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 前男友:接電話,寶寶……(1 / 1)

男人身高腿長,很快便消失在了轉角處。

雲小言攥著手機,望著他離去的方向,茫然抵眨了眨長睫。

能讓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麵癱紀宸霖這麼步履匆忙的事……他公司破產了?還是,有謠言說自己身患傳染病,把他直接嚇跑了?

雲小言撓了撓頭,一時竟不知道是該欣喜,還是該追出去看看。

還沒等他想清楚,他自己先自身難保了——

因為……句號前男友正在給他打!電!話!

看著手機界麵上驟然跳出的語音電話邀請,雲小言的慌亂程度已經不能用“手忙腳亂”來形容了。

手機像是塊燙手山芋,在他手裡“嗡嗡嗡”震動個不停,用卡哇伊小奶音唱出的日語歌在嚴肅的民政局內部房間裡回響著。

頓時,整個辦公室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雲小言慌手慌腳地將手機音量鍵按到最低,無措地看著還在他手中嗡鳴個不停的手機,半天才想起來按住鎖屏鍵,切斷聯絡。

他鬆了一口氣,但還沒安心到五秒鐘,對方又一個語音電話甩了過來。於是,他的手機開始了新一輪的震動。

雲小言:“……”

反反複複幾次,頂著巨大視線壓力的少年這才回過神來,長按鎖屏鍵,直接將手機關了機。

隨著他手機安靜了下來,整個辦公室也倏地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

“……騷擾電話。”少年耳尖通紅,朝工作人員抱歉地笑了一下。

少年微笑淺淡,原本白皙的小臉蛋蒙上了一層粉紅,小鹿般亮晶晶的眼眸中帶著羞澀與歉意,讓人不僅不忍苛責他一句話,反而會想上去安慰安慰他。

“現在的騷擾電話確實都沒底線,連著打這麼多次還不罷休,這不是想強買強賣嗎?”

“就是,電話那頭的人肯定素質也很低。”

“呸,不要臉。”

雲小言嘴角抽動了一下,笑容僵硬地附和道:“就是嘛,過分。”

見他回應,工作人員更起勁了,到後來,直接把電話那邊的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五分鐘後,紀宸霖終於回來了。

工作人員頓時三緘其口,收斂了私人化的情緒,重新擺出了一副公事公辦的民政局npc表情,忙活起桌上的文件來。

雲小言卻偷偷瞥了一眼男人的臉色——

比鍋底還黑,比數學題還難看,比伏地魔還可怕駭人。

……這是虧了多少億?

其他人可以假裝npc,負責人卻隻得硬著頭皮上前道:“紀總,這證還接著領嗎?”

雲小言心中一喜,轉頭看了眼那位負責人,清澈的眼眸中飽含感激的熱淚,然後又期待地看向紀宸霖。

負責人接收到少年的視線,不動聲色地瞥了眼少年濕潤的眼眶,心臟被名為“愧疚”的大手緊緊攥住,有些喘不上氣。

空氣短暫地凝固了幾秒。

負責人剛準備為了少年豁出去了,勸說男人不要誤了領證的良辰吉時,紀宸霖終於抿了抿薄唇,冰冷地吐出兩個字:“繼續。”

雲小言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得了他的命令,負責人鬆了一口氣,畢恭畢敬地奉上整理好的文件。

雲小言皺著小臉接過。

難怪這麼多人一起整理了這麼久,原來表上的資料都替他們填上了,而且……還有一份不算薄的婚前協議。

雲小言秒懂地點了點頭,直接翻到婚前協議最後一頁,在簽名處筆走龍蛇地寫上了自己的大名。

“不看看嗎?”男人的沉悶聲音從頭頂傳來,沾染著一絲戾氣與陰鷙,聽起來就不像是心情好的樣子。

雲小言勉強擠出淚光,咬住自己柔軟的下唇,仰頭看著男人漆黑的眼眸,嗓音軟軟地道:“不用了,我相信你不會虧待我的。”

果然,安氏追人方法第二招——“示弱”奏效了,男人聞言竟真的蹙了蹙眉頭。

雲小言心中雀躍,剛想趁熱打鐵再肉麻兩句,紀宸霖就悶悶地“嗯”了一聲道:“我們的聯姻隻是利益結合,這份協議,就是我能給你的全部利益的明細。”

“其餘的,勸你不要奢求。”

……三兩句話就堵住了雲小言的所有話頭。

等少年簽完字按完手印,兩人就進入了一旁的攝影間,站在了白色背景板前。

拿著大型專業攝像機的攝像師朝他們比了個手勢,笑道:“來,拍證件照咯,我們新人稍微靠近一些。”

