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會大作戰(中) 摩天輪裡沒有安全帶……(1 / 1)

[網王]忠犬上尉 嶼之南 5337 字 11個月前

“還真是巧呢。”先於我們,幸村向我和千繪所在的網球場走來。

為了表現出出現在這裡完全是一種偶然的事實,我拿出帶有表演痕跡的姿態,連音調都不自覺地提高:“是吧,沒想到你們也在,這裡打球啊。”

我心虛地打量了一眼真田。

很好,他似乎是在審判我。這是我的揣度,因為他的表情稍微讓我有些害怕。

都說人以群分,還想讓千繪幫我說兩句話,好讓我不要這麼不自在,結果回過頭去,那家夥竟然連視線都飄忽不定的,始終沒有聚焦在幸村的身上。

覺察到了我和千繪的無措,貼心的幸村提議:“不如在這裡打一場吧,正好我們有四個人。”

此刻我仿佛一個自覺輸入數據的機器人,在腦海中羅列出這種情況下的各種排列組合。

1.幸村-真田VS森-世川,等同於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與其6-0,不如直接棄權。

2.幸村-森VS真田-世川,表麵是四個人打球,其實是兩個人在對戰,不管結果是什麼,反正跟我和千繪無關。

3.幸村-世川VS真田-森,除去上場前禮貌握手,場上很可能變成沉默大作戰,因為幾乎不會有交流,或許我還能和幸村說上兩句,但千繪絕對沒法和真田溝通,又或者情況同上。

三種情況都不如不打,我果斷給出第二個方案:“附近有遊樂場,我邀請大家一起去。”

“是來打球的,不是來玩遊戲的。”頗有時間觀念的真田不假思索地拒絕我的提議。

果然吧,他就是這麼不給人“麵子”,這一盆冷水在我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還是潑得我無言以對。

出乎意料的,這時緩和氣氛的是幸村,他習慣性托著下巴,說道:“既然是周末,去遊樂場放鬆倒是個很不錯的選擇。你覺得怎麼樣,真田?”

他是好人,幸村完全就是人美心善。原諒我語詞匱乏,腦袋空空,此時隻想到這個詞形容幸村的仗義相助。

尤其是,幸村對真田有一種神奇的、自然而然的克製屬性。

簡單來說就是,在我的印象裡,真田很有主見又很不容易被人扭轉想法,但這個特征在幸村這裡,幾乎無效。

“既然……”真田視線飄忽,頓了一下,繼續說,“既然幸村要去,那就一起好了。”

“太好了,真田。”幸村往我這裡邁了一步,眼神明亮,笑著,“那麼出發吧,世川桑。”

完全是在暗示我什麼的樣子。

可是,我今天是為了幫助千繪做成“大事”才在這裡的不是嗎?

跟著那二人的腳步,我在他們身後的不遠處,給千繪費勁心思地出主意:“等一會兒我把真田支走,然後你就趁機把東西親自拿給幸村,好嗎?”

“良紀……”千繪猶豫著,看了眼幸村的背影,“我有點緊張。”

“不要緊張,你祝他研學之旅順利就好了,很容易不是嗎?”我習慣把事情想得容易一些。

還有要拉著我思考最佳方案的意思,千繪一會兒擔心這個,一會兒擔心那個,直到我愁苦一笑,和她說:“你不如擔心我吧,為了你我還要和真田獨處一段時間呢。”

“之前不是相處得很好嘛,聽你的描述。”千繪疑惑。

很好嗎?稍微回憶了一下之前的事情,確實是沒有讓人不愉快的經曆,可反而是越來越熟悉之後,我才覺得跟真田獨處更加困難了就是了。

說不定一會兒隻能買個冰激淩或者鯛魚燒,跟他坐在遊樂場的長椅上打發時間了。

畢竟那樣大家嘴巴上都忙著事情,不需要開口說話。

光是想象那個場景就覺得好笑,很像是……

想起來了。

我四歲的時候,住在大阪的姑姑第一次和姑父在遊樂場見麵,用大人的話說就是“相親”。那次,我看著他們兩個隔著大概兩個空位的間距,一個慢慢吞吞地吃冰激淩,一個斯斯文文地啃鯛魚燒,磨了大概半個小時,姑父才說出了第二句話:“那個,你叫什麼名字?”

第一句話是:“請問要吃冰激淩或者鯛魚燒嗎?”

