的屋門,坐在自己門前的白玉台階上,對著滿院觸目驚心的慘樣散著心。

隨手撿著石頭,往湖心打著水漂,卵石拍擊出清脆地層層水花,倒讓他莫名煩悶的心緒舒緩了不少。

不過很快他就收起了紛亂的思緒,因為他發現,魔蟻又踏入魔皇宮來。不過與之前有所不同的是,並沒有奔著餘落星居所的方向爬去,而是十分乖覺地,向他爬來。

嗯,有前途!

招手點指,取出信件,果然是寒慕甲的字跡,上書“近日擇機傳訊。”

這是要動手了?

寒慕乙對著自己弟弟的來信,呆愣愣地坐了半響,也不知是潮熱的晚風,悶著開始腐敗的甜膩花香,吹得人心情煩躁,還是腹部仍舊有些隱隱作痛的傷口,不斷向他傳遞著存在感,惹人難以入靜。

亦或是?

寒慕乙那根此時折斷的龍角被已長得快跟旁邊那根一樣高,隻是枝杈還沒有長出來,於是甩甩頂著高矮不一龍角的頭,任由一頭長長的如墨青絲覆在白玉台階上,染出一片水墨畫。

未攥著信紙的手,輕顫著抬到胸口,那姑娘溫柔若蜻蜓點水般的觸感還在。

可是......

近月前經曆的幻境中,那個驕橫跋扈,對他百般坑害毫無悔意的,是真實的她。

但之前廣場上對他若千萬人吾往矣的嬌小女子,也是她。

到底哪個是真實的她?

今日之前,寒慕乙從來沒認真想過這個問題,隻是想借機利用餘落星監視弟弟想乾什麼而已。

可自她來魔界後,無論是對他還是澹台獒那身皮,都堪稱真誠可靠,任勞任怨,熱情滿滿到有些令人招架不住,好像與從前那嬌嬌大小姐變了一個人似得。

對,怎麼好像,變了一個人似得?

腦袋裡不斷地閃現對比著,可始終想不通是為什麼。

他也可以算是看著餘落星長大的,可怎麼看,怎麼都沒變化啊?

還是說,外表並沒有變,隻是魂魄變了?

嗯?

魂魄變了這個想法一出,寒慕乙不自覺地握緊雙拳,攥得手指關節都有些發白。

是啊,明明同樣一雙攝人的鳳眸,原來看起來那般飛揚跋扈,而如今則總是烏溜溜地有些可愛。

咦?

可愛???

可愛這個詞,寒慕乙自己知道,他隻用這個詞評價過稚童幼女,怎麼這次用到那餘落星身上了?

寒慕乙雖總是被各種欺淩,但從不懷疑自己,畢竟他相信做好自己,其他對他的紛紛擾擾終會過去。

這是他頭一次懷疑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不過,這個問題,確實可以去查一查,若她真的變了魂魄......

變了又怎樣呢?

寒慕乙思忖著,但怎麼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不過他倒也不拖泥帶水,一時想不通,記下不想便是了。

輕撫著展平信紙,再依原樣折好,放回了魔蟻體內。

其實經過前兩次遞信,已經不是很懷疑餘落星會借機坑害自己,可雙腳鬼使神差地支起欣長的身體,又帶他來到餘落星那小破院前,還伸出精神力探查了一下桑葚苗,和滿院一看就是從他院子裡刨過去的喬木花樹。

嗯,白少卿沒偷懶,雖然仍看著烏禿禿地一片荒涼,但桑葚快破土而出,花樹也已重新生根,過不久就可以重新煥發生機了!

薄唇一勾,瀲灩的桃花眼底泛起點點星光,皺緊的心頭終於鬆快了幾分,斜依著靠在院外隱去身形。

還泡在浴桶裡的餘落星哪知道魔蟻早就“叛變”了,看著信還用纖細的小指戳戳魔蟻:“是不是你到處亂爬,看這紙皺得,是不是找小母蟻玩去了?”

魔蟻也就是沒有嘴,若是有嘴肯定哇的一聲哭出來,什麼人呐這是,他夾縫中生存已經夠辛苦的了好嗎?

不知道體貼他勞苦功高就算了,怎麼還給他身上安汙名起來!

餘落星盤算著紙條,看這次的消息是寒慕甲有小動作要動手,擇機再傳,就是也不著急唄。

感受著水溫不斷下降,餘落星也感覺自己困乏解了不少,起身便擦身換衣便思考起來。

她是知道寒慕甲的小動作,好像過不多久要孤身入魔族來著,那是否可以找找好機會,把寒慕甲坑過來困住呢?

小算盤打的飛起,著著一襲月白單衣的餘落星,踏著一對同色小單鞋,跳著腳想留出小院,看看有什麼隱蔽的地方,能先藏那魔蟻一段時間。

可是她真沒想到,一出門就碰見那夜幕中久未見麵的,依舊身著一襲金紋黑衣,幾乎要與黑色院牆融為一體的寒慕乙。

在這昏暗的月色裡,就像牆上飄著張臉似得,哪怕寒慕乙長得再好看,這畫麵也著實嚇人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