聞言,少年點點頭,聽話地往男人的方向挪了挪。但卻因為動作稍歪,不小心撞上了紀宸霖的肩臂,淩冽醇厚的冷杉氣息倏然喚醒了他的嗅覺細胞。

男人常年健身,就算不刻意用力,手臂仍具有極優越的肌肉線條和硬度,和少年白皙細嫩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雲小言吃痛地輕輕“嘶”了一口氣,不禁側目朝紀宸霖望去。

由於男人極少與他並肩而立,雲小言這一看才發現,他竟然比男人矮了快一個頭?!

若是從平視的視角望去,他恰恰好能看到男人凸起的喉結。

這獨特的性特征帶著撲麵而來的成熟魅力,讓雲小言忘了想說的道歉的話,莫名覺得嗓子有些乾澀,手指好像也突然有點無所適從……

“看鏡頭。”

直到視線中那勾人的喉結上下混動了一下,男人低啞陰沉的聲音從頭頂落下,雲小言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都乾了些什麼!

他急忙轉過頭來,看向不知眼神暗示了他多少遍的攝像師,剛消熱的耳朵又不受控製地紅了起來。

“來,笑一笑。”攝像師轉移話題道。

拍完雙人證件照後,P圖,貼照,領證……一套流程飛快完成。

當小紅本本被交到手上的時候,雲小言還是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他……就這麼結婚了?在他剛滿20歲這年?

“你、你先忙吧,我自己回去搬行李。”雲小言低著頭臉紅道,拍照時弄出的烏龍讓他羞恥得不敢再看男人。

紀宸霖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讓司機送你。”

雲小言乖巧地應了一聲。

為了轉意注意力,給耳朵散散熱,雲小言將手機開了機,打開了那未讀信息二十多條的微信。

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前男友“雨林”發來的,有語音電話,也有視頻邀請,但全都無疾而終,顯示著冷酷的“未響應”幾個字——

【前男友:怎麼了?】

【前男友:出了什麼事嗎?】

【前男友:?】

【前男友:接電話,寶寶。】

看著那親密且羞恥的稱呼,雲小言不禁幻想起前男友用那低沉喑啞的嗓音,在耳邊輕輕喚著他的模樣。要是這聲“寶寶”順著電流傳到他的耳機裡,估計能讓他當場腰酸腿軟。

而事實證明,光是想想,就足以讓雲小言腳底一滑,踩空了民政局門前的台階,踉蹌著往前摔去了。

好在在他失控地四肢亂晃時,一隻滾燙有力的手拉住了他纖細的胳膊,給予了他全身最關鍵的支撐,讓他迅速恢複了平衡。

穩回來了的少年緊攥著手機,淡粉的軟唇微微張開,輕喘著氣,頭上的呆毛無措地翹起,還有些驚魂未定。

“走路不要玩手機。”男人淡漠冰冷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少年下意識抿起唇瓣,像個被老師批評的小學生一樣攥著手指低下了頭:“對不起。”

紀宸霖上下打量著少年單薄纖細的身形,又看了眼民政局門口極低的台階,眉心皺起:“算了,我送你去。”

雲小言抬起頭,驚訝道:“你下午沒事嗎?”

男人徑直走向門口通體幽黑的奔馳G500,薄唇抿成一條不耐煩的直線,丟下一句:“搬快點。”

顯然沒給少年任何拒絕的機會。

雲小言急忙跟了上去。

男人開車風格跟他本人很像,雷厲風行,像一柄黑色的利刃,“嗖”地劃開車流,在公路上一路疾馳,十分鐘後便到了雲小言家門口。

“我去把行李拿下來,你在這等我就行。”少年跳下了車。

對方都願意屈尊紆貴親自陪他來運送行李了,他實在不敢讓男人再上上下下地跑。反正行李箱都有輪子,他也不費力。

紀宸霖也邁著大長腿下了車,他瞥了眼一樓大廳裡那金碧輝煌的大型電梯,“嗯”了一聲。

那日相親,雲小言口中的“嬌氣包”並非空穴來風。這回搬家,光是行李箱他就收拾了五個,連同床墊和小零食,都是他絕對離不開的“必需品”。

雲父雲母一邊幫他把行李箱推到電梯裡,一邊像每個不放心孩子的父母一樣,絮絮叨叨地囑托著——

“在外麵也要照顧好自己,受了什麼委屈就跟爸爸媽媽說,想家了也隨時可以回來住……”