代入了一下角色,難道我之後要問:“那個,真田君,你要吃冰激淩或者鯛魚燒嗎?”

光是在腦海裡模擬那個場景都覺得尷尬……

轉眼,絢爛的童話世界,小孩和年輕人的理想王國就在眼前了。

神奈川的這一處遊樂場一直很熱鬨,設施齊全,又有很多小吃,要不是平時比較忙碌,又覺得出門太麻煩,讓我在裡麵待上幾個小時我都沒有問題。

“如果要是帶上了露營那次獲得的年卡,說不定今天就能打卡很多項目呢,真田。”幸村微微仰頭望向真田。

對啊,上次的卡……不過,我的那張倒是躺在書包裡,隻是沒有拿出來而已。

“你想要玩什麼項目?”真田征詢幸村的意見。

“這個嘛……”幸村回頭,把選擇權留給我們,“森和世川呢?”

誒?

“我,我無所謂啦……”千繪緊張地好像咬到了舌根。

至於我:“你們決定,我來買票。”

“過山車吧,好久沒有玩過啦。”幸村看了眼正在不遠處排隊的,過山車的項目那裡。

“過山車?”

“過山車!”

有一個聲音與我的重疊在一起。

“啊,真田不喜歡這個項目對吧?”幸村露出有些為難的表情,“可是我今天真的很想嘗試這個項目呢。”

什麼?難道說,真田居然害怕坐過山車嗎?

“也不是不……”

真田剛要說話,又被幸村截斷:“因為真田小時候看過一集有關於坐過山車時發生了凶案的動畫嘛,所以對這個有些介意。”

“或許今……”真田想說,或許今天可以,但顯然沒有說全的機會。

“正好,聽說世川你好像恐高,不如去和真田嘗試彆的項目看看。”幸村的果斷讓我瞠目。

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帶著千繪去買票了。

不是說好了,我來請大家玩的嗎?

不過……

什麼意思?我這是作戰成功了嗎?因為,完全有獨處的機會了,那兩位。

雖然任務成功了,我很欣慰就是了。但是為什麼……

我轉過頭,跟真田四目相對……

“玩,玩什麼……”

他不知道為什麼咳了兩聲,指向某一個方向:“那裡好像有個,網球場。”

搞半天還是要打網球啊……

“跟我打球好像沒什麼意思呢。”我擠出笑臉。

“是自動發球機。”真田一本正經的,看得出他好像真的很想去體驗。

但我的問題是,立海大的體育館裡不就有發球機嗎?

“或者,你有想要體驗的項目嗎?”這家夥還知道給我選擇權,一瞬間我承認我被感動到了。

為了延長時間線,避免他沒過一分半秒就打去找幸村的念頭,我大言不慚地指著不遠處的摩天輪。

“我要那個。”

“確定嗎?”真田將信將疑,不對,應該說是難以置信地端詳著我。

坐進去我就後悔了。

二十分鐘,兩個人,密閉空間,還會到高處。

這就是我目前和未來要麵對的情境。

千繪要是良心發現,必須請我吃大餐。

“你確定沒有問題嗎?”真田坐在我的對麵,平靜中又有些不安。

當然他的不安已經被我忽視了,因為我正在四處摸索:“摩天輪裡沒有安全帶嗎?”

……

“……你好像在和我開玩笑。”真田撇過臉看向外麵,有一種百無聊賴的感覺。

坐在他對麵的我,則嘗試著睜開了一邊的眼睛,雙手牢牢壓著摩天輪裡麵的軟皮坐墊。

有所預兆的,摩天輪開始緩緩上升,起初是“咯噔”一下,因此讓我擔心遊樂設施是否有定時保養維修。

和我同乘的真田麵無表情,讓我懷疑他坐電車或者任何一種交通設施都是這樣的表情。

意思就是,他是不是對此沒有多餘的興趣。

這麼想會有點失落,說實話。

不過,對我來說,這是我的摩天輪初體驗,起碼想到這裡,我會覺得興致高昂。

以為會很讓人恐懼,但其實,在緩慢上升的過程中,我好像能夠逐漸適應高度的變化。

不過再之後就不好說了。

“為什麼會恐高呢?”

誒?

