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我們可以談談。”……(1 / 1)

元舟:“……”

元舟被問住了。

他其實下意識的想說有,因為從上大學期間,到他畢業工作後,這幾年間他也斷斷續續,作品不多,但是也有。

話即將出口時,他才發現大問題:當時離開周承澤的彆墅時候,一來走得急,二來也圖酷,除了一身衣服電腦手機,他什麼都沒帶走。

包括他整整一個房間的原稿。

比起電腦繪圖,元舟更偏愛在紙上作畫,且也不是所有的作品最後都會被他掃描進電腦。

這就有點尷尬了。

林逸立從他微妙的停頓中察覺出了什麼,略帶安撫的一笑,示意他沒關係,作品集也不是那麼重要,隻是起一個輔助的作用,有就行。

元舟在心裡憂傷的歎口氣。不過眼前也隻能先這樣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沒路……沒路他還能棄車爬山上去。

轉過來就是周一。

小元總因為工作繁忙,實在無法在工作日輕易脫身,但是仍然堅強的抽出了兩個小時,充當司機將元舟送去了高鐵站。

四人在高鐵站會合,隨後元舟、方提和林逸立三人進站,徒留司機先生元展一人滿目淒苦,又開車回了公司上班。

上班也不好好上,三不五時的在“相親相愛好兄弟”裡發各種流淚的產品包,順帶控訴其餘三人團建不帶他玩,簡直就是排擠——他在“愛情保衛戰”裡控訴他哥出去玩,被元宗文禁言了。

大概是因著元展一路的插科打諢,元舟對自己再次踏上晉城的土地一事適應良好,晉城站仍然人滿為患,一切同他剛離開時候並沒有什麼兩樣。

“你是在指望一兩個月這麼大一個高鐵站能推翻重建嗎?”方提麵無表情的打斷元舟在竭力醞釀的傷春悲秋。

情緒被打斷,元舟無能狂怒,索性拍了一張晉城夜景發給元展,以泄心頭無語。

秀場選在會展中心,幾人到時不算太早,觀眾席已經坐得七七八八了。

“唉唉唉你看你看!”剛落座,元舟的大腿被身邊人拍了幾下,力道不算清。

他扭頭看向罪魁禍首,然而罪魁禍首方提本人麵上仍是那副對外麵向采訪時的端莊之態,隻有嘴唇微動,聲音像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彆看我,往前看。”

小方總財大氣粗,拿的票都是vip,位置好得很。這個位置再往前看,那就隻能是嘉賓席了。

時間將近,內場的燈已經關了七七八八,元舟茫然的順著方提沒頭蒼蠅一樣的指揮看去,隻能看到一排腦袋。

方提的“咬牙切齒”還在繼續:“從左邊數第三個,快快。這就是我上次說的那個總監,你快看看,真不考慮談一個嗎,正巧今天大家都在,我還能給你倆牽線,保證毫無刻意的痕跡。”

坐在元舟另一側的林逸立也有幾分興致勃勃,微眯起眼看過去:“是那個後腦勺最好看的嗎?看不出來,小方總人脈這麼廣。”

“叫小方總可就太見外了,咱可是常陽一枝花。”方提擺擺手,大言不慚道。

元舟夾在談笑風生的二人中間,心如死灰。

他既不明白為什麼他在方提心中的形象,會是如此的渴望進入下一段感情,也想不通黑咕隆咚裡林逸立究竟是怎麼辨認出哪顆後腦勺最好看的……為什麼後腦勺還能看出好看不好看啊?

元舟感覺拍在自己腿上的力道逐漸加重。

左邊是林逸立滿含興味的注視,右邊是方提毫不停歇的惡魔低語,他一個頭兩個大,忙岔開話題,道:“你就非得跟含著一嘴口水的模樣說話嗎?”

“再扯開我就當你同意了。”方提下了最後通牒。

他才不會告訴元舟,這樣可以最大程度避免五官亂飛,以一個相對體麵的模樣,被記者手中的長槍短炮拍下。

元舟的拒不搭話隻能換來方提鍥而不舍的鼓動:“真不試試嗎,主動才有故事啊。”

突然,觀眾席上響起了一陣歡呼聲。

礙於場合,聲音壓得極低,間或夾雜著幾句驚呼。記者們先一步將手中的長槍短炮跟了上去,一眾人也緊隨變動,看向前方。

一位帶著大大墨鏡的男人大步邁上嘉賓席,看著氣場極為冷峻不可接近,滿場觀眾的竊竊私語就沒停過的。

元舟拿胳膊肘捅了捅方提,語帶好奇:“來吧花兒,這個人是誰?”

方提自隨著眾人一齊看過去之後就有些僵。

暗淡的光線恰到好處的遮蓋住了他臉上的表情,他愣了一下,乾笑兩聲回答元舟:“我的船,你竟然喜歡這款的?”他頓了頓,又勉強地繼續說了下去:“也行吧,這位我微信也有,回去推你。”

元舟:“……”

不是,方提究竟什麼時候真成了一枝花的?

