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引。”
長央站在人群中,一個年輕守衛越過其他人,肅色對她道。
長央一愣:“……我?”
她自然不可能有路引。
長央心中轉過幾個念頭,剛才她還在猶豫直接禦劍進城,還是偷著躲在彆人貨物中一起進去,沒想到守衛徑直朝她走來。
這時,另一邊一個嘴角生有痦子的高壯守衛察覺動靜,連忙繞過來,將剛才的守衛拉到旁邊,讓開位置,對長央笑道:“他才上崗,不懂規矩,您彆見怪,進去便是。”
那年輕守衛茫然:“可是她手裡拿著劍……”
來往都是普通人,她握著把沒鞘的利劍站在這,太奇怪,怎麼能不查路引?
“她是修士,是仙人,咱們管不了。”趕過來高壯守衛拉著年輕守衛到一旁道。
年輕守衛皺眉不解:“拿著劍就是仙人?”
高壯守衛抬手敲他頭盔:“沒看見她腰間袋子?那是仙人的東西!你日後見多了就知道了。”
他們離長央有一段距離,但交談的話還是清晰傳到了她耳中。
長央低頭看向自己腰間,除了玉牌,便是儲物袋。
在靈界用這種儲物袋的修士,多半是散修和小宗門,聽這守衛話中的意思,他見過有這種儲物袋的修士。
長央還記得自己在人界時,修士對普通百姓而言是一個遙遠的詞。
“仙人,您直接進去就行。”高壯守衛訓完年輕守衛,轉身過來特意引著她往城門走。
長央想了想,將劍收了。
那年輕守衛瞪大眼睛,盯著她空蕩蕩的雙手,這麼長的一把劍居然就這麼消失了。
高壯守衛單獨引著長央往城內走,他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問:“您也是為了安城城隍廟的秘寶來的?”
“秘寶?”長央轉頭看他,“什麼秘寶?”
高壯守衛道:“我們也不知道是什麼,隻聽說有高人在那設陣,留給有緣人一爐築、築基丹藥,常年有修士過來呢。”
長央問他:“安城內有很多修士?”
高壯守衛點頭:“對,都是來破陣的。”
長央已是金丹後期,築基丹藥對她無用。
不過,或許守衛口中的城隍廟和傳承有關。
於是長央問他:“城隍廟在哪?”
“您要去的話,一直朝南,快出城的那段路上,就能見到城隍廟了。”高壯守衛道,“那邊路難行,位置偏僻,平時迷霧又重,我們百姓很少過去。”
兩人進了城,高壯守衛停下:“我送您到這,就該回去守崗了。”
“多謝。”長央對他點了點頭道謝。
城內人煙漸盛,屋舍交錯,但和長央記憶中的安城有區彆,她記憶中的安城更繁華,進城的大路皆鋪上青石板路。
而在這傳承空間內的安城顯得更……簡樸,並沒有日後坐立南北交界處的大城氣勢,少了許多往來商
賈的熱鬨。
長央抬頭看向上空,時淡時濃的妖氣自南麵翻湧聚散。
看來南邊怎麼都得走一遭。
城中人多眼雜,長央便未禦劍而行,一人獨自朝南邊走去,大路逐漸變窄,邊上雜草叢生。
“嘿,道友你也來尋寶的?”
路上碰見另外一條小道上走來的四五名修士,身上衣袍各異,男女都有,年齡也不一,但都腰係儲物袋。
長央一眼望去,皆為練氣修士,最高的也不過練氣後期。
“是,聽說這裡有秘寶。?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長央頰邊帶笑道。
她長得素淨,雙眸清透,這麼笑一笑,又不帶攻擊性,很容易讓人放鬆警惕。
何況這樣年輕。
修士都知道一個道理,入道越年輕代表天賦越高。
雖然幾人看不出她修為,但這樣年輕,又敢獨自一人出來,想必實力不會太差。
“是,聽說這裡的城隍廟中有高手設陣,隻要破陣便能得到提升修為的丹藥。”中間那位紅衣勁裝握鞭女修爽朗道,“我們這些人也是在城中一起結伴來的,若道友不介意,可以同行。”
長央答應下來,路上便多了一夥同行人。
“不知道那丹藥吃下去,能不能築基?”一個六十多歲的男修士摸著胡子道,“老夫修道四十年,停在練氣期太久了。”
“哈哈哈,肯定能。”紅衣勁裝女修握著折疊的黑鞭,敲著掌心,“聽說那陣中一爐築基丹藥,隻需吃下一粒,便能洗髓清神,靈力暴漲。老劉,到時候我們築基成功,定能壽命大增。”
老劉捏著自己胡子大笑:“若老夫能到築基,便要去那靈界見識見識。”
旁邊修士插話道:“上個月有幾批修士先到了安城,估計沒能破陣,灰溜溜偷跑了,也沒見蹤影。”
老劉撇嘴搖頭:“都是剛入門的小道,也不知有沒有練氣中期,還不如老夫強。”
紅衣女修打量長央,見她認真聽著他們交談,往長央那邊靠了靠,笑道:“城隍廟外迷霧陣陣,不易進入,這幾位在安城轉了兩三個月,最後大家決定一起進來,道友是練氣後期?有什麼趁手的法器嗎?”
