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見已經無語了。
她是跟安室透說過有情報需求時可以來貓咖找她,但也沒讓他直接賴到她這裡來啊。
而且什麼時候來不好,偏在這個時候來......
雪見默默回頭,就見棲川茜目光灼灼盯著她,八卦之魂頃刻間覺醒:“那麼優質的帥哥,雪見看起來認識他?”
“雖然他嘴上說著是來應聘,可進門就問起你,感覺就是衝著雪見你來的呢。”她對著雪見一陣擠眉弄眼,“不會是哪個追求者找上門了吧,嘖嘖嘖,雪見的魅力果然非同凡響。”
“......你不要總把觀察力放在這種地方啊。”雪見翻了個白眼,“我和他的關係跟陌生人沒兩樣,彆亂想。”
這也不算說謊,她熟悉的是降穀零,跟安室透有什麼關係。
“非常經典的傲嬌言論,雪見,你真的不是口是心非嗎?”棲川茜捂嘴偷笑,“就算不熟,也可以慢慢發展嘛,有機會就要好好把握哦。”
見安室透已經往這邊走來,她決定不做兩人間的電燈泡,給雪見遞去一個鼓勵的眼神,然後就自顧自跑去找自家寵物玩了,雪見攔都來不及攔。
男人的身影籠罩過來,店裡已經有不少年輕女孩蠢蠢欲動,相互推搡著想來要個聯係方式,無奈下雪見隻能起身與他正麵相對:“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進茶室吧。”
安室透自然沒有異議。
兩人進入內間,隔絕了外人的視線,雪見懶得跟他廢話,徑直朝自己的書桌走去:“是真心來應聘,還是隻是個噱頭?”
“我可是帶著一片真心來到小姐麵前的。”安室透笑容不變,也到書桌邊坐下,“桃源島貓咖給出的員工待遇很好,對我這種普通人的吸引力自然也大,想來應聘是很正常的事吧。”
雪見嘴角一抽,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有臉稱自己為普通人,一天來回打三份工?普通人會哭的。
"我能把這個行為視作你們對我的挑釁嗎?"雪見在桌上一堆紙張中翻找著,“就那麼迫不及待想要滲透我的勢力,一點都不打算隱藏?”
“小姐何必把話說得那麼難聽?這隻是一點必要的監視。”安室透理了理自己的衣領,“畢竟,光憑蘇格蘭一個人,可完全防不住你的小動作呢。”
雪見的目光在他手邊停頓一瞬,繼續手中的翻找,最終抽出了一份合同:“我能有什麼小動作?插手你們的事對我又沒有好處。”
“那昨晚不知是誰搶先盜走了幸鬆宏明的內存卡,我們是不是有理由懷疑你窺探了組織的秘密?”安室透接過合同,似笑非笑。
“我昨晚忙上忙下,哪有功夫看你們的破事。”雪見毫不心虛,丟了一支筆過去,“行了,讓你過來工作就是了,你們組織成天懷疑這懷疑那,累不累啊。”
“接觸組織是小姐自己的選擇,可沒有反悔餘地。”安室透拿起筆正打算簽字,眼神卻在合同的某處倏然凝固,“這是雇傭合同?”
“對呀,你不是要來應聘嗎?我們可是正經門店,雇人當然要簽合同。”雪見雙手捧臉,眼裡閃閃發光。
“......你們招的不是餐飲服務生嗎?”但這合同上寫的是什麼?
“嗯?咖啡廳貓耳女仆不是很常見的服務生種類嗎?”
雪見答得那麼理所當然,差點讓安室透以為這真是件很正常的事,她掃視安室透一圈,語氣十分耐人尋味:“雖然和我的預期有點遠,但仔細想想,效果說不定會意外地不錯呢。”
畢竟這人的顏值擺在這裡。
她腦中不由自主浮現了那樣的畫麵——
降穀零身著華麗的蕾絲邊女仆裙,頭頂粉白貓耳,身後的尾巴一擺一擺,踏著小碎步為每一位客人端上餐點,用嬌軟可愛的嗓音說:“這是客人點的餐,請享用喵~”
........噫,好怪。
但貓要看!貓貓自己有耳朵,當然也要看這幾個人類長貓耳朵的樣子!
