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牆邊匆匆走過。
不料還是沒能逃脫被傳單幫圍追堵截的宿命。
×××
“帥哥,這是我們店新出的外賣單,拿回家看看啊。”
南山推托不掉,又不好意思裝聽不見,隻好照單全收:“好,謝謝。”
“我們老師剛從韓國進修回來,進來洗個頭吧?”
“不了,謝謝。”
學洗頭還要出國進修麼?
“啊啊!那個逢單必接的帥哥來了,大家快上!”
南山:“……”
他實在沒地方躲,隻好落荒而逃,背後嬉笑聲四起,發傳單的學生們儼然已經把他當成了枯燥勞動時候的最佳調劑。
南山慌不擇路地跑到拐角,迎麵一家店正在開門,店員聽見聲音,回頭看了他一眼,微笑:“帥哥,進店看看嗎?”
南山聽見“進店”倆字兒頭皮發麻,正要婉拒,退後兩步,卻被櫥窗裡露出的五顏六色的盒子吸引了:“店裡賣什麼?”
店員雙手交握,合在胸前:“賣的是愛和夢想。”
南山:“……”
族長大人雖然不知道什麼叫《恐怖寵物店》,卻也已經被這種二次元式的賣萌鎮住了。
×××
二十分鐘後,已經架好火鍋、調好麻醬的褚恒等回了南山。
“怎麼這麼慢,”褚恒說,“等著你炸醬油呢——這是什麼?”
人高馬大的族長手裡拎著一個無辜的大花籃,裡麵躺著幾十塊五彩繽紛的肥皂。
褚恒:“……”
吃火鍋買什麼肥皂,還一次批發這麼多,拿來撿嗎?
節操何在!
能不能好好地吃頓飯了?
縮在角落裡的小綠緩緩地支起頭,吐出蛇信,險惡的小眼睛盯住了族長手裡列隊蓬勃的肥皂,心想:“月餅!這麼多月餅!”
族長的長發是火鍋味道吸附劑,每次褚恒都要幫他清洗一遍。
褚恒蹲在籃子旁邊看說明書:“這塊好像是洗發皂——族長,今天買醬油送肥皂,還是買肥皂送醬油?日子不能這麼過啊。”
×××
南山長發浸在熱水裡,不吭聲,看著他隻是笑。
褚恒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不經意地把說明翻過來,發現背麵寫著“驅逐噩夢專用魔法皂,內含一個好夢魔法,隨芬芳散發,配熱水使用最佳。“
褚恒愣住了。
他昨天晚上夢見了陷落地裡的事,半夜驚醒,到客廳抽了一支煙,本以為南山不知道的。雖然很想嘲笑族長大人連這種鬼話也信,但看著這守山人古往今來第一大暖男,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好認命地打濕肥皂,準備給南山洗頭發。
沒想到太心不在焉,手一滑,肥皂溜出去了。
褚恒:“……”
等等,他沒想叫族長撿肥皂。
潛伏在浴缸中良久的小綠終於逮到時機,一躍而起,掀起巨大的水花,一口叼走了它的“月餅”。
肥皂特供番外二
南山踩著山門封閉的時間趕回族裡,照例給族人和守門人兄弟們帶了禮物。臨走時應褚恒要求,把摞在他家裡猴年馬月也用不完的肥皂一起帶走,裹在了大包裹裡。
守門人從山門中解脫三天,載歌載舞,喝了個酩酊大醉,誰也沒想起拆開看看禮物裡有什麼,直到他們回到山門那邊,魯格才從一堆鮮花餅中翻出了五顏六色的肥皂。
“這是什麼玩意?”守門人族長心想,“那個褚恒上次拿來吃的……月餅?”
又是養蛇人和蛇的思維方式是一樣的。
在披甲執銳準備站崗在族人們注視下,魯格謹慎地嗅了嗅,一口咬上去。
……硬,味道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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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來一步的袁平聽說這事,笑成了狗。
“所以這是乾什麼用的?”魯格問。
袁平想了想,回答“用來撿的”,好像有點掉節操,回答“洗東西的”又太籠統且沒有創意。
權衡後,袁平一本正經地坑爹說:“吹泡泡用的。”
內含愛與夢想魔咒的肥皂就這樣被守門人兄弟們扔進了水裡。
“魔法”不能配合熱水以芬芳的形式灑滿人間,隻好不甘寂寞地充進泡泡裡。
袁平找來細細的金屬絲線,圈成了一堆大大小小的圈,夥同一幫湊熱鬨的守門人,蘸著肥皂水在神山上上躥下跳。
神山都變得不嚴肅起來,前來朝聖的人們紛紛目瞪口呆地看著天上浮起的五彩泡泡。
一枚泡泡在魯格族長頭頂炸裂,魯格終於忍無可忍,將袁平卷起來扔在了山頭崗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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崗哨換班後,袁平突發奇想,避開族長的耳目,溜到了聖泉旁邊,取了一瓢泛著珠光的聖泉水,暗搓搓地把肥皂扔了進去。
聖泉水吹出來的泡泡會是什麼樣呢?
他拿了個巴掌大小的鐵圈,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偷偷吹。
一個巨大的、泛著瑩白色光輝的肥皂泡悄無聲息地生成,繼而緩緩往天上飛去,明明快被撐爆了,卻出奇地結實,像一盞泛著幽光的孔明燈,碰到山頭樹枝也不炸。
袁平傻眼:“完蛋了,這玩意要是飛上天,族長看見會把我穿成烤串的!”
他當即抽出一把長刀,飛身躥上旁邊的大樹,預備用人工的方法讓這顆泡泡壽終正寢,誰知剛要橫刀捅,袁平突然發現那泡泡裡是有人的。
並不是他倒映在肥皂泡上的倒影,而是一個十分清晰的守門人像。
容顏蒼白的守門人在半空中睜開眼睛,與莽撞的後輩對視,忽然衝他一笑,往靛青的夜空中飛去,像一條魂歸故裡的亡靈。
袁平愣愣地看著它,忽然,又一個泡泡從下麵升了上來。他吃了一驚,一低頭,發現魯格族長不知什麼時候撿起了他落在地上的金屬圈,在空中一劃,就帶出了一個熒光閃爍的肥皂泡。
魯格淡淡地問:“誰教你用聖水玩的?”
袁平有些無措,順著樹乾下來,抓耳撓腮:“呃……這個……”
“我沒有要罵你的意思。”魯格看了他一眼,蘸了蘸肥皂水,手腕飛快地一抖,一串小泡泡爭先恐後地往天上飛去,每一個小肥皂泡裡都有一個守門人,或微笑,或嚴肅,向這一任的守門人族長致意,他們中的很多人都與袁平熟悉的夥伴長得一模一樣。
袁平猶疑地問:“那是什麼?”
魯格麵癱似的臉上終於浮現了一點微笑,回答說:“是我族先輩。”
守門人像野草,枯榮生死,都與神山同在,年複年年,好像永遠是一個樣子。
但其實不是的。
原來他們留下的一點一滴,神山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