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矢凜和諸伏景光的戀愛沒有在畢業季中斷,而是一路挺進了大學。
穿著杏色毛衣的霧矢凜走在校園的小路上。
「信仰是繃帶:中午吃什麼?」
「逐光:去吃凜醬之前提到的那家牛排?」
「信仰是繃帶:好遠的,不要。你有想吃的嗎?」
「逐光:我的話,之前凜醬讚不絕口的咖喱倒想去見識一下。」
「信仰是繃帶:彆吃醋,那家是真的棒,領你去見識見識。」
「逐光:馬上到。」
霧矢凜站定在一棟教學樓前等著諸伏景光出來。
“久等了。”穿著私服的諸伏景光是個溫柔男大,完全看不出諸伏警官以及蘇格蘭的影子。
霧矢凜笑著湊近將自己的手塞到他的衣兜裡:“路上有家甜品店,我們吃完飯後去看一下。”
“少吃點甜食吧。”諸伏景光有點頭疼,不是所有人高中畢業第一次約會是陪著女友去看牙醫。
“忍不住啊,人生那麼苦不來點兒甜點還怎麼熬啊。”霧矢凜振振有詞。
“希望你一會兒點餐的時候也能這樣想,不要點辛辣咖喱。”
“這不一樣!”對於熱愛打卡的二次元她怎麼能做到吃咖喱時不點織田作之助的代表之一辣咖喱呢?
“哪裡不一樣,吃不了辣還每次偏要點的隻有你了。”諸伏景光輕輕戳了一下霧矢凜的額頭。
霧矢凜用一隻手保護住自己的額頭,一邊不服輸:“誰說隻有我了?”
有多少個太宰治和織田作相識的世界就有多少個被辣哭還要吃辣咖喱的太宰治好嘛!
諸伏景光歎了口氣:“真拿你沒辦法。那先去買牛奶?”
霧矢凜身上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堅持,諸伏景光和她在一起了六年自然發現了。
身上總能找到一枚硬幣,在抉擇不定的時候由它來做決定,還神神叨叨地說這是她尊敬的那位先生的旨意。
明明不喜歡吃麵,但時不時會將目光投向蕎麥麵。吃了蕎麥麵後還要添一句“不好吃”但不妨礙她下次繼續這樣做。
“呐,景光。”霧矢凜踢著腳邊的石子,突然喊了他一聲,不是平時裡撒嬌時托著尾音的“景光~”,而是短短一聲就像是念“降穀”時的那種呼喊。
是有什麼正事嗎?諸伏景光放慢了腳步:“嗯。”
明年開春就要畢業了,諸伏景光已經為上警校付出了諸多努力。
“景光,如果有一個人,他……”霧矢凜想著用什麼形容詞比較合適,“他是一個願意用自己的時間精力去幫助彆人的好人。他甚至認為幫助彆人是他的責任。”
“現在一條路擺在他麵前。這條路上雖然夥伴不一定誌同道合,但大家的行為舉止都是在幫助彆人。當然不排除一些壞家夥在幫助彆人的同時會為自己謀私利。”她一筆帶過這一點繼續說,“他走上這條路後,信念會被動搖,現實的殘酷快要讓他一蹶不振。”
“然後他會死在實現理想的途中。”
拋開冗雜的過程,這個故事再簡單不過。
一個好人因理想而死。
霧矢凜看著天上不耀眼的太陽:“你得知了這一切,會阻止他嗎?”
霧矢凜說的過於含糊,諸伏景光講這個人往自己身上套隻能說是勉勉強強:應該是另有其人吧?
“如果是我的話,我不會阻止的。總有一些事情比生命重要。”他眼神堅定,語氣認真。
這就是警察的覺悟嗎?霧矢凜不太開心地垂下眼:“還有一個人,雖然不是惡貫滿盈但也是讓當地政府頭疼的犯罪分子。他為了一個素未謀麵的人付出了一切,最後也死了。”
霧矢凜至今仍不知道太宰先生跳樓是因為自身奔赴死亡的想法還是那句不知真假的“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隻能存活一個”。
“?”諸伏景光不懷疑這些人有原型了,他問,“你最近在看什麼小說?”
霧矢凜吐吐舌頭,笑道:“最近故事進展第三個人了,再死就不禮貌了。”
對於諸伏景光來說,這一句就是石錘剛剛提到的假設是小說情節了。
“不要熬夜看小說。”
“誒?景光好像媽媽——啊,痛!”
兩人現在吵吵鬨鬨,誰都不知道未來會是什麼樣子。
兩人吃完飯,提著甜品回去的路上,諸伏景光試探地開口:“凜,你對我考警校這件事怎麼看?”
霧矢凜還想著這個甜點是今天吃一半還是全吃掉,聞言眨了眨眼:“很帥氣?怎麼說呢,景光考警校就像是理所當然的事,啊,還有降穀。”
高中期間她和降穀兩人都為了年級第一的位置往死裡卷。
降穀大概是不服輸想做更好的自己,霧矢凜純粹是因為華國人的血脈僨張——我怎麼可以輸給一個戀人是日本的男人?二次元也不行!
