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請問你是哪兒不舒服嗎?”
多田野樹被蹲在棒球場外圍角落的人嚇了一跳。
那人棒球帽下是一頭濃密柔順的長發,他雙手環膝,下巴搭在手背上,蹲在那兒一動不動,多田野樹看不到他的麵容,無端覺得周圍縈繞著悲傷氣息。
“啊?我沒事哦,我在等人而已。”
澤村抬起頭來,棕黃色眸子盛滿斑駁陽光,表達著對陌生人善意的感謝。
“哎哎哎!你是澤村對吧?我想起來了,今天監督說有和外校的練習賽來著,原來是和山守啊。”
小樹右手握拳錘了一下左手手心,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樣,接著問道:
“不過你蹲在這兒乾嗎,不進去球場熱身嗎?”
“嗯,成宮前輩讓我在這裡等他。”
澤村低下頭,繼續看螞蟻的行動。原本一隻小螞蟻在澤村腳邊發現了一塊麵包屑,卻怎麼也搬不動,隻得切下來一小塊搬回巢裡,等再出來時後麵跟了好幾隻螞蟻,它們三下五除二就把麵包屑分塊,各自帶走自己負責的那部分,一個接一個排隊回巢,井然有序。
鳴桑?哎哎哎?看來鳴桑早就知道練習賽對手是誰了啊?
小樹不知道的是,這場練習賽本來就是成宮鳴自己向監督提出來的。
鳴桑不會是想賽前放狠話吧,這種事他一定乾得出來。小樹給了澤村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就告訴他自己先走一步了。
所幸澤村並沒有等待太久,成宮鳴就出現在麵前。
他果然很喜歡待在角落呢,跟個小土豆似的。成宮鳴默默想到。
“澤村,你怎麼蹲著啊?搞得像我們稻實欺負外校人一樣,想用這種行為來敗壞稻實的名聲?”
成宮鳴雖然嘴上數落著澤村,可當澤村因為蹲太久而導致站起來踉蹌了一下時,他伸出去攙扶的手可是一點都沒猶豫。
“我才不會那麼卑鄙呢!再說了我隻是在等你而已。”
澤村撇撇嘴,對成宮鳴那番壞心眼的調侃表示反對。
澤村不知道成宮鳴為什麼要在賽前約他單獨見麵,有什麼話在手機上不可以說清楚麼?不管怎麼問,成宮鳴都避而不談,隻是讓他如約相見。
“啊,這個啊,就是想和你打個賭約,輸者答應贏家一件事?敢不敢接受?”
成宮鳴雙手環胸,抬起下巴看著眼前這個他認可的對手。
“我不接受,這種事為什麼還要特地約我見麵講啊,發消息不也可以嗎?”
成宮鳴眼角抽搐,誰知道他的手機到底是本人回複還是那倆雙胞胎啊!
這人怎麼連消息都讓彆人看的!知不知道多少人想擁有我的line?
“哈?該不會是怕了吧,哎呀呀,果然是畏懼我這個日本第一左投啊,噗噗噗。”
成宮鳴捂嘴偷笑,斜睨澤村的麵部表情變換。
“我才不怕!誰是第一左投還不一定呢!”
澤村急的麵色緋紅,可這些急切的反駁在成宮鳴看起來就像柴犬咧著牙齒假裝威武。不過激將就是他的本意,達到目的的他緩慢開口:“那就是答應我的賭約咯,想要日本第一左投這個稱號就自己來和我競爭吧。”
他沒再管澤村的反應,離開時看了某個方向一眼。
“彆擠我!差點就被發現了。”
卡爾羅斯扭動身軀,給自己爭取多餘的活動空間。他後麵這幾人差點把他推出去,剛剛鳴的那一眼,嚇得他冷汗直冒。
“所以鳴是和誰聊天呢,看不太清外套上的字,不過是長頭發哎,看起來是個女生,還挺高挑的,難道說他戀愛了?”
