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的觸覺是全身上下最靈敏的。
林白在擦過林蟋蟀嘴唇的一刹那,感覺自己渾身和通了電一樣,麻的人渾身癢癢的。
他不敢動,看著還是愣愣的林蟋蟀,心想著一不做二不休,試探著咬了咬柔軟的唇瓣。
林蟋蟀除了感受到美味的情緒以一種瘋長的速度往體內湧去,還感覺,自己身上好像有點奇怪。
心裡癢癢的,有種奇怪的衝動。血液流淌的聲音變大,“轟隆”的心跳簡直要掙破耳膜。
嘴唇被林白咬著,不能說話,林蟋蟀無辜地看著林白。
兩人就這麼貼著,靜靜地看著彼此,互相咬著對方最柔軟之處。
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動作,他們之間的溫度變得更高了。
風吹拂過角落裡的捕蠅草。捕蠅草感受空氣裡的一切觸覺,溫度,濕度,還有行動的軌跡。
獵物飛飛停停,像是沒感受到前方的危險,它放肆地戲弄著安靜的獵手。
風從上而下地吹,捕蠅草依舊安靜矗立,它沒有被挑動,在風和獵物都放鬆警惕的那一瞬間,狠狠吞下可憐的小蟲。
它便迫不及待地享用,一口咬下。小蟲像是蒙了,它試著飛起來,卻被困在草叢裡。
它的嗡叫,抵抗,最終都臣服在嗜血的食肉者力量之下。
獵物掙紮在捕蠅草的陷阱之間,捕蠅草的尖刺弄傷了它,代表著鮮血的液體從邊緣滑了下來,但獵手不依不饒,繼續吞食著難得的美味。
獵物很快不再掙紮,風,花粉,和上升的溫度,讓捕蠅草的活力達到了最高,它擺動著,完全消化了內部的獵物,容光煥發,精神百倍。
它意猶未儘,等著下一個獵物的到來。
——
林白第二天揉著腰,繼續上班。
可能是他的臉色實在不好看,青黑的黑眼圈完全忽視不了,但是又十分精神,好像激動起來下一秒就要眼紅爆血管。
嚇得同事紛紛繞路,領導今天也沒來找他開會談話塞文件。
林白罕見地按時下班。
他走到寫字樓門口,看著還沒完全下沉的橘黃色夕陽,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平時喧囂的鳴笛聲這時候也順耳多了,林白覺得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於是,興致勃勃地逛起了街邊小攤。
十字路口拐角有一片巨大的商販擺攤,賣書簽的、賣飾品的、賣針織玩具的...
帶著小孩的家長在兒童樂園門口排隊,林白麵帶微笑,他現在看這個吵吵嚷嚷的世界都可愛了。
一簇盛放的花一下子吸引了林白的注意,它的旁邊有姹紫嫣紅的月季,小巧的紫羅蘭在優雅地展現獨特的花形,向日葵開得熱熱烈烈,但林白就是一眼看中了那朵野菊。
多花瓣還沒完全打開,在淺綠色的花萼和葉片的襯托下,顯得花瓣的白色更為動人。
那是一種頑強的,高潔的,獨讓人心裡為之一動的花。
林白想也沒想就指著說:“這個多少錢?我要了。”
買花的姑娘一邊麻利地包裝,一邊講著插進花瓶裡的注意事項。
林白的臉有些興奮的紅,他認真聽完,然後有些雀躍地跑回了家。
他打開房門的那一刹,想了好多林蟋蟀的反應。但他故作鎮定地壓下了嘴角。
林蟋蟀果然在乖乖寫作業,林白裝作不經意地伸手遞給他:“給你。我覺得很好看。”
林蟋蟀先是很茫然地看了眼帶著水珠的花瓣,很快意識到,這是——“禮物”。
於是興高采烈地找花瓶,還念叨著要做成乾花,永遠保留下來。
林白背過身嘴角忍不住翹起來,眉梢飛起來帶點驕傲。
但是不能被林蟋蟀看到,這隻是自己“隨手”帶回來的禮物,根本不是用心準備的。
林白對林蟋蟀的反應很滿意。就像他灑在天空的花瓣,飄飄揚揚落下來,最後都被林蟋蟀好好接住了一樣。
林蟋蟀真是最最暖心的小狗。
林蟋蟀把花瓶插在客廳最顯眼的地方,轉過身,慢吞吞說:“其實...我也有禮物哦。”
林白倒是沒想到這個,他很好奇地猜想不出門的林蟋蟀會準備什麼。
他拉著林蟋蟀坐下來,輕輕摸摸他的頭發,挑挑眉示意他說下去。
林蟋蟀拉著林白走到廚房門口,指著跳躍的火焰上,發出“咕嚕咕嚕”聲音的湯鍋。
模仿揭秘大獎的主持人,嘴裡發出:“噔噔噔噔~”
“你看,這是我做的哦!我看著美食節目給你燉的湯!快來嘗一嘗!”
林白因為喜歡廚藝,一向都是給彆人做飯的那個,還很少有朋友...專門給他做飯吃。
林白期待地拿出碗筷擺好,林蟋蟀小心翼翼盛了一碗,眼睛盯著林白的反應。
林白舀了一勺銀耳梨子湯,放入嘴裡,很用力地發出一聲歎息,“嗯!超級好吃!”
“林蟋蟀你太厲害了,第一次做飯就做這麼好吃!”