笑死,這裡有個人和華國學生比考試。
高中她和降穀因為成績經常交流,到了大學兩人專業不同,加上她和諸伏景光經常兩個人約會,相處自然少了很多。
久違地從嘴裡說出降穀零的姓氏,霧矢凜還愣了神:“話說,他漢語學得怎麼樣了?”
諸伏景光沒少被幼馴染揪著一起學漢語,他張開嘴說了一句中文:“「日常口語沒問題,凜。我發現你和zero的名字用中文說起來很想象,一個後鼻音一個前鼻音。」
霧矢凜朝他豎起大拇指:“厲害,前後鼻音都知道了。”
諸伏景光摸了摸鼻子,接受了女友的誇讚。
“你上次說的那幾道中華美食我試了幾次,zero說味道不錯,下次你可以嘗嘗。”
霧矢凜眼中立刻充滿了期待:“真的嗎?擇日不如撞日,明天吧!”
諸伏景光點了點頭:“要吃什麼甜點?我今天回去準備好材料?”
“冰淇淋餡兒的雪媚娘,不要奶油餡兒好膩的。”霧矢凜點單,“還想吃炸鮮奶,要饞哭了那種想吃。”
“前幾天不是和舍友去吃了嗎?”諸伏景光在她的社交軟件看到到了當時幾個女生和美食的合照。
“彆說了,難吃死了。我真的,踩雷一猜一個準。她們現在每次聽到我說想吃什麼都會加入避雷名單。”霧矢凜神色很複雜,她總不能吃自己不想吃的吧?
“那個馬卡龍真的好膩,還不如奧利奧。”
按理說馬卡龍這種較早出名的甜品霧矢凜應該是早就踩過雷了。不過霧矢凜的口味更偏向蛋糕麵包這種柔軟的甜點,因此她還沒和夏油傑去打卡過馬卡龍。
但踩雷這種事,雖遲但到了咱就是說。
“下次再信商家宣傳,我就……”霧矢凜信誓旦旦、幾乎快要咬牙切齒了,“就踩雷吧。”
除了認命還能怎麼辦?難道她還能控製住自己不去嘗試那些看著好吃可能難吃的甜點?
諸伏景光沒有掩飾被霧矢凜可愛到而上揚的嘴角。
儘管話題七拐八拐和剛開始諸伏景光問的問題已經全然不沾邊了,但霧矢凜憑借跳脫的腦回路又繞了回去:“說起這個,附近有那種射擊俱樂部之類的嗎?”
“說起這個”是哪個?諸伏景光完全不知道他的女友是從哪裡聯想到射擊俱樂部的,但他畢竟是個立誌成為警察的男孩子,對槍擊自然很感興趣:“唔,周邊好像沒有,警校那邊倒有一家,不過距離太遠。”
霧矢凜也不失望,高興地晃了晃諸伏景光的手臂:“天呐,那到時我去找你的時候記得帶我去玩幾把。”
諸伏景光笑著點點頭承諾:“嗯,我們說好了。”
行走間已經到了宿舍樓下,諸伏景光看著霧矢凜上樓離開。
說起來他注視過霧矢凜背影很多次,但她一次都沒有回過頭。
諸伏景光是真的喜歡霧矢凜,也是真的不了解霧矢凜。
但會有那一天的,會有凜醬完全信賴他的一天。
霧矢凜不知道諸伏景光想了什麼,她回到宿舍就被舍友湊過來圍成一圈打趣著。
她捂著嘴害羞笑著和舍友分享,她們都沒注意到霧矢凜的笑不達眼底。
人活著為了什麼?霧矢凜想不通。
太宰先生,可以賦予我活著的意義嗎?她玩梗似地在心底念叨了一句。
我真的要無動於衷地看著景光頭也不回地走向死亡嗎?
躺在床上閉上眼,霧矢凜滿腦子這句話。
倒計時又還剩下多少?
時光不會因為人類的猶豫不決而停留,畢業那天的霧矢凜真誠地希望時間能像她腦海裡定格在31%的進度條一樣停滯不前。
降穀零用手中的相機為小情侶拍了好幾張照片,櫻花爛漫的季節加上俊男靚女的組合每一張都足夠出片。
霧矢凜從不缺儀式感,她從包包裡拿出兩份禮物:“鐺鐺鐺鐺,畢業禮物哦~”
降穀零不想去啊看甜膩得都快要溢出糖漿弟的情侶對視,他在看著手中的禮物有點不敢拆開。
霧矢凜的禮物主打一個實用,甚至有一次霧矢凜和舍友去外麵旅遊回來帶回來的伴手禮是橡膠手套……
原因是之前去諸伏景光和降穀零租的房子吃飯時,看到大冬天的降穀零就著冷水洗碗。
橡膠手套還好,收到過痔瘡膏的降穀零真的表情一瞬間扭曲了。
往常還會替自己女朋友說幾句好話的諸伏景光也把臉捂住沒臉看了。
真好啊,喜歡的人就在身邊。霧矢凜看著飄落的櫻花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