“怎麼可能,就他那種小孩子脾氣,哪個女生受得了。”
白河一針見血的評論,澆滅一群單身少年的嫉妒。
“也是,不過一臉藏不住事的他行為好反常,不然咱也不會跟著來。”
卡爾羅斯若有其事的點點頭,給自己的跟蹤找好借口。
“得了得了,快點去球場,不然一會兒監督要罵人了。”
白河懶得理這群人,要不是被他們強行拉來,他此時應該在球場熱好身了。
大河也沒想到稻實會在夏季預選賽開賽之前找他們約練習賽。不過反正不在一個賽區,和稻實交手於他們有利無害。
大河監督和國友監督客套了幾句,就回到各自休息區等著開賽。
“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
“喂喂喂,山守那個投手是不是就是剛才和鳴幽會那個!”
卡爾羅斯覺得自己豁然開朗,連忙戳了戳旁邊冷著一張臉的白河。
“是。”
白河懶得糾正卡爾羅斯那奇奇怪怪的形容詞。
“他倆啥時候認識的,怎麼那麼熟悉,難道我們也是他們交手的一環?”
“少上點網吧。”
白河翻了一個白眼,自顧自去守備位置,留下卡爾羅斯獨自思索。
這場練習賽,稻實先守後攻。
多田野樹感受著手套中鳴桑剛投進的球,覺得他今天狀態好的不可思議,原本需要一兩局慢慢提升的他,直接開局就是滿分。
果然是因為和澤村比賽吧。雖然鳴桑不說,但是以他經常在寢室看澤村比賽錄像帶的表現來看,他一定十分在意這場比賽,或許應該說他十分在意澤村才對。
太陽躲在雲後不露麵,且沒有下雨的跡象,是個適合運動的好天氣。
成宮鳴第一局隻用直球就讓山守三上三下,讓一旁觀察的澤村心下一驚,鳴桑果然又精進了不少啊,再不跑快點就要被那道背影狠狠甩開了。
澤村低頭看了看這個留下成宮鳴投球痕跡的投手丘,默默踢平整,賦予自己的印記。
卡爾羅斯可不敢小瞧這個投手,畢竟是鳴都刮目相看的人。
讓我看看你到底有什麼特彆之處吧。
卡爾羅斯晃動球棒,找到最佳擊球姿勢,仿佛蓄勢待發的利箭,隻要澤村投出球,就立馬放矢,若是一不小心,就會被一箭穿心。
“我要投了。”
澤村遮掩在手套後的嘴唇輕輕蠕動。
眼前這位打者速度極快,絕對不要放他上壘,氣勢必須留在己方。
和鬥和他有著一樣的想法。所以,來一球外角球吧,以你的控球力擾亂他。
謔!球速很不錯啊。
突然閃現的小球讓卡爾羅斯措手不及,沒掐準揮棒時機,讓小球從球棒上方進入手套,一路暢通無阻。
有意思!非常有意思!來吧來吧,讓我看看還有什麼?
欸嘿嘿,一個高飛球結束打席,卡爾羅斯下場時尷尬的笑著,對白河說:“他的球有點難把握擊球時間。”
白河點頭,站上打擊區,不動聲色地握緊球棒,心下卻是吐槽卡爾羅斯連這種球都沒有打出安打。
這是一個很會纏球的打者,我們刁鑽一點,最好是靠守備出局,省點球數。
和鬥與澤村交換眼神。
原來是看不到放球點啊,那麼就靠預判吧,我可不貪心,隻要能上壘就行。
白河赭色短發下是毫不遮掩的銳利如鷹的眼神。
界外。
界外。
好球。
嘖,利用內外角球擴大好球帶啊。剛剛那球白河覺得是個壞球並未揮棒,卻聽到裁判認定為好球,他沒有蠢到向裁判表示不滿,隻是微微皺眉。
一記滾地球,白河知道以他的速度一定無法上壘,不過還是得奔赴壘包,萬一他們守備失誤呢?這種情況在球場上屢見不鮮。
不過山守的防守就像一張漁網,絕對不讓唾手可得的小球溜出自己的捕撈範圍。
三棒似乎有些不在狀態,下場時還以為會收到自家王牌的吐槽,不過那人卻是盯著投手丘上的人,沒分給其他人多餘目光。
一陣清風襲來,揚起澤村的發尾,他眉眼彎彎,小聲地與捕手交流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