“我第一次做飯還把鍋燒壞了呢!你好有做飯天賦!太厲害啦。”
林蟋蟀摸著鼻子,故作謙虛地說:“還好還好啦。”
他不用吃真正的食物,可還是陪著林白一起把那鍋梨子湯分了個精光。
林白和林蟋蟀摸著肚子齊齊躺在沙發上癱著。
林蟋蟀扒在林白旁邊,開始吸食起他真正的美食。
今天的情緒是滿足的百香果味,混著車厘子香,還有一點點栗子蛋糕的味道。
林白被林蟋蟀的頭發弄得癢癢的,忍不住笑出聲。
對視幾秒,兩人又臉紅著扭開頭。
下一秒,林白捧著林蟋蟀的頭和自己額頭相抵,低聲說:“不要害羞,你就是我。”
“林蟋蟀,你永遠不會欺騙我,對嗎?”
林蟋蟀深深地對視回去,眼裡是堅定和固執,“我絕對不會傷害你的,我會永遠保護你。”
得到保證的林白一秒變臉,又拿出一副吊兒郎當無所謂的樣子偏著頭看林蟋蟀,說:哎呀哎呀,真不愧是我。”
林蟋蟀對他的說辭很不滿,林蟋蟀不想隻做“林白”,但又想不到話還回去。
索性,半跪著堵上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林白有些意外,但還是笑著應下了。他抓著林蟋蟀柔軟的頭發,加深在這個旖旎的吻裡。
就這樣,林白過上了好一陣“老公熱炕頭”的日子。
林蟋蟀這幾個月學習的速度非常快,快到林白一度用看天才的眼光看他。
林白還找來了超高難度的奧數來測試林蟋蟀的智商,很可惜,結果顯示林蟋蟀最多隻能做到林白的極限。
林白心裡有了詭異的安慰。
總不好說自己擔心影子比我優秀吧?
林白內心呼了一口氣,搖搖頭把這些有的沒的都扔出去。
拎著包擰開門回到了家。
曾經空空蕩蕩的客廳隻有一張小茶幾,現在在角落,擠出來了一張小小的餐桌。
餐桌是林白和林蟋蟀一起在二手市場挑的。
兩人特意穿不一樣風格的衣服,林白套上寬鬆的白襯衫和牛仔褲,林蟋蟀穿林白的套頭衛衣,看起來比旁邊的林白還要有少年氣。
雖然是同一張臉,但林蟋蟀總死死跟著林白,顯得更小了。
那是林蟋蟀第一次出門逛街。
路上比他從高樓上往下看時更喧鬨,無數的情緒凝結成雲朵,酸、甜、苦、辣結合在一起,在雲朵裡翻滾著。
林蟋蟀抬頭還沒看完,衣袖就被拉了幾下,喚回了他的注意力。
老板笑著看向他們兩個:“哎喲,我還沒見過這麼像的雙胞胎呢,給你們算便宜一點吧。”
林白摸了摸鼻子,笑著應下。
林白看上了一張彩色花紋的小餐桌,小巧,歐式風格,很適合喧鬨又熱騰騰的飯菜裝點。
林蟋蟀看著林白又和老板軟磨硬泡了很久,最後以一個極低的價格成交了。
林白走在路上哼著小曲,看旁邊呆呆的林蟋蟀,他兩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麼,於是伸手捏捏他臉上的軟肉。
“乾嘛呢?剛才就沒精神,餓了嗎?”
林蟋蟀如夢初醒,回神抿著嘴,回道:“是有一點...我們快回去吧。”
林白不疑有他,為了讓林蟋蟀快點貼近他,兩人在路上臨時找了個咖啡店,去廁所讓林蟋蟀吸食情緒。
林白任由林蟋蟀抱著不動,眼神打量著周圍的小木板,廁所衛生條件還不錯,當空氣裡還是彌漫著陰濕的味道。
笑著取笑說:“林蟋蟀,你在廁所吃飯哎。”
林白看向林蟋蟀,卻發現他臉頰發白,埋在林白頸窩不動,手指還在微微顫抖。
林白嚇了一跳,趕忙捧著他的臉細細打量,“你沒事吧?林蟋蟀,怎麼了?”
林蟋蟀虛弱地看著林白,小聲說:“我剛剛不小心吃了一點點彆人的情緒...我肚子好痛。”
林白沒想到會聽到這個,他看著林蟋蟀的樣子實在難受,就隻好半拖半抱把林蟋蟀弄回了家。
林蟋蟀半靠在林白的肩膀上,艱難地朝他露出一個笑。
林白皺著眉把林蟋蟀的頭轉了回去,硬邦邦地說:“誰讓你亂吃東西,還笑,疼死你算了。”
嘴上這麼說,但還是以最大速度回到了家,把林蟋蟀放在被窩裡,也不知道怎麼辦,最後勉強貼了個暖寶寶在肚子上。
林蟋蟀埋在被窩裡閉著眼,看起來虛弱又可憐。
林白靜靜地看著,焦急的心情從他的心裡湧出來,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這是他第一次感同身受的焦急,原來在乎一個人,真的恨不得幫他生病。
林白還有時間分心想,原來這種感覺酸楚又纏人,讓人不想再來第二次。
林蟋蟀看著林白的眼神,覺得身體裡混亂的力量好像不再那麼難熬了,那麼傷心又溫柔的目光,他希望不再看到了。
林蟋蟀伸手遮住了林白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