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
麥加爾從這一刻起,回到了他的世界。
這個世界擁有他所該擁有的一切,有舍友,有教室,有木架子雙層床,有電腦,有飛機,還有他千裡之外的老爹老媽和熊弟弟。
唯獨,沒有大狗。
沒有那個被他命名為大狗,其實高大英俊,最愛狂霸拽,喜歡欺負人,擅長不講道理按著性子亂來,結果偏偏就是一大堆死忠腦殘粉跟隨著他的,一個名叫凱撒的男人。
“……”
電話鈴聲響起將黑發年輕人的思緒拉回了現實,震動來源於口袋,迷茫地翻了翻,然後翻出了幾乎八輩子沒見過並且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的手機,手機來電顯示:母後娘娘。
羅沉舟接了電話,聽老媽在電話那邊抱怨他老爸喝酒,抱怨他弟期中考試數學隻有六十分,抱怨天太冷腿又開始疼,麥加爾一邊應著一邊給抱怨中的家庭婦女支招,控製老爸經濟來源,封鎖小弟零花錢補給直到八十分回到他的試卷,隔壁的陳阿姨家的藥酒已經做好了,早就提醒您了老太太您怎麼就不記得過去拿——
羅沉舟抓著電話,手心都握出了汗,他打開筆記本電腦的蓋子,然後打開瀏覽器,一邊手拿著電話,一邊手一指禪在鍵盤上敲打,在google搜索裡輸入凱撒的名字,跳出來的搜索結果裡寫:愷撒大帝是羅馬共和國末期傑出的軍事統帥、政治家。他公元前60年與龐培、克拉蘇秘密結成前三巨頭同盟,隨後出任高盧總督,花了八年時間征服了高盧全境(大約是現在的法國),還襲擊了日耳曼和不列顛……
然後是亂七八糟,各式各樣的凱撒。
沒有哪個是從事海盜行業的。
好像也沒有德國人。
“媽,我這還有點兒事,恩,晚點給你打電話,還有,我特想你……不是,我錢夠用,是真想你……肉麻?我說您能浪漫點嗎媽蛋——行行行,好好好,拜拜拜拜——”
羅沉舟掛斷了電話,坐在椅子上,他深呼吸一口氣——卻發現能吸進肺部的空氣很少很少,他的呼吸變得沉重而艱難,艱難到他的胸透發酸發疼,揉了揉同樣酸得不行的眼角,黑發年輕人將電腦蓋子重重蓋回去,啪地一聲很響,他頓了頓,然後十分不解氣地順手拔了網線和電源。
學霸陸佳佳從他的書桌麵前談探了個頭,他說,老四,你這是要與世界為敵的節奏?
當晚宿舍小聯歡,中心內容是慶祝老大成功把那個贏了他十把的癟三不依不饒糾纏到怒退頻道。
老三董明不知道從哪兒拎回來了很多酒,黃的白的紅的擺著一大溜,他們鎖了門在宿舍違法犯罪地煮小肥羊火鍋,羅沉舟沒吃多少,倒是黃的白的紅的一路喝過來,最後抱著一瓶酒唱起了宿舍裡誰也聽不懂的歌——
有個人夭折了,
降下的半旗不再飄起。
按照水手們的習慣,
屍體被裹進風帆裡——
……
略有研究的老大:“我操?德語!”
啥也不知道的老三:“除了東南亞十國他還會德語?沒天理了!”
思想很遠的老二:“這貨打從數據理論課睡一覺醒來,檔次提升了不少。”
老三:“老大,他唱啥呢?”
老大:“什麼屍體,什麼十字架——他不是堅決擁護中國共產黨麼,誤入邪教了?”
羅沉舟:“我沒有!”
老大、老二、老三:“……”
羅沉舟站起來,豎起一根手指,鬥雞眼狀高調宣布:“我回來了!”
老大:“好好好,你回來了,歡迎回來——老三?把你弟抗床上去,亂動,踹翻老子的小肥羊誰負責——”
推了推鼻梁的眼鏡,無奈的老三董明同誌將撒酒瘋的某個人扔回了自己的床上,陸佳佳爬起來好心好意給他搓了個熱毛巾,爬上床一看,差點兒腳下失足從二層掉下來,宿舍上方,回蕩著學霸的大喝——
“我操,吃個小肥羊而已,羅沉舟你哭個屁?!”
羅沉舟:“你才哭了。”
陸佳佳:“要給你拿鏡子嗎?鼻涕都出來了,彆說話,鼻涕要被你吃進去了——吃進去了,好吧你吃進去了——你哭什麼,孩子?老徐怎麼你了?”
羅沉舟:“我回來了。”
陸佳佳:“老徐對你始亂終棄了?”
羅沉舟:“我要給我媽打電話。”
陸佳佳:“……行,你自己要求的。老大,這貨手機拿來,撥通阿姨電話,坐等他被罵得狗血噴頭方解我心頭大恨——”
羅沉舟抓著電話翻了個身,他躺在床上,忽然像個死狗一樣安安靜靜。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宿舍裡的其他人隻聽見這個比他們小了一歲的人縮在自己的床上,聲音低沉,他對著電話裡那頭的人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比如說老太太,我真的很想你。
比如說老太太,我怎麼就這麼回來了,就像我莫名其妙地過去了一樣。
他說得最長的一段話,是說,老太太,你讓弟好好學習,他哥我小學就沒見過九十分以下長什麼樣,你讓我爸少喝點,健康長壽才是革命本錢,還有,藥酒拿了嗎?拿了叫咱爸給你擦擦,揉揉膝蓋就不疼了。
……
媽,對不起,我要回去,必須回去。
……
我愛你們,但是我再也不能活在一個徹底將他抹殺過的世界。
迷迷糊糊間,羅沉舟覺得自己聽見了陸佳佳的聲音——
“兄弟,這才剛回來,你又要走了?”
“恩。”
“就知道你放不下。”
“恩。”
“那就去吧,誰他媽還能阻止不成——”
“臉上鼻涕擦擦,這麼醜,小心被扣工資。”
恩。
恩?
扣工資?
等等。
陸佳佳你聲音啥時候變得這麼低沉性感富有男性魅力了?
……頭好疼,宿舍床好搖,地震了?彆搖了媽了個巴子的,要吐了——
“醒了?垃圾。”
麥加爾睜開眼,他躺在熟悉的、隻有一片潔白的床單上,周圍是搖搖晃晃的煤油燈,光亮有些昏黃,似乎是被特地調暗的。
怒風號。
赤裸著上身的男人坐在他的床邊,正就著那點兒微弱的光亮,仔細地打量著手中的匕首——三顆上等藍寶石,十八顆一級品貓眼石的匕首,它有個名字,叫鬼殺。
“卷口了,垃圾,”男人心疼地打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