“知道啦,知道啦,就送到這裡吧~”雲小言拖著一個比他人還大了一號的行李箱,雄赳赳氣昂昂地朝電梯走去,像個即將出征的小將士。

按下了一樓的按鍵,雲小言看著身邊圍了一圈的行李箱,慶幸紀宸霖領證時開的是大型越野車,不然還真不一定裝的下。

“叮——”

電梯抵達一樓,少年剛準備像個小炮彈似的衝出去,讓紀宸霖過來一起拉行李箱,就先在電梯門口看到了一個他不願見到的人——

他二姑家的大兒子雲浩俊。

一個狂傲自大、把金錢視作人格等級劃分標準的紈絝子弟。仗著家裡有幾個臭錢,就在學校大肆宣揚自己一周換一個膚白貌美女朋友的言論,並沾沾自喜地把它當作自己人格魅力的證明。

而他媽媽就是那日在他家威脅他要用媒體讓他身敗名裂的大媽。

雲小言皺了皺眉,剛想繞過他直奔門外的紀宸霖而去,雲浩俊就率先喊住了他,笑裡藏刀道:“這麼多行李,你一個人搬得動嗎?”

“搬不動。”雲小言停住了動作,故作懵懂道,“你要幫我?”

“要我幫你搬?”雲浩俊嗤笑了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擠破腦袋也要加入豪門的人又不是我,我憑什麼替你受這種苦。”

“這種不受待見、不被重視、隻能一個人孤零零地拖著這麼多行李箱搬進空宅的苦。”

“可是……”雲小言眨著無辜的大眼睛道,“有人想吃都吃不到呢。”

“你!”被戳穿心思的雲浩俊怒了。

在得知雲家和紀家祖上有交情的時候,雙性戀的他一直想代表雲家嫁給紀宸霖,但奈何父母打死不讓,表示紀宸霖性子陰晴不定、難以捉摸,嫁過去甚至有可能被家暴。

為此,眼裡隻有錢和地位的他,甚至還在雲小言和紀宸霖相親的時候,跟父母大吵了一架。

雲浩俊冷颼颼地笑道:“嗬,彆嘴硬了,你快‘一個人’把這些廢物搬走,擋著爺坐電梯了。”

“誰說我是一個人了?”雲小言口中不肯落了下風,眸中卻在四下搜尋幫手。

紀宸霖不太行,一樓大廳偏大,站在門口的他離得稍微有點遠,在這兒傳遞信息得靠大聲喊,很不文雅。而且萬一男人不願參與他和自家親戚的糾紛,那他就徹底顏麵掃地了。

上樓找父母更不行,那不就坐實自己得靠家裡寵著才能過活的謠言了嗎?

最終,雲小言將目光放在了一樓桌台的幾個保安叔叔身上。

他朝桌台走了兩步,剛伸出手,還沒來得及出聲,兩個保安就勾肩搭背,手中轉著鑰匙圈,談笑著準備去吃午飯了。

原來現在已然是飯點,保安都下班準備午休了。

少年身後傳來“噗嗤”地冷笑聲:“呀,原來老天都不肯幫你呢。保安都走了,我看你怎麼辦,孤立無援的小可憐。”

聽著他的嘲弄,雲小言步伐不變,直直地走到桌台旁,將常給戶主用來運快遞的推車推向了電梯,冷靜道:“讓開,誰說我要找保安了?又不是沒有手,自己的事就不能自己乾了嗎?”

他話裡藏著的並不掩飾的內涵,在雲浩俊這種好麵子的人的眼中被無限放大。

看著雲小言遊刃有餘地將三個行李箱推倒在大推車上,雲浩俊氣得將牙咬的咯吱響。

他陰陽怪氣道:“行啊,搬快點。我還要上去跟姑父姑母彙報一下我們小言是怎麼自立自強,搬五個行李都沒有一個人幫忙的。然後嘛,要是有時間,就再隨便暢談一下你未來‘美好’的豪門生活。”

雲小言搬行李箱的動作一愣。

一來,推車底層鋪滿了,第四個行李箱要抬到其他行李上麵,他有點搬不動;二來,雲浩俊的話真的觸及到他的逆鱗了。

他平生裡最討厭彆人在他父母那裡做文章,讓視他如命的父母為他擔憂。

雲小言緩緩直起身,盯著自己的行李,心裡正盤算著怎麼才能把這人給打一頓,近處突然傳來熟悉的低沉嗓音:“搬得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