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麥加爾:“不用了,您辛苦了。”
麥加爾重新回到了指揮台上,他指揮著怒風號的舵手帶領怒風號駛向那隻塞壬所指引的裂縫時,他意外地發現,那些塞壬一發現他們的航行方向,立刻展開更為瘋狂的攻擊——有那麼一會兒,麥加爾還以為自己被坑了,直到怒風號吱吱呀呀艱難地把自己龐大的船身塞進了那條冰川裂縫當中,那群塞壬居然沒有再跟過來——
它們拍打著翅膀停在裂縫之外,張牙舞爪,呲著口中尖尖的獠牙,優美的歌聲不再,它們的喉嗓中發出像是從聲帶中發出的那樣原始的震動,從這些震動聲中,人們幾乎是輕而易舉地能感染到裡麵所飽含的憤怒和恐懼!
怒風號甲板上幸存的水手們卻歡呼起來,彼此擊掌慶祝自己又可以多苟延殘喘的一天。
作為這群糙漢子的頭頭,紅毛雷克乾脆一屁股坐在肮臟的甲板上:“……得救了——埃,那邊那位壯士請留步,請問在我們廝殺忙碌得像狗似的時候,您是怎麼發現這裡居然還有一條那麼大的冰川裂縫?”
麥加爾:“……有條塞壬告訴我的。”
雷克:“你又勾搭不明生物……等看到老大我要告狀。”
麥加爾冷笑:“我要是不勾搭不明生物你這輩子也彆想看見你的老大——你準備怎麼告狀?放漂流瓶麼,夠浪漫的呀。”
“……好吧,姑且認為你找到了一條正確的路,”雷克一邊心不在焉地往自己手上纏繞繃帶一邊心不在焉地用肩去推了推麥加爾,“不過從那些海妖的麵部解讀,除了心有不甘之外好像寫滿了‘恭喜你們去死’之類的情緒文字……”
“你腦補得太多了。”麥加爾麵無表情地舉起手中的木盒子放到雷克眼皮底下,“看見沒,這條魚遊得可歡了,從它的麵部解讀,明顯是寫滿了‘恭喜你們找對路’之類的情緒文字……”
“透明的小魚哪來的麵部情緒。”
“你都能解讀塞壬了,我為什麼不能解讀小魚?”麥加爾在雷克旁邊蹲下來,頓了頓,這才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伸手勾住了怒風號臨時船長的肩,露出一個猥瑣又八卦的表情,“埃,說到這個,剛才我可是看見了你和雷歐薩親密無間合作愉快的麵部情緒——”
雷克一愣,隨即推開麥加爾的手,輕描淡寫地送了倆個字給他,那就是“放屁”。
麥加爾:“那一刻我好想看見愛神漂浮在了你們的頭上……”
雷克:“海上隻有波塞冬,哪來的愛神?”
麥加爾:“那我不管,反正我就是看見了——在一起!在一起!”
雷克:“除非我死。”
雷歐薩:“除非我死。”
雷克:“……”
雷歐薩:“……”
麥加爾:“……你看,還是在一起吧,性彆相同,正好戀愛。”
當天晚上的晚餐時間,為了避嫌,雷歐薩坐在桌子的這邊,雷克坐在桌子的那邊——倆人保持了最遠最安全的距離,卻架不住心裡是春天看什麼都是春天的怒風號前任海象員,他一走進餐廳,就吹了聲口哨:“吆嗬,這位置好,一抬頭就能看見對方,二位有心了。”
倆紅毛一愣,不約而同抬起頭對著瞅了對方臉上一眼。
果然還是那麼麵目可憎。
餐桌兩端的二人同時放下心來。
麵對麥加爾的拉郎配行為,雷克想死的心都有了。
雷歐薩同上。
……
麥加爾這麼春其實是有道理的。
大概是因為他等待了那麼久的時刻終於就要到來了——其實也不算久,也就二十來天吧,可是對於他來說,卻漫長得仿佛已經過了二十年。
有些東西,沒有的時候,也就罷了。
可是,一旦擁有,彆無所求。
……
這絕對又是一個不眠夜,極寒之夜似乎永遠也不會結束,當怒風號堅硬的船頭破開海麵薄薄的冰層前進,船擠壓發出不堪負重的吱呀木頭伸縮的聲音,整整一個夜晚,怒風號的前任海象員同誌都披著一張從船長船上順下來的獸皮地毯,手裡提著一盞煤油燈站在船頭,就像是一座雕像似的一動不動——
直到這座雕像看見了另一座雕像。
那個時候,天際的儘頭正緩緩地翻起魚肚白。
還是沒有陽光,隱隱約約的光透過冰層的折射,照耀在冰川夾縫之中,怒風號緩緩地前行著,終於,站在船頭的黑發年輕人手中的煤油燈晃了晃,燃燒了一夜之後終於熄滅了。
麥加爾彎下腰,將那盞煤油燈放在了地上——這是他長達五個小時以來的第一個動作。
將煤油燈擺好,他重新直起腰——這是他長達五個小時以來的第二個動作。
奇跡在這一刻發生了——
怒風號居然真的走出了仿佛永遠漫無邊際的冰川夾縫,此時此刻在他們眼前的,是一片視野開闊的海域,周圍雖然還是被高高的冰山包圍著,陽光透過冰層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甲板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得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輕了——
在他們的麵前,是一座巨大的海神波塞冬雕像。
那是一座高達幾十層樓房高度的巨大雕像。
宏偉的程度甚至讓人不敢相信這是否屬於人類的文明!
雕像坐在銅蹄金髦馬駕的戰車上,手握三叉戟,仿佛隨時能呼風喚雨,當他憤怒時,可以掀起滔天巨浪,粉碎船隻,震撼山河,地動山搖,當他溫柔時,則可以帶來風調雨順的氣候。五光十色的光芒灑在雕像的右肩,仿佛為他披上了五彩的披肩。
當所有人為雕像震驚時,麥加爾無聲地趴在船舷邊上。
當所有人開始議論紛紛時,麥加爾噗通一聲,跳進了海裡。
怒風號眾人傻眼。
一群人轟隆隆地跑到船舷邊上,大呼小叫地拋繩子放繩梯——
卻隻看見他們的前任海象員飛快地向著雕像底下遊去——
隨著怒風號漸漸靠近,他們終於看清楚,在那巨大宏偉的雕像底下,似乎有一個人,雖然對比起海神雕像來說,那隻是一個小小的黑點,但是每當它有了什麼微小的動作,卻足以讓全體水手們的心提了起來!
雷克下令拋錨的時候,麥加爾已經遊到了雕像腳底。
雙唇凍得像個鬼。
於是當男人蹲在雕像邊,伸出強壯的手臂拎雞仔似的把他從冰水混合物裡拎起來之後,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縮進了那個結實溫暖的胸膛,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