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翡看向電腦,原來學校今晚就在官網首頁把新聞給登出來了。新聞簡短地交代了XX集團大股東李源捐出了十億的現金和股權,至於他和【烻】的小插曲這是完全忽略了。
但是霸占版麵的新聞圖裡,李源和校長握手,那個烻還貼著李源站C位呢!
秦翡也不想白受氣,指著那個不笑自威,把會議室站成秀場的男人說:“那他一個G大大三男生摻和在十億新聞版麵的中間又是什麼水平。”
這話把黃浩噎得直瞪眼,他搞新聞的自然有一大堆脫口而出的反駁話術,可惜秦翡也不願意站那給他輸出的機會,自己回小角落趕稿。
秦翡說:“按原計劃推進,不寫那些大佬了。”
夏芷蘊也來氣,低聲嗶嗶:“不寫就不寫,寫完這個雞毛推送我馬上就去扒這個G大男的瓜!流量我kuku蹭,營銷號我kuku做,我還掛賬號一星期讓他見識一下什麼叫做高質量人類!”
黃浩也氣得不輕,在那裡叫嚷著什麼,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在試圖通過貶損秦翡來挽尊。跟他交好的學姐學長給他順毛,但是看過來的眼神顯然是對秦翡他們有怨懟的。
黃浩在學校裡也算是小有名氣的風雲人物,在社團裡人脈又廣,秦翡他們兩個新人跟他對著乾肯定落不著好。就算是社團要拉偏架,那也得更上頭的負責人來牽頭。現在敵眾我寡,走為上計。
秦翡拉了一把夏芷蘊,兩人交換了個眼神,收拾東西,隨便找了個借口就早退了。
回到寢室,大家還驚訝秦翡今晚回得早。
秦翡說:“我今晚用電腦寫稿,可能要晚一點。”
王俊表示沒關係。徐文博是時不時就要和女友來點甜蜜語音的,楊轅愛看直播和打遊戲,正躺床上翹著腳瞎樂呢,不吵彆人就不錯了。羅睿成在自習室,也沒有那麼早回來。
而對聲音比較敏感的周恕安今晚說不回來。
王俊還一臉八卦地想打聽周恕安是不是跟誰約會去了。
秦翡沒空關心這些,把鍵盤敲得飛起,等夏芷蘊修好圖排版好,就把內容發給審核的學長就準備洗洗睡了。
就在他忙著自己事情的時候,宿舍的八卦已經不知何時從“老周夜不歸宿”陡然換成了“那個搶占十億新聞頭條的高富帥”。
不單單是他們宿舍,從學校官網掛出那條爆炸性新聞“知名校友XX集團董事李源捐贈十億回饋我校”開始,大家先是被標題的數額震驚,然後點進鏈接,本來是抱著“看看校長的嘴吧咧到哪去了”的想法,沒想到被圖片裡畫風似乎不在一個圖層的高富帥震驚到了。
這個帥哥憑什麼站在這裡?讀者翻遍新聞也沒交代清楚。
然而十億的影響力是如此地巨大,很快就轟動了本地的大學城。隔壁G大終於後知後覺,認出這個男生是他們的校草江學烻。
好事者抽絲剝繭,發現這位李董的夫人姓江,江學烻的背景才隱隱浮出水麵。他的姓氏,屬於一個古老龐大而又血脈凋敝的家族。
江家是國內最早從海運起家的,經過幾代人的家族式發展,到今天已經是海陸空產業全覆蓋,旗下支柱產業極為發達,業務錯綜複雜。江家的大權還在老爺子江恒陽手裡,可是膝下卻隻有一個女兒江熙玉。而李董的夫人叫江秀,顯然是旁係的堂姊妹。
背景豪強如李源,能求娶到江家的旁係千金也足以稱得上門當戶對。
江家旁係血脈繁榮,嫡係到了這一代,就單薄得許多。江熙玉沒有外嫁,隻經曆了一次短暫的婚姻就生下了一女一兒。
那個男孩顯然就是江學烻,江氏未來的繼承人。
而這一切在G大竟然瞞得那樣嚴密,應當是有意為之。
挖出了這一層身份後,網絡知名遊戲大神【烻】的馬甲也隨之被扒。以前也不是沒有相關的猜測,隻是這一次的十億量級新聞把關注度也推到了一個新的高度。狗烻的粉絲和相關學校的學生都紛紛炸鍋,湧入了【烻】的賬號下留言。
【狗烻,你瞞得我好苦!我單知道你是富二代,沒想到你竟然是超級富N代!】
【什麼鬼,我說G大這幾年怎麼突然有錢給幾個校區的宿舍換床還裝了空調】
【然而人家太子爺壓根不住校,人家在外頭有豪華大平層】
【淦!白努力了】
【白努力的豈止是學校!我那麼努力當牛做馬掙錢就是為了有一天包養狗烻,你跟我說月薪八千還得從史前打工,我還是跟恐龍過日子吧】
就連秦翡的班群也在炸鍋。
“媽耶,雖然早就聽說過G大有個很帥的校草,但是感覺他在學校裡很少參加活動,都沒啥獎項,還以為是個草包呢。”
“之前有人看見他開庫裡南來學校,還以為是被哪個富婆包養了。”
“這些流言被他知道了,我們會被校長沒收空調遙控器嗎?”
