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郡南府項目這個項目不算大,但是對於顧墨奕而言,這是他來華盛的第一戰,必須打的漂亮,他來華盛這段時間,場麵話說了,派頭也拿足了,儘管在母公司金茂,顧墨奕的能力是有口皆碑的,但華盛的員工散漫慣了,他一來就扒了大家一層皮,對他心有不滿的員工也有不少,平郡南府開盤,都等著這一仗能不能看他的笑話。
李玲看了眼前端同事發來的照片,嘟囔道:“我看他搞得這些派頭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這宣傳都沒做起來,客戶也不見多。”
方宣:“開盤了?”
李玲道:“開了,現場照片我發群裡了,你們自己看吧。”
南安點開照片,從照片看起來,這個項目開盤到場的客戶人數,中規中矩,到達了往常華盛的開盤規格,卻沒有達到大家對業內金牌地產操盤手的期許。
但是顧墨奕接手這個項目的時候已經到了開盤期,能操縱的範圍很小了,再加上這個項目位於三號線的尾端,位置本來就不是太好。
其中一張照片正好照到了顧墨奕正在剪彩,雖說現場人不多,但從照片上看來,他整個人表情從容,遊刃有餘,南安當然不希望他輸,儘管顧墨奕現在變得凶巴巴的,還給他穿小鞋,但是他始終記得顧墨奕曾經對他的好。
上午辦公室內還在吐槽這次的營銷不行,下午大群裡就傳來了捷報,第一天還沒結束就已經賣了420套了,算下來一期快賣了將近五成。
李玲問徐經理:“老徐,不是人不多嗎?怎麼就賣了這麼多套了,不是虛假數據吧。”
徐經理:“上午人不多,但成交率高啊,到訪成交率直接達到了30%,你敢想,而且你不知道,到了下午,人越來越多,售樓部人都擠爆了。”
李玲剛才還在吐槽顧墨奕,現下眉飛色舞起來,“那感情好,這個月獎金我們得提多少啊,跟著顧總混有錢途。”
徐經理也很興奮,直接大手一揮,“今天,咱們部門出去聚餐,我老徐請客。”
南安臉上不自覺地露出欣慰的笑容。
下午六點半,誰也沒想到,這個時候顧墨奕竟然回了公司,幾人在樓下與他撞了個正著。
雖說跟著顧總有錢賺,但是在他麵前,剛才還聊得熱火朝天的眾人拘謹起來。
“顧總。”
“你們成群結隊的這是去哪兒?”沒想到他會問,大家還沒有編好合適的理由,畢竟員工聚餐這件事,有了領導那就變成應酬了,卻聽見有人心直口快道:“顧總,徐經理請我們聚餐。”
“嗬嗬。”徐經理尬笑,佯裝客氣,“顧總要是還沒吃飯不如和我們一起。”
南安想,他應該不會和他們一起去吃飯吧,一群人裡,他有些過於鶴立雞群了,顯然和他們不搭界。
“好啊。”
他竟然同意了,南安始料未及,於是徐經理簇擁著顧墨奕走在了前麵,南安則和玲姐方宣她們走在後麵。
一行人裡隻有玲姐和徐經理有車,當然還有顧總,但大家不會作死去要求坐領導的車,於是紛紛擠上玲姐和徐經理的車。
末了,隻剩下南安沒有位置,南安懊惱極了,怎麼剛才不跑快一點,偏偏他落單了。
玲姐:“小安,不然你去問問顧總,坐他的車。”
南安有些猶豫,以前的顧墨奕,他愧對他,現在的顧墨奕,他有些怕他。
方宣這時準備從車上下來,“顧總氣場太強大了,小安估計沒這個勇氣,算了,我跟你一起打車過去好了。”
南安感激不已,就聽到顧墨奕的聲音離得不遠,“南安,過來。”
車上的人隻好同情地看著南安。
南安慢慢將身子挪了過去,打開副駕的門,“麻煩顧總了。”他有些緊張,儘管他麵上不顯,僵硬的背脊還是出賣了他的情緒。
“安全帶。”顧墨奕冷冷道。
“哦。”南安趕緊抓住安全帶扣上,還好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顧墨奕已經放下了,他隻是他的上司,沒有彆的關係,漸漸地,南安放鬆下來。
車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是顧墨奕身上的,這香味倒是很柔和,像是冬天圍在爐火前的味道。
汽車從寬敞的大路鑽進小巷子裡,然後七拐八拐,才到地兒,也不知道徐經理在哪找的地兒,偏的不得了,環境也是那種老舊的蒼蠅館子,一點沒有門麵。
店雖不好找,店內的生意卻紅紅火火,南安和顧墨奕最後到,看著這個環境,南安擔憂道:“顧總怕是不太習慣來這種地方。”
“有什麼不習慣的,我從前也喜歡來這種小館子。”
如今的顧墨奕和幾年前的他大相徑庭,南安倒是忘了,那時候的顧墨奕也是會帶他穿街竄巷,隻為找到一家最地道的餐館。
“愣著乾嘛?進去啊。”
南安抬頭,顧墨奕已經走到了他前麵,他今天穿的剪彩時穿的那身灰色的西裝,外麵套了一件黑色的大衣,他站在門口,筆直的身軀就像黑暗中的一顆鬆柏,偏屋裡的燈光泄露了出來,照亮了他俊美的側臉,他替南安拉開了門簾。
南安的心突然有一刻悸動,然後他小跑上去,鑽進門裡,小店裡大人們觥籌交錯,小孩們嘰嘰喳喳的熱絡場麵讓他又恢複了內心的平靜。
因著兩人最後來,南安的位置沒得選,隻好挨著顧墨奕坐。
桌子是長桌,吃的是烤肉,南安和徐經理就像哼哈二將在側護衛其左右。
這個位置,顧墨奕是不會烤肉的,玲姐徐經理也不會烤,方宣是女孩子,總不好她烤,所以烤肉的膽子就落到了南安身上。
南安忙前忙後,肉都沒吃幾口,倒是觀察出顧墨奕這人真是狡猾得很。
彆人敬他酒,他隻喝一口,說是胃不好,淺嘗即止,眾人喝了一圈,他杯才過半。
南安烤完了,終於可以休息了,連忙吃了幾口肉,肉汁鮮美,裹著店裡的秘製小料,香得人飄飄然。
顧總都不喝,大家自然喝得不儘興,偏偏顧墨奕這時還悠悠道:“怎麼不喝了,你們不喝我一個人怎麼喝?”
