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昭很自然的靠上滄淵的肩頭,她隱約記得滄淵提過一嘴:魔尊之位是他奪來的。
她問道:“滄淵,霄無庚處處針對你,是不是因為你奪走了原本屬於他的位置?”
滄淵點頭,絲毫不掩飾話語中的嘲諷:“若他是魔尊,此時的魔界應該早已被天界踏平,化作一片焦土。像他那樣的廢物,就應該好好待在冰窟中,到死都不出來見人。”
“冰窟?”
“萬年冰窟。魔界的極寒之地,與玉鸞峰有一拚。”
“沒想到霄無庚住在那種地方,難怪他白的像鬼。”沐昭恍然。
滄淵揉搓了下她的側腰,道:“不僅是他,他那一脈的魔物都住在冰窟。”
“那我們為什麼不去冰窟找他?來個甕中捉鱉?”
“他家讓我用咒術堵上了,他這輩子彆想再回去。”
滄淵眼神突然變得犀利異常:“冰窟如此寒酸,隻是堵上倒是便宜他了!”
沐昭一愣,不解的問道:“好端端的你堵他家做什麼……?”
這行為未免也太過幼稚了……
滄淵道:“阿昭,你是不是忘了,他兩次派人毀了我的宅子。”
兩次?
沐昭心中疑慮更深,挺直了身子問道:“不是隻有那蝙蝠來過?為什麼會是兩次?”
眼見瞞不住,滄淵隻得將那日的事簡明扼要的講給沐昭聽:“那隻白瞳烏鴉是霄無庚派來取你性命的。”
沐昭在腦海中回憶片刻,問道:“是不是那隻眼睛純白,看上去像瞎了一樣的烏鴉?”
“嗯。想必霄無庚花了大價錢,雇傭那隻烏鴉。”
滄淵環著沐昭腰肢的手臂漸漸收緊,難掩後怕的開口:“那晚你與那個小女娃中了他的迷藥,若非我與你一早結下血契,感知到你有危險,我……”
後麵的話,滄淵沒再說下去。
“難怪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沐昭忿忿道,“是不是那個時候房子又塌了?!”
不等滄淵回答,沐昭拍了下自己的腿,怒道:“這個霄無庚還真是卑鄙!隻是將他家門堵上太便宜他了!”
沐昭一想到兩次遇險皆是霄無庚的陰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我一定要抓到他!好好教訓他一番!又是算計我,又是給你潑臟水!難怪他當不成魔尊!”
滄淵笑著安撫道:“阿昭,當心些,莫要將自己身子氣壞了。”
“你還笑!”沐昭捏了下他的手,“若不是他,你應該早就……”
沐昭的聲音戛然而止。
早就什麼呢……
早就與自己牽上紅線,與自己再續前緣嗎?
沐昭垂下頭,捧著掌心的薔薇花,回避著滄淵情真意切的目光。
滄淵倒是沒有接過沐昭的話,而是換了個話題:“明日要去尋找霄無庚,今日好好休息。”
沐昭抬頭望向他,問道:“明日才去嗎?”
“他逃不遠。”滄淵站起身,對著沐昭張開雙臂。
沐昭古怪的瞧著他,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滄淵搖了下頭,拉過沐昭的胳膊繞上自己的頸間,一手穿過沐昭的膝下,一手環住沐昭的腰。稍稍用力,便將人整個抱在懷中。
沐昭隻覺體內氣血湧上臉頰,她抬手拍了下滄淵的肩頭:“你、你!”
“我?”
滄淵閒庭信步的踏過滿地的薔薇花,抱著沐昭走向某處:“阿昭,你未免太不解風情。”
沐昭捂住自己發燙的臉頰,問道:“滄淵,你要帶我去哪兒?”
“去個能好好休息的地方。”滄淵說著化成一縷黑煙。
待到沐昭反應過來,她望著眼前發著幽藍色光芒,樹乾呈透明狀的銀杏樹,問道:“今日……不會要在這裡休息吧?”
“自然。”滄淵抱著沐昭來到銀杏樹前,將她放下後握住她的手貼在樹乾上。
與第一次來到此處不同,沐昭的手竟然穿過了透明的樹乾。
她嘗試的握了下拳,又將手鬆開,並沒有預想中的冰涼,反倒是有一種柔軟的觸感。
沐昭隨著滄淵踏入樹乾之中,不受控製的飄在樹乾中央,整個人像是躺在棉花中一般,舒適萬分。
“這棵銀杏是從哪兒來的?”沐昭好奇道,“總不能也是幻覺吧?”
滄淵閉上眼,吐出兩個字:“冥界。”
沐昭眉頭一緊,心道:他怎麼什麼都……都往魔界搬?
方才那種愜意感頓時被一股陰森覆蓋,沐昭搓了下肩膀,問道:“你將這東西搬回來,閻王沒找你麻煩嗎?”
“他不敢。”滄淵不鹹不淡道,“冥界又不是隻有這一棵銀杏。”
“可我怎麼覺得……這棵銀杏看上去像是長了好幾萬年?”
“從閻王殿後麵搬來的。”
“……要不,等事情了結了,我們將這個銀杏樹還回去吧……”沐昭試探著商量道。
果不其然,滄淵乾脆的拒絕:“還回去做什麼?這銀杏中柔軟舒適,不比那些床榻強上幾百倍?”
