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見,現在拿著網球拍站在這塊矩形地界上茫然看著對手的人,就是我。
好在我的茫然,因為搭檔的存在而削減半分。
但搭檔臉上的茫然更甚,因為作為搭檔的我,是她並不認識的同級生。
而接下來,我要和她完成一次雙打比賽。
為了能夠進入立海大的女子網球社。
……
“誒?你要我代替你參加女子網球社的校內選拔賽?”
兩天以前,在我為曆史階段考試焦頭爛額的時間,千繪向我打來了求助電話。
或者叫求救電話更貼切。
森千繪是我結束英國留學,轉學進入立海大附中二年級之後的同級生,以及美術社的社友。
之所以願意向千繪伸出援手,是因為我剛進入立海大的時候,因為完全沒法適應國內的教學模式,除去英語學科,在四月份的階段考中拿了全科紅分。
而千繪桑,極儘全力地幫助我補習功課,在五月份的期中考中,讓我擺脫了除曆史之外的其他學科的紅分窘境。
我對她表示由衷的感謝,所以在她意外摔傷了手臂後……
答應了她麻煩我代替其參加女子網球社校內選拔賽的要求。
這就是我現在像個傻子一樣,在眾目睽睽下站在網球場上的原因。
“森千繪!”
“是!”
名字響起時,我警惕地看向四周,祈禱沒有人發現端倪。
好在對手和隊友是完全不認識我和千繪的人,裁判又是高年級學姐。至於周圍的人,在嘈雜的環境中,也沒能清楚聽到選手的姓名。
隊友與我擊掌,希望我能夠努力打下比賽。
因為她真的很希望進入網球社。
我說我也是。
心想:否則千繪會在我麵前哭上一個月。
畢竟,她仰慕的那位,已經帶著立海大實現了全國二連霸。
而她除了在美術社能夠和他打上招呼之外,共同語言屈指可數。
我這是為朋友的懵懂愛情衝鋒陷陣啊!
一瞬間,我覺得熱血沸騰。
首輪由我率先發球,拍子的觸感和揮拍的動作依舊很熟悉。
實際上,我在英國上學時有過長達六年的網球學習和比賽經曆。
不過由於肩膀所受的不可逆損傷,小學畢業之後就沒有接觸過網球了。
砰——
稍微控製了力道,黃綠相間的小球落在了一個不算刁鑽的角度。
對手反應迅速,將球快速擊打了回來。
“世川同學為什麼在那裡?”
綠色的泡泡糖和丸井亮眼的發色襯托出莫名其妙的和諧樂章。
不同於女子網球部,男子網球部的選拔賽提前一天舉行,並且極為快速地完成了一整輪賽程。
也不值得奇怪,因為眾所周知立海大男子網球部的正式隊員,是雷打不動的“怪物”。
我的意思當然不是他們是很奇怪的人,或是長得奇形怪狀的人。
相應的,這些人不僅在網球上天賦異稟,連在其他方麵也有異於常人的出色表現。
對於這點,我這個拿著紅分的人,當然是非常、極其、尤為地羨慕了。
我對他們的故事的了解,多數是聽千繪說的,但千繪故事的重心,永遠是網球部部長幸村同學就沒錯了。
除此以外,胡狼同學和我同班,而柳生比呂士同學則在九月的修學旅行中與我同行,且我手中有一個他不太想讓彆人知道的小秘密。
至於發現我真實身份的丸井,是因為我和他還有胡狼一起吃過飯的緣故。
吃飯的原因,則和一年級的切原君有關。
——1-0!
——Game森、青木!
和隊友青木守住了發球局,我卻更加緊張了。
“原來世川是會打網球的嗎?”胡狼也發出了和丸井同樣困惑的語氣。
也是啦,我在立海大的半年當中,為了學習嘔心瀝血,除了硬性規定的事情,從來沒參加過其他活動。
連班裡同學都隻知道世川良紀,也就是我,是個完全的學習苦手。
至於為什麼能被立海大錄取,是因為轉學前的入學考試麵試中,校長被我驚為天人的口語表達能力震懾到了。
當然我知道,是因為我能非常自信地編撰一些聽上去很厲害的故事。
這得益於我在英國留學時,我的小學網球搭子傳授我的技能。
——人不能屈於平凡,做任何事都必須要華麗!
於是,我的吹牛能力在進入立海大前,華麗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似乎,手臂的動作一直有些彆扭。”綠白相間的領帶整齊地係著,被神奈川九月的風輕輕帶起,普通的白色襯衫自然而然被穿出了時尚與精致感。
“幸村也來了。”胡狼看向抱臂站著的人,“以為你對其他比賽不會太感興趣。”
從他優雅的姿態來看,絕對想象不出他在立海大乃至全國的賽場上,都是以強硬的網球實力製霸比賽的人。
但沒錯,胡狼身邊站著的,就是帶領立海大實現關東十五連霸和全國二連霸的主力——幸村精市。
泡泡在丸井的嘴邊忽大忽小:“我也覺得動作有些彆扭,果然幸村你也看出來了對吧?”
