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夜班的劉嘉敏正要開車門。
斜對麵幾米的車位,兩個熟悉地身影一左一右從白色跑車出來。
兩人牽手上樓,舉止親昵。
劉嘉敏第一時間去抓扶手箱裡的手機,快速撥號。
該死!
想起席以菲已經很久不接他電話。
怕不是已經拉黑名單。
重重靠向椅背,為剛才一幕驚詫的人,瞬間萎靡下來。
於他什麼相乾。
席以箖和葉溪,他們真在一起又如何,反正席以菲也不理他。
想到這裡,他開門下車。
走了幾步還是不死心,再撥,還是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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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最先發現不對勁。
幾乎不進廚房的席以箖,最近兩三天就要烘焙一次,變著法地做甜點,做好也不帶走,放在中島台上。
那些成品最終都被葉溪拿走。
魯美娟也注意到甜點,問阿姨誰做的,阿姨答,席老師。
魯美娟皺眉,反問,“哪個席老師?”
家裡可不止一個席老師,想想不對,一般叫老東西席教授或席院長。
“席以箖做的?”
魯美娟有些意外。
小東西還會做甜品,真是人不可貌相,還以為他隻會吃。
見魯美娟沒再追問,阿姨鬆口氣,心想,當什麼都不知道吧,雇主家的事,不該多嘴的一個字都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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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教授發現外孫女心事重重。
“小草,你幫我看看,這個該怎麼點?”
陸教授把手機屏遞過去,搖椅上的人,眼睛盯著某處,一動不動。
“小草。”
被拍了一下,席以菲才回過神,神色茫然地看著外婆。
“阿婆,是不是每個人都會有陰暗一麵。”
“不一定,有的人會,有人不會。”
“發現一個人的陰暗麵,該不該指出來?”
“不好說,要看有沒有侵犯到他人,或者危害社會。”
被侵犯的人她很討厭,但同為女性,這樣的行為,想起來又很難受,甚至憤怒。
“小草一直很有正義感,我相信你有正確的判斷。”
陸教授拍拍外孫女的頭。
一轉眼,小姑娘變成大姑娘,時間真快啊,小潔走了十二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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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以箖和葉溪的事情是被席懷周撞破的。
露台的一半是葉溪的責任田,另一半溫室是席懷周的自留地。
他和葉溪的作息不同,兩人並不常碰麵。
溫室實際比戶外要麻煩。
控溫、保濕、定期檢查,每一項都很重要。
進入春天,室外溫度上升,溫室要保持通風。
兩個人進露台的時候,席懷周聽見說話聲,沒太在意。
孩子不喜歡那母女倆,他是知道的,作為父親,他肯定更偏袒自己的孩子。
這十多年,他自認對得起她們母女,至少在大事上從未虧待。
那些日常生活的小摩擦,他就當看不見。
聲音越來越不對。
站起身。
透過巨大的龜背竹葉片,他看到驚人的一幕。
繼女和他的兒子親得難分難舍。
葉溪被親得快要窒息,想推開席以箖喘口氣。
席以箖把葉溪的手臂扭到身後。
把人壓到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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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讚成。”
自成年以後,席懷周幾乎再沒插手席以箖的事情,更彆提這樣明確的否定。
“爸,這是我個人的慎重決定。”
席以箖從沒打算隱瞞,是照顧葉溪的想法才配合她遮遮掩掩,遲早會撞破,早比晚好。
“葉溪不合適。”
“我不認為阿姨適合您,您不也沒聽我們的意見。”
“席以箖!”
席懷周語氣有些重,平靜無波的臉上終於有了裂縫。
談話陷入僵局。
平複心緒後,席懷周換了思路。
“共同的職業目標和工作背景容易相互理解,科研是一條不平坦的路,會遇到很多困難,有一個真正理解你的伴侶很重要。
葉溪很單純,很漂亮,可做科學家的妻子,這些不夠。
你好好考慮。”
猶豫片刻,“她名義上是這個家的女兒,你在學校工作,周圍都是看著你長大的人,不太好。”
席以箖答,“我們結婚以後會搬出去,或者我帶她離開,國內,國外都可以。”
父親席院長身後的書櫃,身前的案頭都是書,排麵整齊,看起來很漂亮,像家居雜誌上的書房樣板間。
和外公陳教授那永遠淩亂,並不規整的書桌、書房完全不同。
父親這幾年,行政工作越發的順風順水,遊刃有餘。
席以箖想,即使有什麼不好聽的話,應該也動搖不了什麼。
“葉溪不在這個家戶口本上,對嗎?我們結婚沒有任何法律上的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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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以菲知道席以箖的女朋友是葉溪時,很平靜。
意外嗎,有點,卻很快否定。
並不意外。
在那天無意發現他的秘密後。
心中隱約有了答案。
平靜過後是很深地失望。
“席以箖,你說得對,我高看了你。”
手揣在實驗服的口袋裡,席以箖平視窗外,實驗樓前的香樟已有百年,樹冠蔭濃寬大,和實驗樓幾乎等高。
風過枝頭搖擺,發出沙沙的聲響。
“你登錄過我的電腦。”
席以箖側頭看過來,眼神逐漸從嚴肅變成祈求。
“彆告訴她。”
戶外的風不斷從窗口湧入,席以菲捋了一把額前的亂發。
“你知道我從來都不搭理她們。”
長呼出一口氣。
她道,“無論她們身份怎麼變。”
席以菲步入電梯時眼眶澀地厲害。
爸爸再婚時的悲慟,時隔多年,再次出現。
她垂下頭,極力抑製那股無力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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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邊,魯美娟不太高興。
對於吃窩邊草的葉溪,想罵幾句,又覺得她沒什麼錯,畢竟年輕,這口窩邊草看起來著實誘人,她也年輕過,實在罵不出口。
從魯美娟的角度,席以箖不是良配。
優秀不等同於良配。
到底是自己的女兒,想到小東西那張冷臉,她就胃痙攣。
可自家白菜被人家豬拱了。
放過才是不劃算。
不過是親上加親。
結婚都不用搬出去。
親家提前合並了。
想來想去,最後還是覺得膈應又憋屈。
“真讓他得手了?”
葉溪垂眸低頭,哼哼一聲。
“怎麼那麼蠢?!”
到底沒忍住,一巴掌拍在葉溪的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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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溪是4月7日那天收到人力資源部的通知。
和曲衍說的日子差不多。
葉溪找經辦的小姐姐要了紙和筆,認真記下需要準備的東西。
走出人力資源部,心情忐忑。
想到以後就要到主樓上班,除了不安,也有期待。
她即將要去的地方。
是中台最重要的部門,專業性強,能力要求高,特彆鍛煉人。
回到附樓項目小組。
曾凡其實早就知道。
把她叫到一邊,貼心叮囑,沒必要和其他人分享,先去主樓上班,大家遲早會知道,到時見麵自然打招呼就行。
葉溪很感激曾凡,連聲說謝謝。
曾凡擠擠眼,“彆謝,苟富貴勿相忘。”
“組長,你彆逗我了。”
“不是逗,真心的。”
他湊近了些,壓低聲音,“曲行的調令比你早兩天,調總行了。”
葉溪大吃一驚。
有人找曾凡。
他應了一聲,朝葉溪意味深長地笑笑,走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