沐昭無語,反問:“那你為何沒將這棵樹搬回院子,做成架子床?那樣不是更舒適?”
滄淵若有所思道:“正有此意。”
當年他去冥河畔尋沐昭未果,離開冥界時,一怒之下掀了閻王殿。
他抱有一絲念想,想著他日沐昭若是回來給她換個舒適的床榻,滄淵便將這棵銀杏帶回了魔界。
沐昭被滄淵嗆的沒話,說了句:“我累了。”草草結束了這個話題。
柔軟舒適的環境讓沐昭很快進入夢鄉,朦朧中,她躋身於一處還算不太陌生的地方。
是滄淵的寢殿。
偌大的寢殿中隻有她一人,素來在祠中獨處慣了的沐昭,卻也不適應如此空曠又淒清的地方。
門外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光是聽上去,沐昭都能感受到那人生了不小的氣。
房門“嘭”的一聲被人推開,嚇得沐昭抖了下身子。她定睛一看:來的人正是滄淵。
“這是吃火藥了嗎?怎麼這麼大火氣……唔!”
沐昭還沒念叨完,紅唇就被滄淵用嘴堵上。
她嚇得眼睛瞪得溜圓,反應了一瞬後忙不得的伸手去推,手腕卻被人緊緊鉗住,發出一陣陣的刺痛。
滄淵吻得又凶又急,沐昭頭暈目眩,眼前罩上一層白霧。
就在沐昭以為自己要被憋死的時候,滄淵終於肯放過她。
沐昭抬手想去擦拭自己濕潤的嘴唇,頸間卻傳來一股力道。
滄淵掐住了自己脖子。
那力道不重,卻也不輕。沐昭呼吸急促,難受的掰著滄淵的手:“你放手……這是抽什麼風……”
“誰叫你與焰齊如此親近的!”
滄淵雙眼猩紅,眼瞳中溢出控製不住的穢氣。他下頜緊繃,雙頰微微顫抖,神情陰鷙可怖:“本尊警告你,還想要這雙腿就離焰齊遠點!”
焰齊?
沐昭費力的開口:“我何時與焰齊公子親近過……我這些天不是都與你在一起嗎……”
話沒說完,就被滄淵以吻封箴:“你是本尊的!”
滄淵冷笑一聲,咬牙切齒道:“沐昭,本尊將你尋回來的那一刻,你就再也回不去那個破洞了!日後你隻能陪在本尊身邊!本尊去哪兒,你就去哪兒!他日若是本尊遭遇不測,也會有焰齊送你給本尊陪葬!”
這一席話嚇得沐昭花容失色,她心道:滄淵這是受了什麼刺激?
脖子上一緊,沐昭的呼吸變得困難。為了穩住滄淵,她斷斷續續道:“我……我知道了……我會陪著你……哪兒都不去……”
脖子上的力道不在,空氣頓時竄入沐昭的鼻腔,她跌坐在地,捂著脖子大口大口的呼吸。不等她稍作喘息,下巴便被滄淵捏住,她被迫與滄淵對視。
滄淵嘴唇一張,毫無感情的吐出一句:“沐昭,記住你今日對本尊許下的承諾。”
沐昭瞪了他一眼,偏過頭不願在理會他。哪知身子一輕,她竟然被滄淵扛在肩上,又被滄淵毫不留情的擲在榻上。
“嗯……”沐昭悶哼一聲:滄淵他未免也太不憐香惜玉了吧!
下手怎麼如此重!自己的骨頭都要被他摔斷了!
正想著,她眼前一暗,哪知滄淵竟然欺身而下。
恐懼感自沐昭腳底直衝頭頂,她嚇得發出一聲尖叫:“啊——”
沐昭猛地睜開眼,入眼便是滄淵焦急不安的麵龐。
幽藍色的光打在滄淵的臉上,將他身上邪佞又狂傲的感覺放大數倍。
沐昭害怕的伸手去推:“不許你碰我!”
“阿昭!阿昭!是我!”
滄淵抬手點在沐昭的眉心,邊安撫邊為沐昭施展靜心咒:“彆怕,這裡很安全。”
冰涼的穢氣順著沐昭的額頭流向她的四肢,思緒漸漸回籠,沐昭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噩夢。
脖子上的痛感猶在,沐昭摸著自己的脖子,驚恐的看著滄淵。
麵前的滄淵與夢中的大相徑庭,眼前的滄淵眼角眉梢都掛著柔情,生怕傷到自己分毫。
不像夢中的那般凶神惡煞,好似從十八層地獄爬出來的修羅惡鬼。
沐昭嘴巴一扁,抖著聲道:“滄淵,我做噩夢了。”
滄淵將人拉到懷中,極有耐心的問著:“夢到什麼了?”
“我……”
沐昭頓了一瞬,低聲道:“我夢見你凶我……說讓我離焰齊公子遠些……”
滄淵的呼吸停了一瞬,神情變得複雜。他吻了下沐昭的額頭,溫聲道:“定是我那些時日對你太凶,讓你心中生懼。我保證,以後不會如此了。”
沐昭點了下頭,眼神落在眼前玄色的衣料上。
夢中滄淵凶狠的模樣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焉的,沐昭開口道:“滄淵,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