“沒事,他是G大的,管不到的。”班長安慰道。
“有事,他叔剛給Z大捐了十億!!”楊轅原本還是在床上美滋滋翹著二郎腿的姿勢,看到班長的無效安慰直接被刺激得蹦躂起來發了語音,把整個宿舍的人都嚇了一跳。
徐文博瞅他:“你乾嘛這麼激動,你背後說過人家?”
楊轅一臉沉痛:“比那個更嚴重!”
徐文博:“你當麵說的?”
秦翡正在用毛巾擦臉,聞聲也抿緊嘴巴停下了動作,大有兔死狐悲之感。
“我在遊戲裡蹲他和他朋友,我被他嘎嘎亂殺,他朋友被我嘎嘎亂殺。”
徐文博:“行啊,麵刺太子之過者,賞一丈紅。”
王俊不以為然:“他是G大太子,那我們Z大也有太子啊,老周還在呢,誰敢動我們楊寶。你這幾晚洗洗乾淨,把老周伺候高興了,保你榮華富貴。”
楊轅這傻子居然還真信了,但是自己抱了大腿,“那秦翡怎麼辦?”
忽然被cue的秦翡:“……”
徐文博和王俊一臉詫異:“這還有秦翡什麼事?”
楊轅忽然回想起什麼,一臉惶恐:“他學生在遊戲裡找江學烻乾架,江學烻讓他段考滿分再來。那小子跟我說他剛把試卷發過去,人家就知道他是哪個學校的了。”
秦翡茫然地“啊”了一聲。他單知道張直榷月考考得不錯,但是沒想到段考拿了滿分還背著他又去找了江學烻!
也就是說,江學烻前段時間就能夠通過張直榷所在學校推測出自己所在高校的大概範圍了。
想到對方說的“小小的教訓”,秦翡無力地捂住了臉。
徐文博和王俊還是一臉茫然,搞不清楚這幾個人是怎麼產生的這些彎彎繞繞。
“對了,那件女仆裝我還沒換回去呢,秦翡你拿去穿吧,老周看你犧牲這麼大一定不會置之不理的!”楊轅一臉真誠,因為他身體力行過,並且行之有效,於是誠摯地向秦翡給出了自己認為十分可靠的建議。
“我累了,睡覺。”
秦翡把自己溫熱的屍體往床上一挺,被子蓋好,這混亂的一天就到這裡先結束吧,哪怕現在洪水滔天。
山茶花還是開得很豔,大朵大朵地從枝頭掉落,卻不見樹枝上紅衰翠減。
秦翡抱著相機在樹下拍照,明明拍了很多漂亮的素材,結果相機裡什麼都沒有。相機兼備了拍立得的功能,直拍直出,全是空白。黃浩學長還一直在催,質問他為什麼拖了這麼久什麼也沒交上來。
秦翡被他罵得心慌,想要問相機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又被掛了電話。路上一個人也沒有,求助無援。晨霧茫茫,陰雨綿綿,他好像就這樣被困在了樹下。
他清楚自己在做夢,卻無法控製故事的走向。夢境像是一個剛拿起攝像機拍攝的孩子,視角顛三倒四地晃動,無意義地切換。
秦翡著急地想要調試相機,結果上麵顯示的是他高三時做不出來的數學大題。他氣得想砸爛相機,但是那個相機標價是他整個學年的生活費。
就隻能這樣苦悶地繼續搗鼓,繼續循環。地上堆積了很多空白的照片,像草稿紙一樣。
眼前忽然出現了那個狗男人的臉,就像白天發生的一切一樣。但是他皺著眉,問:你拿著一台沒墨水的縮小版打印機在乾嘛?