“偶爾也想來看看。不過,明明手臂再抬高兩公分就可以打出更漂亮的球,似乎並不是特彆難的動作。”幸村在賽場邊上圍觀比賽。
胡狼擺出一副苦惱的表情:“或許對她來說有些困難吧。”
對幸村來說,當然是一副特彆輕鬆的樣子了。
——3-1!
——Game森、青木!
經過幾輪交手,青木和我似乎有了默契。
雖然中間輸了一局,不過從目前局勢來看,勝率應該不低。
但我的目標是進入十六強,因為千繪告知我,她下周就能來親自參加比賽了。
受傷是暑假的事情,目前的恢複情況良好。
至於“頂替”這件事,她說會自行處理好。
右肩的隱隱作痛感,仿佛催促我要儘快結束這場比賽。
這次由青木發球,我站在底線附近,做好了接球準備。
“女子網球部今年的賽製似乎蠻有趣的,我看我們也策劃一些雙打的賽製好了。”幸村笑得明媚,“偶爾我也想和大家組成雙打試試呢。”
胡狼和丸井正要點頭。
“也不想總是一直在單打上贏大家。”幸村的笑容還是很明媚。
胡狼和丸井動作僵住了。
真是……天真地說出了不得了的話啊。
“既然比賽結束了,就應該繼續回去練習,在這裡浪費時間,實在是太鬆懈了!”
胡狼和丸井感覺背脊一涼,轉頭看到真田的正臉,正要拿幸村也在場開脫,一回頭發現幸村早就向另一頭走開了。
因為沒辦法頂嘴,所以隻好乖乖地跟上幸村的腳步。
臨走前,胡狼和丸井朝著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與此同時聽到了目前的最新比分。
——5-4!
——Game森、青木!
後半段打得尤為吃力,對手追得很緊。
長期不觸碰網球拍的弊端就是大量消耗的體力。
我已經開始大喘氣和大麵積出汗,青木的氣息比我穩,對手也是隻出了一點汗的程度。
結束比賽迫在眉睫。
如果進入搶七局,我幾乎沒有把握。
肩膀的痛感更加清晰。
我暫時沒有辦法發球了。
“仁王君……”
“Puri。”
“真田”的真麵目底下露出一張白皙的臉龐。
最後一個結束今天比賽的是柳生,他推了推眼鏡,表示他已經看穿了仁王的把戲。
剛卸下偽裝,正主就登場了。
安排完網球部工作的真田恰好經過附近,他看到麵對麵站著的柳生和仁王,下意識地說著:“不要因為比賽忽略了每天的訓練!”
——6-4!
——比賽結束,森、青木組獲勝!
三人同時看向一個方向。
對他們來說,隻是一場平平無奇的比賽罷了。
仁王率先離場,柳生看了我的方向一眼,緊隨其後。
真田則是走向了網球場。
女子網球部部長和他簡單交談了幾句。
而我恰好走過去登記比賽分數。
十分彆扭地說出千繪的名字。
“幸村讓我來學習賽製的安排。”
“幸村君也覺得我們的賽製很有趣嗎?”
“……應該是的。”
“我會把方案傳給你的!”
我的耳邊掠過幾句話。
——幸村。
我捕捉到關鍵詞,忽然抬起頭看向說話的人的方向。
與此同時,戴著黑色帽子的人也同時向我投來目光。
啊……
好嚴肅的表情。
“森同學打得很不錯呢!”部長對我表示認可,“尤其是後半段和青木同學的配合,一般來說,和陌生的隊友進行比賽的話,很多選手為了表現自己都會進行搶球,但森同學卻一直在輔助隊友呢!”
黑帽子的人還是嚴肅地看著我。
我開始懷疑我是不是得罪過他。
但同時語言係統做出禮貌回應:“謝謝部長認可。”
“16進8的比賽在下周一三點,請務必參加哦,森千繪同學。”部長意外的甜美和親近人,完全沒有前輩的架子。
於是我放鬆許多,和她告彆後,就匆匆跑回了教學樓。
路上,我和千繪用短信快速交流著。
——贏了哦,下周加油。
——啊啊啊,真是太感謝了良紀,等我回來一定請你大吃一頓!
——可是要怎麼解釋頂替的事呢?部長真的會接受嗎?
——怎麼說我也是打了幾年網球的人,放心交給我吧!
——要注意受傷的手哦。
——放心啦良紀(^з^)
——對了,你和網球部副部長是不是有過節啊?
——誒?副部長?美年雖然嚴格,但私下也很溫柔呢?怎麼這樣問。
——啊不,是男子網球部。
——誒?真田君居然也來了嗎?那幸村君來了嗎,那這件事豈不是被識穿了。
真是以幸村為中心的國二小女生……
我的打字速度飛快。
——我說真田啦。
——我和真田君根本沒有交集啦。
千繪發過來短信,我急著做其他事,也就沒和她繼續說下去,不過還是讓她放心,因為從我的角度來說,實際上我壓根沒發現幸村的在場。
急事是下周的曆史階段測試,如果這次我再不及格,曆史老師一定會罰我把所有曆史書都抄一遍的。
雖然他講的課頗受好評,但對於興趣和天賦這兩樣東西都沒有的我來說……
大概和此時在圖書室裡等我的切原一樣頭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