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微弱傳來柴火燃燒的聲音,禾喚在一片模糊中逐漸蘇醒。
“嘶……”,她嘗試用手支撐,準備坐起時,背上已結痂的傷口突然裂開。
“你醒了?”雪芥急忙上前,幫助禾喚坐起。
禾喚望向麵前這位銀發蒼蒼的老婦人,目光中滿是迷茫,似乎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的狀況。
在這位英姿颯爽的老人的協助下,她靠坐在沙發上,身上的毛毯滑落至腰間,原本束成丸子的頭發完全散落,淩亂不堪,宛如流浪者。
過了一會兒,她的意識完全恢複。正想說些什麼,卻發現過度的運動使喉嚨極度乾燥,難以發聲。
見狀,雪芥迅速拿起桌上早已準備好的水遞給她。
禾喚接過水杯,大口喝水,同時打量周圍的環境。
她發現自己處在一個長方形的空間內,牆壁由石頭和泥土混合夯實而成,高出老婦人兩倍。藤蔓從牆縫中生長,似乎有意向門口方向蔓延,形成了一道密實的門簾。顯然,這些植物被定期修剪。此外,屋內擺設著幾件竹編家具和覆蓋著獸皮的物品,角落裡散布著一些獸骨和標本。
“這裡還挺原始”,禾喚摸著自己身下一層軟軟乎乎的獸皮,心中疑惑,“難道這就是死後的世界?看來自己當個亡魂也做不了享福之人。”
然而,背上斷斷續續的痛楚很快打消了她的這一認知。
“不對,死了怎麼還會感到疼痛?”禾喚邊思考邊用那隻藏在毛毯下的手使勁揪住大腿肌肉,劇烈的痛感讓她微微皺眉,卻緊咬雙唇,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意識到自己還沒被送去喝孟婆湯。那麼……在失去意識前她在……對了!她是不是被扔進了一個樹洞?
“嗝...您好,請問這裡是...您是...?”,禾喚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卻因為喝水喝太快一時氣不順,差點鬨了個笑話。
雪芥握住她的手,輕拍她的背,試圖幫她調整呼吸,“等一下,先休息一會兒,不要害怕,一會兒會告訴你一切。”安慰之後,她走向書桌,按下了一個按鈕。
不一會兒,藤簾被掀開,湧入了七八位老人和幾名年輕人,男男女女,倒是所有年輕人都比那些老人們明顯高出一大截,他們圍成一圈站在禾喚周圍。
“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嗎?”,聞聲,禾喚好奇的打量過去,是一位穿著粗硬深棕色織物背心、露出咖色手臂的老爺爺。似乎想到什麼,她隨即又快速環視了一圈圍繞在自己周圍的人群。
她心想,他們應該是人吧,看起來與普通人無異,隻是膚色略深,她確實沒怎麼見過這種咖色的皮膚。想到之前她躲起來的時候還擔心可能會遇到奇形怪狀的生物,不禁鬆了口氣。
雖然暫時沒有感受到直接的威脅,但她仍然保持警惕,不打算說出自己的名字,索性隻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好了,廢話以後再說。先告訴她發生了什麼。”雪芥沒有加入擁擠的人群,而是坐在不遠處的一張大桌子前。通過人群的縫隙,她看到了禾喚警惕的目光,又聽到那道小心翼翼的語氣,無奈歎口氣。
聽到雪芥發話,眾人通過眼神交流,示意離禾喚最近的那個老人繼續講話。
“咳咳,你好,我叫謝潯,是這裡的二長老,坐在那邊的是大長老雪芥,還有這個這個,她是三長老...”,正準備挨個介紹的謝潯話還沒說完,就被旁的人推了一下。
“講重點!”,推他的正是還沒介紹完的三長老。
“哦哦,嘿嘿...這個...其實是我們啟動了一個陣法將你召喚來的,我們想請你幫個忙,隻要你幫我們完成這件事,我們就可以送你回去原本的世界哦!”,謝潯說完,帶點沾沾自喜,心想自己剛剛表現的夠親切可愛吧,他肯定不會讓他們的小客人害怕的。
禾喚靜靜聽著,愈發用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這位語言風格調皮的二長老。
半響,她憋了一句:“那您會飛嗎?”
“會...阿?”,謝潯一時語塞,沒料到會被問這樣的問題。
“您不是說什麼陣法、召喚的,難道不是會魔法的意思嗎?”禾喚又一邊舉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水,一邊貼心地繼續補充她的意思。
顯然她並不相信謝潯的話。
謝潯撓了撓頭,“魔法?那是什麼?”