南安默不作聲,大口咀嚼,心道,您老不是說您胃不好嗎?
徐經理點兵點將,點到了最好拿捏得南安,“小安,你陪顧總喝兩杯,彆自顧自吃。”
南安心裡不滿,酒卻已滿了。
顧墨奕看出大家的不自在,主動開口,“我工作態度一向嚴肅,讓大家有壓力了,希望大家多擔待,但我這個人公是公,私是私,私下這種場合大家把我當朋友就行。”
他轉過身來,舉起那杯半滿的酒杯。“特彆是小安,多擔待。”
南安隻好拿上酒杯和他碰杯,也不知是誰倒的酒,滿的都要溢出來了,他本就酒量不好,幾杯下肚就要斷片兒的人,但領導敬酒,隻得硬著頭皮喝。
一杯酒喝得急,沒一會兒南安就覺得臉紅紅,南安喝完後對著顧墨奕的酒杯行注目禮。
顧墨奕本想停下的手在南安的注目下這次乖乖的喝完了,南安這才心滿意足。
餐桌上的氣氛逐漸熱絡起來,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不知不覺間,南安已經喝了好幾杯酒了。
身旁的方宣也有些暈乎乎了,她拍了拍南安的肩膀,南安轉過頭去,臉頰正好被方宣架在肩膀上的食指戳得凹陷下去。
“小安,咱們倆也走一個。”
南安和她碰杯,兩人頭和頭都要挨到了一起,南安忽然覺得暗地裡伸出一隻手來,拉住了他的胳膊,讓他坐正,等他坐正後低頭去找地下冒出來的手,隻有一個空落落的凳子,再抬頭,還有一個凶巴巴的顧墨奕。
真凶,南安不願看他,稀裡糊塗又喝了一杯酒。
酒過三巡,大家吃得差不多了,該醉的人也醉的差不多了。
李玲:“我叫了代駕,你們誰跟我走,我送你們回去。”
南安從趴著的桌子上起來,迷迷糊糊道:“我我我。”這次他可不能讓他們搶了先,留他一個人和顧墨奕一起。
“南安跟我走,我們順路。”
誰?誰跟他順路,定睛一看,說話的人是顧墨奕,顧總怎麼可能和他順路,他住的是貧民區,他嘛,照理說該是富人區,順不了一點兒。
“不順路,我要跟玲姐走。”南安搖搖晃晃站起身來,手卻被抓住,掙脫不得。
南安感覺有一股熱氣在他耳邊,“聽話,我送你回去。”
顧墨奕半摟半推將南安送上了車。
一上車顧墨奕就將人摟在懷裡,讓他枕在自己的肩頭,睡得好受一些。
他的手久違地撫摸上南安的臉,“瘦了。”
南安突然感受到召喚一樣,直挺挺坐起來,指著顧墨奕,“你也住南鑼灣?”
“嗯,我也住南鑼灣。”
似乎隻是為了確認真假,得到確切的答案後,南安欣然躺回顧墨奕的肩頭,喃喃道:“那就好。”
代駕小哥上車了,一問地址竟然是南鑼灣,想不到這人開這麼好的車,住這麼爛的地兒。
到了地兒,顧墨奕先下了車,繞車一圈,將醉醺醺的南安從裡麵背出來,他知道南安住幾樓,但是太黑了,黑黑的巷子,連一盞路燈都沒有,整個老巷子還散發出一股潮濕發黴的味道。
他不滿地皺了皺眉。
顧墨奕一手背著南安,因為看不清樓梯,又一隻手抽出空來想要拿出手機照明,這時候,南安突然醒了一樣,“嘿。”突兀的一聲直衝顧墨奕天靈蓋,把他嚇得心臟驟停。
然後樓道的燈就亮了,南安繼續解釋道:“你要像我這樣,喊它,它就亮了。”說完他似乎又睡著了,軟乎乎的頭發掃在顧墨奕的頸間,癢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