她現在就想看zero戴貓耳穿女仆裝!
雪見啪一把捂住瘋狂上揚的嘴角,抓著安室透的手就要往合同上簽字:“快簽快簽,彆磨蹭!”
安室透當即就要將筆甩出去,整個人都炸了:“你在開什麼玩笑?!誰會想要做這個啊!”
“有什麼不行,不是你自己說我們貓咖待遇好的嗎?雙休穩定,工資優厚,甚至隻需要在特定時段到崗,多適合你,快和我訂下契約成為一位光榮可愛青春靚麗的貓耳女仆吧!”
雪見大聲叭叭,見安室透不配合簽字,還從抽屜裡掏出紅泥嘗試讓他按手印:“你要利用起自己的童顏優勢啊安室先生!”
“誰要在這種方麵有優勢?給我放手!混蛋!”
安室透艱難地掙脫雪見的糾纏,一邊心驚於她的力道,一邊抽走合同打算將它毀屍滅跡。雪見當然不肯罷休,飛速欺身上前試圖奪回合同,兩人的矛盾被激化至頂點,當場不管不顧地掐起架來。
桌椅碰撞的聲音砰磅作響,茶室裡一片混亂,雪見撲向安室透,卻被他順勢借力甩出撞到書架上,她偏頭躲過襲來的一拳,還未回身就已經狠狠抽出一巴掌——
“啪!”巴掌貼著安室透的下巴掃過,帶出的勁風甚至將他鬢邊的發絲掀起幾分,安室透衣領處的物件被拍飛,在空中劃過一道殘影,砸到牆上瞬間四分五裂,微小的零件迸射開來,顯然壞得不能再壞了。
雪見見狀揚了揚眉,正想說些什麼,卻猛不丁被扣住手腕壓到身後的書架上,男人封鎖住她所有去路,一張俊臉豁然靠近,灰紫色的眸中晦暗莫明。
雪見扭動下手腕,發現對方還抓得挺緊,不由得鼓起腮幫子:“喂,我可是幫你解決了竊聽器這個麻煩,要不要那麼恩將仇報啊。”
安室透將頭低下,湊到她耳邊低語:“小姐就這麼配合我處理了竊聽器,不怕我對你有所算計?”
雪見意欲掙紮的動作一頓。
對哦,安室透要是利用竊聽器算計她該怎麼辦?
現在的安室透可不是曾經那個堅守原則的死板警校學生,作為臥底的他在黑暗中浸潤許久,早已不那麼拘泥於手段。但因為對降穀零太熟悉,覺得他不會乾出什麼過分的事,雪見就下意識放鬆了警惕,完全沒考慮過“zero會費心算計她”這個可能性。
那她這麼積極幫他......不會是掉坑裡了吧?雪見瞳孔地震。
安室透眼睜睜看著雪見的臉色變來變去,最終定格成“0.0”這麼個呆滯狀態,像是運行中突然死機的電腦,cpu都快燒乾了。
安室透:“......”怎麼好像有點傻。
看來不是不怕,而是壓根沒想到可能有陷阱。
就這芝麻點大的警惕心,她是怎麼在裡世界的勾心鬥角裡活到現在的?
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雪見索性放棄思考,她略彆扭地偏頭想要離安室透遠一些:“你說話就說話,湊那麼近乾什麼?快放開我。”
她雖然有能力強硬掙脫對方的控製,但好像沒有多少必要,她也挺好奇安室透找她的目的。
安室透聞言冷笑:“我不抓著你,難道還要放任你用那種合同捉弄我嗎?”
“彆亂動。”他吐出口氣,身子再次向雪見貼近,已經超過了男女間的安全距離,從旁側看來是異常曖昧出格的舉動,“這裡沒有拉窗簾,當心有人監視,彆露出破綻。”
“你——”
“最近安分點,不要隨便去偏僻的地方。”安室透沒有給雪見說話的機會,他低頭靠在她頸側,以僅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說道,“你擅自動了組織的目標,琴酒知道後很生氣。”
“由我來這裡進行監視已經是再三爭取的結果,剛才的對話多少能讓組織打消一些疑慮。但要是琴酒親自動手,誰都無法保證會發生什麼,你注意點,彆死了。”
“......”雪見將視線落到安室透臉上,“你是專程來提醒我這個的?”