“他說的都是真的。”雪芥推開人群,手裡拿著一本從旁邊書櫃取來的書走向禾喚,“這是一本赫曦大陸的曆史書,作為禮物送給你。我相信你翻閱後會明白,這裡與你所在的世界截然不同。”
聞言,禾喚翻開書快速瀏覽了一下前言,但很快她就意識到自己讀不懂。這密密麻麻的、比中文和阿拉伯語還複雜的字體...
誒?等等.....阿拉伯語?
她突然想起將自己帶到這個地方的始作俑者,那本自己在圖書館裡翻到的書,它們好像是同一種文字…..
這種認識讓禾喚腦子裡炸開了花,難道那本書記載的東西和這個世界有關?一種詭異的興奮充斥她全身。
“抱歉,我看不懂。”,禾喚思索再三,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她抬頭向雪芥尋求幫助。
雪芥見此,怔愣了一下,片刻了然,接過書,緩緩的讀給她聽:
“大約一萬年前,人類文明在地球上唯一的大陸——赫曦大陸上出現。從原始社會、農耕社會、工業社會再到現在的超靈社會,赫曦大陸孕育了一批又一批輝煌的文明。無數的部族繁衍生息,彼此依存,共享大地的豐饒資源。但隨著血晶的出現,對基因進化的迷戀引發了持續百年的戰爭,造成了家園毀滅、環境破壞、生態循環嚴重受損。直到五個最強大的部族簽訂和平協議,使戰爭暫時停止。這份協議將大陸劃分為五個領區,每個區域都可以自由組建掘晶小隊,但獲得的血晶需上繳一半給中央聯盟。儘管和平降臨,地球的枯竭仍在繼續......”
雪芥邊讀邊觀察禾喚的反應,見她表情倒是很認真,想來是聽進去了的。
“而我們是被排除在這五個領區之外的流浪者。最近不知為何,五大家族突然對我們趕儘殺絕,抓走許多同伴。我們曾設法從他們那裡獲取血晶,進化更多的流浪者,變得更強,以自保。但奈何他們拿到手的血晶馬上就被標記了。如果我們轉移,還沒等擁有自保能力,流浪者基地就要先暴露了...我們也無法安全采集未經處理的原始血晶,,因為它們含有致命的毒素。而你不同……你可以免疫這種毒性。所以我們以十餘人的進化之力為代價,不惜啟動召喚陣,想讓你幫我們搶到原始血晶。”
一時之間如此大量的信息擺在禾喚麵前,她勉強從混亂的思緒裡抓住最重要的一個疑問:“我?為什麼是我?”
“因為那是個所想即所得陣,顧名思義。作為陣主的我想召喚的是一個免疫血晶毒性的人。”,雪芥將曆史書塞回禾喚手裡,“至於為什麼是你...我無法給出答案,因為連我們自己也不清楚。這個陣法是我族世代相傳的,許多細節已經模糊不清。隻有一條禁忌被強調,即:如果所想是人,不能了解其原本世界的信息。”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直接想要很多血晶呢?”禾喚問道。
雪芥苦笑,她豈會沒想過同樣的道理,“這陣法要求許多,比如要的不能是現世之物。”
禾喚隻覺奇妙,這陣法既能召喚所想,還能限製範圍。既然他們都已經如此強大,那些生活在玻璃城中的人又會有多厲害?真的輪得到她來完成這麼重要的任務嗎?
她忽然意識他們已經無障礙交流了一陣了,“為什麼...我雖看不懂你們的文字,卻能聽懂你們說話呢?”
雪芥也抱手思考了一會兒才回答,“既然你是異世之人,將你召喚來便需要賦予你能聽懂我們語言的能力,不然我們豈不是無法與你溝通?又怎麼讓你幫我們呢。”
禾喚對這超自然的一切感到震驚,她又想到之前提到的那條禁忌,下意識開口問到:“剛剛您說的那條禁忌…如果你們知道了我的真實信息會怎樣?名字難道不算嗎?或者說,我不願意幫你們呢?我可以回家嗎?”
雪芥的態度此時突然變得嚴肅,她警告禾喚,無論是暴露自己的真實信息還是不接受委托,違反規則將會失去陣法的保護,到時可能會因為無法適應這個世界的空氣而死亡。
禾喚心下一驚,自己這是被強迫穿越了,還根本沒有選擇,在回去和死亡之間,隻有一條路可以走......
她暗自思考,儘管自己一直運氣不錯,但這次….究竟是報應還是好運的延續啊......
她內心可謂是悲喜交加,喜是因為她可以探索一個未知的世界,悲是因為她這次的冒險代價好像太大了一點,一弄不好就家也回不去了......
嗯,至少她認為學校算她的家。
既然沒得選,以她獨自順利長大到現在的經驗判斷,寄人籬下,那就不得不低頭。所謂變則通,通則存,存則強!
她向眾人展現出一抹儘可能討喜的笑容,柔聲說道:“大家好,我叫禾喚,日後請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