秦翡訝異地放下相機,發現它真的是一台迷你打印機。
那個男人一臉嫌惡:你該不會連打印機和相機都分不清吧?
秦翡無言以對。
那個人又說:哪裡來的鄉巴佬,好蠢。
說著就掏出一把AK指著他的額頭:重新叫。
秦翡不受控製地把白天裡念的英語解說背出來了。
那個男人用AK頂著他的頭讓他走,畫麵模糊起來,下一秒他就換上了女仆裝坐在電腦前寫新聞稿,旁邊還有個同樣穿女仆裝打遊戲的楊轅,看見他來了還興奮地跟他招手。
然後他就聽見那個男人冷酷地說:那十個億由你來付。
新的噩夢出現了。
第二天秦翡醒來,還沉浸在這個噩夢的恐怖氛圍之中,臉色煞白。
身體沉沉的像鬼壓床。
沒關係,早八會碾壓一切牛鬼蛇神。
今天的課是幾個班一起上的大課,幾百號人把階梯教室坐得滿滿當當的。今天他們寢室起得沒那麼快,幾個人踏進教室就開始東張西望,看看哪裡還能塞下幾個。
前排靠走道的幾個位置居然是空的,很顯然。定睛一看,是周恕安,怪不得沒人敢靠近。其他人想做這一排,也是寧願繞遠從另一邊過。誰也不敢去叫他讓路。
楊轅幾個趕緊衝了過去。“還是老周好,雖然高冷,但是心裡還是裝著兄弟們。”
落座後,王俊就問周恕安夜不歸宿乾嘛去了。
周恕安不喜歡彆人打聽自己的事,隨口說:“家裡有事。”
楊轅一拍大腿,想起了昨晚發生的事情,於是想找周恕安給秦翡要個保護傘,對周恕安說:“秦翡今天臉色是不是不太好?”
秦翡正好坐周恕安旁邊,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也沒料到楊轅居然一大早就開始動腦給他整幺蛾子。
周恕安看了秦翡一眼,高冷地“嗯”了一聲。
楊轅歎了一口氣:“唉,發生了那種事情,是我也睡不好。”
稀奇,這個芋頭腦袋居然學會了迂回!
周恕安如他所願,平靜地追問:“發生了什麼?”
“秦翡他,惹上了不能惹的人!”楊轅看了一眼古井無波的周恕安,還有好像已經傻掉了的秦翡,加大了表演力度,用極為憤慨不平的語氣說,“他惹到了G大的那個十億富二代!”
楊轅壓低了聲音,“那個姓江的,他在遊戲裡霸淩秦翡!還扒出了秦翡現在的地址!現在他叔給學校捐了那麼多錢,秦翡豈不是任由他搓圓捏扁!”
周恕安想到昨晚宴席上進退得體、懶於交際的某位大少爺,實在想象不出他霸淩秦翡的樣子。但是楊轅這麼說,那天秦翡裝傻騙江學烻反被虐的事情他又曆曆在目。
不過,像他們這種家世出來的人,有幾個善男信女。江學烻以【烻】為名混跡網絡的時候,又不是沒做過以勢壓人的事情。
“江學烻有沒有來找過你?”
秦翡還沒回過神,憑著直覺點了點頭,“他說給我一個小小的教訓就可以了。”
楊轅一整個花容失色。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秦翡已經被天殺的富二代開盒了!“什麼教訓,他動手了?”
秦翡搖搖頭,卻什麼也沒說。
周恕安沒說什麼,眼神冷了下來,直接拉低了周圍的氣壓。楊轅知道他肯定生氣了,誰也不敢說話,氣氛一下子詭異地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