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江邊,雲飄蕩,佳人憐,
回首望,又是誰?
我看見,你在笑,
笑若鈴,是為誰?
我聽見,你在哭,
聲如泣,為了誰……
問世間情為,何,物……
我名喚賀晗,乃是柳鎮的大戶人家,我柏家經商多年,從小便就衣食無憂。我本以為,自己會子承父業,做一個商人;然後娶妻生子平凡的過完自己的一生。但是,天不遂人願,那一年的冬天,真的格外的冷……
十七歲那年,隨朋友在外地遊學的我,匆匆收到家中急件,一個噩耗,打破了柏家平靜的日子。常年在外地做生意的父親,在送貨途中,遇上了強盜,不但貨物被劫,人還被殺了。本來父親還和我說好,待這次生意做好了,就教我如何經商,讓我繼承家業;想來,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那一年的冬天,雪下得極大,約莫著有個五六歲孩童的小腿高;像風吹著柳絮,一層一層的,疊在屋頂上。屋頂上,就像是蓋上了白玉絲一般。白得透亮,厚卻又不顯得笨重。如此的美景,此刻,還未從悲傷中走出,倒是真正的體會到愁苦的滋味。
在父親頭七的那天,我披著麻衣,跪在父親的棺木前,燒著紙錢。我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那個平日裡對我不苟言笑的父親,為何就這般說走就走了?正當我沉浸在喪父的悲痛久久不能自拔之時,忽聞母親一聲驚叫:“老爺,你怎可棄妾身而去!”隨後,隻聞“砰”地一聲撞擊聲,我親眼看見我的母親,我那溫柔端莊的母親,撞死在我父親的棺木前。
鮮紅的血,彎彎曲曲地就那樣在暗色的棺木上麵;仿佛在哭訴著什麼一樣,深深地印照在我的瞳孔裡,印在我的腦海中。
如注般的鮮血,屋內親友仆從地哭喊聲,在腦中回旋,那一刻我驚恐萬分。慘白的臉,就像那屋外的雪,我忽然明白,我已經是孤家寡人了。
傭人都已經遣散,宅子我也當了還債。
嗬,樹倒猢猻散!昔日的親朋好友一個個都離我遠遠的,家中的債務還未還儘,可我一介書生,又能做些什麼呢?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絕望了,我以為自己的命數已經走到了儘頭,我準備找一個時機了結了自己;但上天卻又給了我一次機會,還帶來了我這一生中最美的回憶……
初春的早晨很冷,冰雪漸融,新葉初抽,又一年的蔥綠,即將妝點這片大地。我獨自一人站在俞江邊,穿著我唯一的一件絲製的白衫,靜靜地站在那裡。
冰開始化了,遠處的幾聲鶯啼,春天,就要來了。真美,我望向遠方,笑了笑。
正當我打算跳下去地時候,一個甜美的女聲突然從我身後傳來,“公子,你是要自儘嗎?”
言語中地疑惑,讓我不禁鄒了鄒眉,這樣的事情竟被他人看見,如此難堪!我死要麵子地回答道:“不是,我隻是在欣賞初春的湖景。”
“哦——那定是水中有妖精,引著公子往下跳呢!”
“噗嗤——”我不禁被她活潑地語氣逗笑,我退回了岸邊,道:“多謝姑娘提醒,想來現在這妖精迷不住人了。小生家中還有事,先行一步。”
自那天之後,我開始找一些事情來做,賣自己臨摹他人的字畫,替他人寫書信等等。一年後,我還清了家中的債務。
原以為難以償還的巨額債務,在自己的不懈努力下,通過那些零零碎碎的小工,沒想到居然也能還完;當然,還是要感謝那位救了我的姑娘。
一日,我在街上閒逛,無意中看到李府要請一位賬房先生,我激動不已;因為著賬房先生的月錢,可比我做這些零活賺得錢多多了!
最終,我被那李府管家看中,明日就可以上任。終於有了一份正經的行當,父親,母親,晗兒可以養活自己了。我戰戰兢兢地做著自己份內的事情,得到了主子們的喜歡。
我常常想,自己會不會就這樣過完一生?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直到那一天……
春季的清晨,帶著露水的涼氣,淡紫色的三色堇在屋前綻放,純白的鈴蘭,含著露珠,花瓣兒尖尖上的水珠子,仿佛風一吹就要掉下來。冬天已經過去了,不是嗎?
現在,我住在李府,雖說是和下人們住在一起,但屋子乾淨整潔,也不用拋頭露麵。另外,管家看我一個俊秀書生,格外照顧我,為我安排了人少的一間屋子。
那一天,我抱著賬本在夫人的屋外候著,夫人與她的小女兒在屋內聊天。
“嗬嗬嗬嗬……”屋中發出陣陣笑聲,可曾想,一年前,我過得也是這樣的日子……
我忽然覺得這聲音好熟悉,“究竟在哪裡聽過呢?”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五小姐,您慢些。”是夫人大丫鬟地聲音,我抬頭,看見她正為夫人的小女兒打簾子;小姐出來了,我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看,但她卻叫了出來,“咦,你不就是那天的公子嗎?”
是她,竟是她!
還是同上次看到的一樣,一副天真活潑的樣子。我不禁低低笑了起來卻沒抬頭,恭敬地回答道:“當日多謝小姐了。”
從那以後,我偶爾在府上碰到她,她總是一副歡脫的樣子,一點也不文靜,像個孩子,每天都希望著如何出府去玩,她看見我,就會叫我“白衣公子”;我總感覺,她待我,是不一樣的。
但是,我也隻能淡淡地回她一聲“五小姐”。
我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期待每天見到她,期待看見她的身影,期待聽到她一臉單純地叫出與彆人不一樣的稱呼“白衣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