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平浪靜又暗藏驟雨，霧矢凜終於被放養了。
第一件事當然是去找一下失聯許久的吉野順平。
“到底是誰失聯了啊？”這種顛倒是非的能力即便是吉野順平也忍不住吐槽。
不過還好，失蹤了半年多的少女看起來比之前狀態好很多了。
“那不重要，之前有一個羽毛球一樣的人找你了嗎？”
這個比喻……如果不是霧矢凜，吉野順平絕對不會把這個形容聯想到那種男人身上。
“嗯，他問我一些奇奇怪怪的話。”吉野順平偶爾的偶爾能看到一些不真切的模糊黑影，他一直認作是幻覺，他隱隱察覺到是霧矢凜看出來他的病症然後想幫他解決，但……
“霧矢，你不要輕信一個人。”吉野順平語重心長：那種男人怎麼看也不是醫生吧？
霧矢凜好想擺出柯南的經典半月眼，但最後隻歎了一口氣：“這句話吉野君更合適哦。尤其是非人類，千萬要擦亮眼睛呀。”
吉野順平聽出來霧矢凜的意有所指，但他還局限在世界隻有人類、動物、植物的理念中，不明所以。
“羽毛球、”霧矢凜都被自己脫口出的話震驚到了，扶額苦笑：果然上次被嚇到了，現在都耿耿於懷。
“啊不是，五條先生有給你聯係方式嗎？名片什麼的？”
吉野順平假裝沒聽到霧矢凜的真實想法：“有的，但……”
霧矢凜伸出手打斷了他的話：“遇到非人類事情找他哦。”不等吉野順平追問，她就轉移了話題，“還有被欺負嗎？”
吉野順平的手下意識攥緊，他搖了搖頭笑容有些勉強：“沒有了。”
“吉野君你要反抗啊。”霧矢凜這句話相當於直接戳穿了吉野順平粉飾太平的行為。
吉野順平不想討論這個話題，他側過臉：“霧矢你轉學後和同學相處的怎麼樣？”
“要反抗，吉野……”
“啪！”吉野順平沒忍住站起來，手掌猛地拍在桌麵上：“夠了！”
他不顧周邊人看過來的目光，長長的劉海遮掩住他的情緒：“霧矢你總是輕描淡寫地說著根本就不是能用三言兩語解決的事情！”
他的聲音帶上隱隱的哽咽：“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反抗！不是所有人都像霧矢你那樣輕輕鬆鬆就反抗成功的！”
這個場麵分外熟悉，霧矢凜愣了一下才回過神，她下意識抓起吉野順平的袖子把他往外拉。
等到走出了咖啡廳她才意識到自己做了和那人同樣的動作。
“夠了！”從未被叫做霧矢凜的少女渾身顫抖著，她低垂著頭咬著牙，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那麼脆弱。可帶著哭腔的聲音將她不堪一擊的內心毫無遮掩地暴露出來，“你總是這樣，好像我經曆的事情不痛不癢、隨口一提就可以改變。”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去抗議！你以為我能像你一樣說出自己的想法後就會被實現被理解被尊重嗎？”
比她還小幾歲的的少年驚愕地看著她，然後向周邊的人不好意思地欠了欠身，拉著她的手離開了。
……
人類的本質是複讀機，霧矢凜再一次深刻的明白這個道理。
“反抗的話，他們也許做得更過分，但你會更不能接受嗎？”霧矢凜低垂著眉眼。
‘控訴的話，他們也許會惱羞成怒，但你會更不能接受嗎？’少年擰著眉反問道。
“……不會。”吉野順平一愣，想了想這樣回答道，和不同時空的少女的回答重合了。
“那就去做啊，至少不要讓他們連霸淩都順順利利。”霧矢凜依葫蘆畫瓢說著，語氣沒有一絲起伏。
‘那就去說啊，至少不要讓他們以為自己做的很好。’那個少年不爭氣的看著她，想讓她振作起來。
吉野順平沉默，但他最終和那個少女一樣眼睛亮起點點星光：“我知道了！”
霧矢凜轉身仰頭踮著腳將手舉高。
今天的太陽躲在雲朵後，高舉著試圖遮掩太陽的手顯得無用極了。
但一旦太陽出來哪怕投射下來的陰影隻有那麼一小片，可能堪堪夠遮擋住眼睛，那也就夠了。
“我不好過，為什麼要他們好過。當然要一起難過，隻要，”她用手比了一點點的距離，“隻要他們有一點點不順心，哪怕我被十倍百倍地報複回來，也是我贏了。”霧矢凜笑的很開心，一滴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最後我贏了。”
她用她的死結束了這一場鬨劇。
世界再也沒有那個會將彆人看的比自己重要百倍的少女了，隻多了一個叫做霧矢凜的旁觀者。
原來她也是從一次次反抗不成功過來的。吉野順平被鼓舞了：那自己未來總有一天也會像她一樣強大吧？
“啊，那個是可麗餅？我們去吃那個！”霧矢凜看到一個移動餐車，立馬指著要過去。