她後半段話才是重點,想試探長央的實力。
“是,練氣後期。”長央隨口道,“我是劍修。”
“劍修挺好。”紅衣女修看了看還在閒聊的修士,轉頭對長央道,“我也是練氣後期,待會進城隍廟,遇到什麼還得道友一起費心。”
這群人裡隻有紅衣女修是練氣後期。
長央點頭,問她:“安城城隍廟出現丹藥多久了?還沒有人能取走?”
城外守衛說常年有修士過來,想必這傳言不止一兩年。
紅衣女修回想了一下:“得有個七八年了吧,城隍廟外有高手設陣,需要有緣人才行。我也是突破碰到瓶頸,實在沒辦法,才想來碰碰運氣。”
一行人走在羊腸小道上,萬籟俱寂,迷霧漸生,夜深抬頭卻不見月。
邊上有個修士拿出了盞燈籠,隱約能看清腳下的路。
“這霧好像越來越大了。”老劉打量四周,最後看向遠處,“城隍廟就在前麵。”
他們在霧中順著小道繞了半個時辰,卻發現城隍廟依舊不遠不近輟在前方迷霧中。
“鬼打牆!”提著燈籠的修士慌慌張張道,“我們是不是遇上了鬼打牆?”
“什麼鬼打牆。”紅衣女修喝道,“你清醒點!”
“我們多半是遇上陣法了。”老劉道,“不用擔心,老夫此次帶了一張寶符,它定能破除迷霧!”
他從儲物袋中摸出一張黃符,用靈力催動,那張黃符在濃鬱夜霧中閃爍著微弱的光芒,懸空片刻,隨後快速朝前飛去。
“快,跟上它。”
老劉喊道,拿過旁邊修士手中的燈籠,便追了上去,其他人也連忙跟著跑去。
長央落在後麵,不緊不慢跟著,這霧陣對她算不上難破,甚至稱得上簡單,但她不確定情況,便安靜跟著他們一起行動。
黃符在濃霧中像是舞動的螢火蟲,光芒弱閃,卻又讓人看得見。
他們跟著黃符朝前走去,終於開始接近城隍廟。
“到了!就在前麵!”老劉轉頭對眾人道。
眾人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大霧像是憑空消散了一般,眼前徹底清明。
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大塊荒蕪破舊的空地,立著一座木牌坊,再往前是一座不小的衰敗廟宇,仿佛能聞到陳朽的氣息。
長央回頭看向身後,隻有來時的一道小徑土路,兩旁長滿半人高的野草,濃霧早已消失。
“進來了。”
“老劉,你這符果然是寶貝。”
幾個修士很是興奮。
老劉可惜地看著黃符燃燒落地:“隻有這麼一張。”
“待你進階,以後去了靈界,總會有更好的寶貝。”紅衣女修拍了拍他肩膀安撫道。
一行人通過牌坊,又經過破落倒塌的儀門,朝前方城隍廟走去,大殿的門側開著。
老劉上前推開門,紅衣女修握緊鞭子,站在他身後,隻要一有動靜便立刻出手。
長央稍稍落後,抬頭透過大殿門,看向上空,她似乎察覺到若隱若現的妖氣。
星界有不少妖修,白眉還是一頭狼妖,但……這裡出現的妖氣和他們的氣息不同。
——渾濁、且令人不適。
“走。”
那邊老劉已經推開門,和紅衣女修率先走進大門。
長央跟著他們一起進去,裡麵極大,還有戲台、碑亭,兩側有殿堂,不過除了正前方的城隍廟大殿,其他地方都倒塌的差不多了。
他們才剛剛進去,一道銳光便疾速射來。
一把飛刀擦著老劉的鬢發而過,最後插在後方厚重木門上,刀尾還在震顫。
老劉被嚇一跳,整個人脫力跌坐倒地,手中的燈籠滾了幾圈,徹底熄滅。
“
什麼人?”紅衣女修喊道。
一行人頓時戒備起來。
這時,從正殿圓柱前走出一名修士:“今夜城隍廟被我們占了,爾等退回去。”
紅衣女修不滿喊道:“城隍廟無主,憑什麼被你們占去?”
圓柱後又走出兩名修士,三人並排站在正殿緊閉的大門前,擺明了不讓他們進。
長央看著對麵三人,兩個金丹前期,一個金丹中期。
這種境界的修士需要築基丹?