他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沒等到這場秀結束,關於這樣秀的各種消息,已經滿社交平台亂飛了。

從“大秀晉城站華麗開場”,到“最年輕的三金影帝低調現身”,再到“RENDER首席林逸立現身會場”,其中甚至還夾了一條“方氏地產總經理偕友人現身珠寶秀場,疑似有意向進軍珠寶產業?”

附帶了一張方提在現場一臉嚴肅的照片。

角度很巧妙,恰好露出了方提身側,他的素人友人元舟的小半張帶著笑的側臉。

周承澤握著手機,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出神。

他自上次同元舟在咖啡店門口一彆,回來之後便投身高強度工作,連軸轉到一連幾日都睡在公司裡。

不大的休息室裡亂糟糟的堆著永遠沒有疊的被子,穿過的皺皺巴巴的襯衣西裝,和零星幾張文件的複件。

他對元舟的思念無法自抑。

手機上,是占據了他心底的人放大的臉,作為照片主題的方提,隻在周承澤的手機屏幕上,露出了一隻耳朵。

窗台高樓上的霓虹燈映亮周承澤的臉,他維持著低頭看手機的姿勢良久,直到握著手機的整條胳膊都失去溫度,才如夢初醒般有了動作。

元舟進秀場前就把手機調成了靜音。

直到謝幕後他仍沉浸在方才的興奮裡,等到想起來掏出手機時,來自周承澤的未接來電已經接近兩位數了。

他不由得放緩了腳步。

正巧,周承澤下一通電話再次到來,還未能被元舟改掉的“A周承澤”再次在屏幕上跳躍。他遲疑了一下,對著前方也停住腳步回身等他的二人比了個手勢,往一旁安靜處走了兩步,接通了電話。

“……你現在在晉城。”突然從耳邊傳來的沙沙聲讓周承澤結束了機械的掛斷重播的動作,也給他帶去了幾分無所適從。他聽著元舟那邊背景裡隱隱傳來的歡笑聲,雖然是疑問句,語氣卻無比肯定。

元舟沒有回答,手機裡又隻餘沉默。

他站在花壇邊,地上是花壇經燈光照射後的剪影,微微隨風動著。元舟微垂頭,一遍一遍的數著剪影中的葉子。

明明沒話說,但是不知為何,元舟並不想掛掉電話。

然後他突然就意識到是什麼在支撐著他不掛電話了——車到山前必有路果真是必有路,這不就來了嗎。

“那什麼,你方便的話,幫我找點東西吧,當時落在你家了。”元舟捏捏眉心,主動開口說道:“就在……我那個畫室裡,裡頭有個收納箱,你把整個箱子寄來就行。”

他頓了頓,沒聽到周承澤的回應,又補充道:“你寄到付就可以。”

“那是你的房間。最開始就說好了,除了你,誰也不能進去。”周承澤聲音極低,元舟必須得把手機緊貼在耳朵上,才能聽清他說了什麼。

元舟心裡有幾分莫名其妙,想著在一起時候也沒見他多麼聽自己的話,也多麼尊重自己過,現在分都分了,又開始文質彬彬的“最開始就說好了”。

許是元舟的沉默太久,周承澤再開口時,語氣慌急了不少,氣息都不太穩當。

“我……我從來沒有私自進去過。那是你的房間。”周承澤強調。

“那是你家,你說了算。我又沒你家鑰匙。”元舟耐心道,語氣裡甚至能聽出幾分和顏悅色。

離開那天,他從臥室出來時,故意將彆墅的鑰匙留在床頭櫃上了,隻要周承澤還回家,就一定看得到。

事已至此,那棟彆墅,那間房間,甚至裡麵住的那個人,都同他沒有瓜葛了,又何必這些呢?

“你自己來。我在家等你。”周承澤也在堅持。

“……”

元舟敗下陣來,他發覺自己從前對周承澤的了解確實還不夠多。

無論是“重新踏入那棟彆墅”,還是“再同周承澤見麵”,都是他避之不及的。

更何況……他想了想那間畫室裡的東西,他實在是沒有勇氣,當著周承澤的麵打開那扇門。

“……算了。”元舟感覺這段時間他經常說“算了”。

一陣微風把元舟的腦子吹得清醒了幾分,他自己也有些不明白,剛剛為什麼會對周承澤說這些。

“就這樣吧,我不要了,你自己看著辦。”

車到山前是有路,誰說死路不是路。

電話就這樣掛斷了。

通話結束,手機屏幕上再次出現元舟放大的笑臉。周承澤沉默半晌,從微信裡找出了於從心:你上次說跟元舟的合作項目想要投資的事,我們可以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