“嗯，走吧。”吉野順平有時候真的覺得霧矢凜是個從小被寵到大的孩子，一舉一動都不像傳聞中被父母嫌棄暴力對待的樣子。
看到好吃的東西眼睛會亮起，有時候她不直說，隻會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你，等待你鬆口，就歡呼一聲跑過去，看著菜單糾結著吃哪一種口味。
那邊霧矢凜已經點完單了，用的還是五條悟給的零錢。
怎麼說，她先前用夏油傑的賣命錢現在用五條悟的零花錢。有一種自己死皮賴臉扒上最強二人組的感覺。
霧矢凜搖搖頭晃掉這種想法：“中午去吃火鍋吧？這邊有一家中華火鍋味道超好吃的！”
附近的中華火鍋……吉野順平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錢包。
他不認為霧矢凜能有多少錢，那家火鍋店他隻跟著媽媽去過一次，價格不算便宜也不太貴，自己的錢包能支撐的起，隻是後麵可能要省吃省用一段時間。
吉野順平看著霧矢凜亮晶晶的眼，因為想到那家店的食物而高興到左搖右擺的樣子點了點頭。
“吉野君，你能吃辣嗎？”霧矢凜拿著菜單勾勾畫畫。
“一點點。”吉野順平不好意思地說。
霧矢凜果斷點了微辣和番茄鍋底，勾上一串肉又詢問吉野君喜歡吃什麼菜。
不是她不想讓吉野君看菜單，主要是那一串肉加起來的價格著實恐怖。
但即便沒有看菜單，一盤又一盤端上來的鮮肉已經讓吉野順平手在顫抖，但後來他就淡定了——不就是留下來洗盤子嘛。
吉野順平像是吃最後一頓一樣，一邊努力感受著食物帶來的治愈，一邊想著自己之後該怎麼和服務人員說自己付不起錢可以用洗盤子來打工抵債。
等到兩人吃飽喝足了，霧矢凜掏出五條悟的卡，在指尖轉了一圈，遞給服務員：“刷卡。”
第一世是平民老百姓的霧矢凜在第一次刷卡的時候還是很興奮有一種跨越階級的即視感。
但如今的她刷過太宰治的卡、夏油傑的卡、五條悟的卡，她已經可以做到麵不改色毫無波瀾了。
某種意義上確實了不得啊！
吉野順平快要將眼瞪圓了：“刷卡？！！！”
當真的將費用結清，吉野順平看向霧矢凜的眼神中掩飾不住的糾結與擔憂。
清楚吉野順平在想什麼的霧矢凜“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她想說幾句打消掉他的擔憂，但仔細想了想……
現在的情況確實是一個‘陌生’的男人將她看管在他的底盤中，並給予她豐富的物質生活。
怎麼想都沒法美化啊，她又不能透露她和那個男人好友的妹妹相似，因為五條悟從來沒說過。
五條悟，該怎麼拯救你岌岌可危的名聲？
霧矢凜猶豫不語讓吉野順平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想。
“霧矢，我，”他把自己的錢包拿出來強行塞到霧矢凜的手上，“我的錢可能不多，但……”
“不是。” 少年真情實感的擔憂霧矢凜哭笑不得，“我隻是在組織語言罷了。”
“你知道的吧，我和那些普通女生不一樣，我的力量速度身體素質都比她們好，還是在長期吃不飽穿不暖的情況下。”霧矢凜絞儘腦汁潤色事實，“所以我被投資了。你不要擔心，他們做的事確實是在幫助彆人。”
霧矢凜遠比之前好的狀態證實了這點，吉野順平半信半疑，錢包被重新放在手中。
“吉野君很讓我驚訝呢。”霧矢凜確實因吉野順平的關心感到意外，“我和吉野君隻是普通說得上話的關係吧？”
剛開始第一個月吉野順平確實幫助霧矢凜解決了好幾次的吃飯問題，但後來她都陸陸續續加倍還了回去。
心思細膩的吉野順平怎麼可能沒察覺到霧矢凜在保持距離，他微微低下頭：“但霧矢對我來說是朋友。”聲音不大語氣堅定。
話都被堵住了。霧矢凜傷腦筋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可是之後我大概和吉野君見不了麵了。”朋友什麼的還是就此打住吧。
“霧矢你新的學校要求很高嗎？”吉野順平輕聲問道。
“算是吧，必須要有天賦。不過吉野君好像是有這個天賦呢。”霧矢凜自己都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思補充了後半句。
她看著吉野順平亮起來的眼睛又說：“但在東京郊外，很偏僻的一所學校。學生也少的可憐。如果不是因為被資助，我才不會想去那裡呢。”
霧矢凜三言兩語結束了這個話題，和吉野順平揮手告彆。
接下來就看吉野順平遇見真人之後怎麼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