真田略有些低沉的嗓音穿過橫隔在我們之間的沉靜。

我大概是愣了一下,後知後覺他向我提出了一個需要整理一下思路才能回答的問題。

很多人會是天生的吧,對某些事物的恐懼。

那我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說出來,可能會讓你覺得好笑。”對於過去的糗事,我有些不太好意思分享。

提問的人禮貌地轉過頭來注視著我:“不方便說也沒關係。”

“倒不是這個……”我歎了口氣,記憶裡穿梭而來的,是在東京的某一個遊樂園玩耍時的春日午後。

不知道真田是不是那種對這種故事不感興趣的人,我還有些猶豫:“不會覺得很無趣吧?”

“你還沒有開口呢。”真田看向我。

於是我把十年前的故事從記憶裡小心地切割出來。

“已經不太記得為什麼會在遊樂園裡了,總之,因為沒有到放學時間,所以遊樂場裡沒有很多小孩子。我看到不遠處有人正順著攀爬架向上爬,於是就和媽媽說,想要去那上麵……”

我頓住,瞥了一眼真田的表情。

因為一個小孩在遊樂園裡不玩其他的,非要和彆人一起玩攀爬架這事,在現在的我看來,有些可笑。雖然好像大家都會有想要和同歲的孩子嘗試同一種娛樂項目的階段。

故事沒有波折,所以他的神色也一樣平然。

而後我繼續說:“本來是玩樂,後麵就變成了競賽。沒有人預告比賽的開始,我和那個小孩子就這樣忽然向著最高點爬上去……雖然媽媽在後麵歡笑,要我們小心謹慎,但是那個孩子似乎是激起了我的好勝心,於是就這樣一直往上了沒錯。”

真田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

摩天輪向著更高的地方去了,我深吸了一口氣,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但是沒有忘記繼續講完故事。

“結果呢,發現攀爬架焊接處鬆動的我,為了提醒那個小孩,踩空了一格。”

畢竟當時我隻是個沒辦法一心二用的幼稚園學生。

“狠狠地摔了一跤,在那之後就……”

沒有辦法到高處了。

嘗試著睜開眼睛把摩天輪外的夜景悉數收藏到眼中,然而目前的高度,似乎有些突破了我的承受極限。

本能地緊張起來,為了平複,我開始放慢呼吸,作出調整。

“在我看來,現在的你,和你口中描述的那個幼稚園的自己,好像沒有差彆。”

真田坐姿端正,正對著我。

“什麼?”我其實有點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你好像喜歡衝動地做某些事情。”

鮮少地,真田對我作出了評價。

即便語氣和表情都是一樣不苟言笑。

“並沒有那麼‘衝動’吧,我也有理性地思考問題啊……”我辯解。

“也很喜歡自證。”那家夥毫不留情地給出第二句評價。

這又是什麼意思,覺得我很愛解釋的意思嗎?

該不會是趁著我現在手腳不便,我的意思是,暫時被“畏懼”的情緒控製著,所以這樣直觀地評論我吧?

“原來你也不是不愛說話嘛,真田君。”話音剛落,所在的摩天輪發出零件卡殼的機械聲,並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

我們下意識地扶住了座位,不好的預感攀上心頭。

“各位遊客請注意,目前摩天輪處於臨時卡頓狀態,工作人員正在緊急搶修。請大家不要害怕,稍作等待……”廣播裡傳來溫柔的女聲。

真田還因為我剛才的那句話陷在苦悶的情緒裡,皺著眉頭的那張臉龐就那樣直挺挺地,在我眼前長時間地“放映”著。如同卡頓的電視畫麵。

“我沒有說錯吧,你平時就很喜歡那個樣子啊。”忽然感覺有些心虛,我變得不敢直麵他的嚴肅,把視線轉移到了摩天輪外。

不過……

原來已經到了將近頂點的位置嗎?

從腳底湧上來的不安,迅速地分布在身體的每一個位置。我感覺自己仿佛懸浮在半空中,雖然確實地踩著實物,但沒有所謂的安全感,反而感覺像是要墜落一樣。

恐高就是這樣的,無論站在多麼安全的地方,隻要知道自己所處的位置是高空,就沒有任何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

偏偏這時候,緊急恢複工作的摩天輪向前急墜,又仿佛是被人猝不及防地牽扯住,直愣愣地向一個方向急衝。

慣性使然,我所在的位置向上蕩去,給我的感覺是海盜船而不是摩天輪。

因為沒有任何保護措施,我在慣性的作用下,不受控製地向真田的方向跌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