“我不想欠合作者的人情,你幫我完成一次任務,我給你一次提醒,這很公平。”安室透沉聲回答,“我就說這麼多,其他事是你自己的選擇,再與我無關。”
他的語氣很淡,夾雜著些許刺人的諷意,似乎真的很嫌棄雪見這個在作死邊緣瘋狂試探的合作者,但雪見清楚,他恐怕在琴酒麵前替她扛下了不少壓力,甚至來與她相見時都要被要求帶上竊聽設備,一舉一動都被他人掌控的感覺絕不會有多好受。
真是......傻不傻啊,月島雪見對安室透而言隻是個立場不明的陌生人,明明不用管她的,把內存卡交上去不就萬事大吉了嗎?而她敢在組織頭上薅情報,當然也會做好麵對後果的準備,才不需要金毛笨蛋保護。
降穀零就是個大笨蛋。
“......哼,算你有良心。”雪見哼哼唧唧不情不願,“謝謝了。”
安室透看她聽進了勸告,心中的石頭便也落地,準備放開對她的控製:“現在竊聽器已經銷毀,你也不用再找理由鬨事,可以把正常的雇傭合同拿出來了嗎?”
“額,可是......”雪見的眼神更加遊移了,“這真的就是正式的合同,不是胡鬨啊。”
“哈?”
“我的意思是,貓咖最近打算搞點主題特色,招的就是女仆型店員,也是你來應聘的這個崗位,合同是早就擬好的,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能立刻拿出來。”
“???可是門口的公告明明是——”
“那是招聘公告的第二頁,隻提了工作時段和薪資,昨晚因為意外公告被吹走了一張,那上麵寫的才是我們對招聘員工的工作要求,店員還沒來得及補上新的。”
“......”
“所以這可是你自己選擇來應聘的,沒有反悔餘地哦。”
“..........”安室透感覺這話好像有點耳熟。
“我反悔了。”他麵無表情把雪見重新摁到書架上,“要不還是把你毀屍滅跡了吧。”
這合作對象不要也罷。
“哇,你不講信譽!”雪見被這種變臉行為震驚了。
“你見過哪個犯罪分子講信譽?”安室透深得雪見的理直氣壯精髓。
“膽小鬼,你要是不行就讓蘇格蘭來,他帶上貓耳肯定比你——誒疼,鬆手!彆惱羞成怒啊!”
“嗬嗬。”
時隔不過幾分鐘,硝煙再度升起,安室透依舊緊握雪見的手腕,雪見也分毫不讓,兩人手上皆是肌肉緊繃,對抗的力度越來越大,第二輪戰爭眼看就要爆發。
這時,茶室的門被打開了。
“你們這是在乾什麼?!”一聲暴喝將對峙的兩人嚇得一激靈,安室透愕然回頭,熟悉的卷毛警官已經捏著拳頭朝他衝來,眼睛瞪得溜圓,“欺負女孩子算什麼男人啊混蛋!”
安室透這才反應過來他和雪見現在的姿勢有多麼招人誤會,尤其雪見體型嬌小極具欺騙性,他把人壓在書架上簡直是徹徹底底的霸淩現場。
可現實是他但凡有一點放鬆就要被掀飛出去了,到底是誰在欺負誰。
“不是,我沒有,你們聽我解釋!”麵對被刺激得不輕的同期,安室透驚悚,手忙腳亂試圖辯解。
而下一刻他被另一隻鐵手按住了肩膀,那力道讓安室透渾身僵硬,伊達航出現在他身旁,滿臉鬼氣森森:“又見麵了這位先生,是不是能請您先跟我們走一趟呢?”
萩原研二將雪見扯過來,沒有說話,但臉上燦爛到發黑的笑容已經說明了一切。
至於雪見......她老老實實縮在萩原研二身後,卻伸手暗戳戳比了個耶——贏了!
安室透:“............”
這都是些什麼事,月島雪見就是專程來克他的吧。
再見了,hiro,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了他生存的空間,他該準備逃去另一個星球生活了。
在同期們繚繞的黑氣中,安室透安詳地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