她默不作聲站在最後打量。
正殿前的修士釋放威壓,將紅衣女修這行人瞬間壓製。
“你們……”紅衣女修終於察覺對方不是自己能惹的,“你們築基了,為何還要來破陣搶這一爐築基丹藥?”
正殿門外一人皺眉:“誰和你說是築基丹藥?這裡是消雷丹,不是爾等能肖想的,回吧。”
消雷丹,顧名思義,可在進階元嬰時,減少雷劫。
但在靈界,若非天賦太低,實在無法承受雷劫,正常修士不會服用這種丹藥。
因為一旦服用後,將來基本無法再往上進階。
“什麼?”老劉剛爬起來,聽到這話,和紅衣女修麵麵相覷,他們分明聽說這裡有一爐築基丹。
身後長央打量正殿大門,微微眯眼,總覺有異,直接大步上前,朝前走去。
“哎,你……”紅衣女修見長央要過去,下意識伸手想攔,卻莫名攔了個空,眼一眨,對方便越過她的手,到了前方。
“彆再上前。”正殿圓柱前的修士抬手舉起飛刀,見她依舊上來,他立刻扔出飛刀。
長央側頭,輕而易舉避開。
等正殿三人反應過來,她已經踏上了台階。
“讓開。”長央道,“裡麵……”
她話還未說完,正殿大門突然從內炸開,兩扇厚重的木門四濺,一股強勁力量震出。
長央瞬間閃身避開,背對著正門大殿的金丹修士反應沒那麼快,被木門擊中撲地後,才連忙起身望向大殿內。
“攔住他!”
大殿內三個金丹後期修士衝外麵吼道。
“他想奪丹滅口。”
殿內一個二十來歲模樣的年輕修士抱著一個丹爐往外跑去,正殿外的三名修士連忙圍攻攔住他。
後麵三名金丹修士紅著眼追出來,全力擊向那抱丹爐的年輕修士。
“噗——”
那年輕修士一時不察,被一人靈力擊中,跌倒吐血,他懷中丹爐滾下台階,裡麵鮮紅如血的丹藥瞬間滾落一地。
長央站在圓柱後,看向大殿內,裡麵昏暗至極,正前方有座神像,殿內地上還躺著兩個失去生息的人。
“你們瘋了!”年輕修士就地滾了幾圈,避開五個金丹的攻擊,“人不是我殺的。”
那丹藥不斷朝正殿中央地麵滾去,散發著誘人的氣息,最終滾到對麵那一行人眼前。
紅衣女修和老劉幾人盯著
地上的丹藥,終於忍不住誘惑,彎腰撿起來就往嘴裡放。
“彆吃。”長央剛踏出圓柱,轉臉見到他們的舉動,揮手打落丹藥。
她在醫堂進進出出,沒見過紅得這般詭異的丹藥。
但丹藥被打落,老劉他們立刻就彎腰趴地去尋,根本聽不進去長央的話,像是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
長央一動,瞬間引起正殿門外的金丹修士注意。
那三個金丹後期修士渾身戾氣極重,扭頭盯向長央的目光中透著貪婪,竟轉移目標,攻向她。
三人都是劍修,三麵夾攻她一人。
觀三人劍招淩亂一般,恐怕都是散修,但力量卻極強,遠強於普通金丹後期修士。
長央避開他們的攻擊,皺眉看向正殿下方的尋丹藥的一行人,乾脆又是一掌,將他們全部打飛,撞出去大門外。
三個金丹後期修士逼來,長央也顧不得紅衣女修他們,隻能專注對付這幾人。
那年輕修士已經趁機翻身起來,見到長央道袍和腰間玉牌,先是精神一振,隨後發現她也是金丹後期,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星界還有沒有其他人也來了?”
長央握住無鞘劍,擋住左右兩人砍來的劍,側身避開另一人的劍,轉臉看向那年輕修士:“什麼意思?”
“你不是看見我求救傳訊過來的?”年輕修士一腳踹開金丹前期修士,雙手捏陣,擋住金丹中期修士的攻擊,問長央,“你哪個班的?”
長央一掌擊退逼近的兩個金丹後期:“你……哪個班的?”
他穿著普通長袍,腰間也沒有玉牌,隻有拇指戴著儲物戒,看不出是星界的人。
“地三。”年輕修士焦急道,“這裡設了邪怨陣,他們三個金丹後期吃了丹藥,隻想殺我們,又提升了力量,沒有後援肯定要完。”
長央轉身一劍刺進一名金丹後期靈府,將他刺在殿牆上,轉了轉腕,徹底毀去對方金丹,倏地抽出劍身,血濺了一袍,她回頭:“我地一。”
年輕修士看著她這一串利落動作,瞠目結舌,“你……”
地一什麼時候有這麼強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