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皎怔怔地抬起小腦袋,還保持抱尾巴的姿勢,不得不說,她的狐形嬌小玲瓏,又是新生的幼狐,白毛如雪,粉暈若雲,一雙狐狸眼圓滾滾,好似葡萄一樣靈動清澈,可愛得叫人移不開眼。
入眼是柔和的粉,男人長發如墨,麵容俊美,狹長的鳳眸深邃上挑,瞳色卻是溫柔的淺棕色,若日月同輝,一襲粉色衣袍,綴繡著繁複華麗的鳳棲花紋,如芝蘭玉樹,風流恣意。
這粉色本是比較女氣的顏色,穿在他身上,隻餘下溫柔灑脫,宛若行雲流水的書法,寫意恣睢。
白皎抱著狐狸尾巴,眼睛都不敢眨,看起來仿佛嚇蒙了,實際上,她心跳愈快,眼睛一眨,淚水便簌簌滾落,洇濕了身上的狐狸毛毛。
“小狐狸,你哭什麼?”流風隻覺好奇,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除去鳥族外的妖族,因為與生俱來的鳳凰威壓,他這鳳棲山除去自己允許的客人,其餘時間,根本無人敢踏入。
白皎揪著尾巴蹭了蹭臉,臉上又綻開大大的笑容,可惜她忘了自己現在是狐狸模樣,笑得齜牙咧嘴,不禁帶出幾分滑稽。
“我、我餓了。”她聲音怯懦,動作卻很大膽,不斷朝對方靠近。
流風上神作為鳳棲山的主人,自然要詢問對方來曆,他看起來溫柔恣意,心思卻十分細膩。
白皎垂著眼瞼:“我爹娘都死了,我是沒人要的小狐狸。”
她娘真死了,至於爹,還不如死了呢。
她記得娘親臨死前的訴說,說她當年與滄瀾多麼恩愛,可惜對方的心就像榴蓮尖尖,站滿了情人。
因此,他的子嗣也多,根本不在意白皎這樣不知何時留下來的子嗣後代。
流風上神眼眸含笑,他性格懶散不問世事,隱居在這鳳棲山中,第一次有了幾分興致:“小狐狸,你叫什麼名字?不如在這山中住下。”
白皎:“好啊!”
她興奮地跑過去,毛絨絨的大尾巴興奮地搖個不停,頗為可愛。
可她一抬頭,卻隻抓住流風的衣袂,清雅的竹香撲麵而來,下一刻,她忽然騰空而起,流風拿出一顆朱果:“你既然餓了,這顆朱果就給你吧。”
聲音淡淡,渺然無跡。
白皎眨了眨眼,捧著朱果大大咬了一口,雪白的毛毛瞬間被汁水濺染,她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可惜是狐型,隻餘嬌憨和明媚。
清澈滾圓的眼眸深處,是興奮和雀躍,她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他,她的愛人。
她看得出流風不同表麵溫柔的淡漠,萬事不留心,那雙溫柔的眼睛映不出她的模樣,也許,他看她,和其他飛禽走獸彆無二樣。
可那又怎樣,不過是重來一次。
白皎暗暗定下兩個小目標,一個是修煉成上神,畢竟現在離劇情開始還有萬年之久,一個是,得到他的愛。
哼,看在他之前對自己那麼好的份兒上,她也不會放棄的!
白皎握爪,忽然被他捏了捏小爪子:
“小狐狸,你叫什麼名字?能化形嗎?()”
白皎一怔,想到剛才的目標,突如其來的羞恥襲擊她,難道年齡變小,心智也會變小嗎?
小狐狸,你捂著臉乾嘛??()_[(()”流風輕笑一聲,眉眼溫柔,他本就是極富魅力的上神,幾十萬載的閱曆,使他有種超然物外的氣質,與其俊美的容貌相得益彰。
白皎癡癡地看著,仿佛被他攝住心魂:“白皎,我叫白皎。”
“白皎,怎麼,你看傻了嗎?”他笑著逗弄,以他如今的閱曆,看她不過是在看一個有趣的小輩,她的年齡,恐怕連他零頭都夠不到。
流風不知道,現在的他有多從容,未來的他就有多嫉妒,那些年輕蓬勃的青年在她眼前亂晃,多麼般配,他卻已經是四海八荒聞名幾十萬年的上神。
那些沒有她的悠長歲月,都不過是過眼雲煙。
回到現在,白皎嚶地叫了一聲,從他懷裡跳下去,仿佛受不了似的,一頭栽進滿地如火如荼的鳳棲花中。
溫暖清幽的香味撲鼻而來,白皎摔得晃了晃,才穩住身體。
她順著流風的指引往前麵跑,準確來說是在花叢裡撲騰,雪白的小狐狸搖著三隻蓬鬆漂亮的大尾巴,惹得流風失笑出聲。
他有種預感,以後的日子不會太枯燥了。
畢竟,連他也無法推演她的命運。
他握了握掌心,刹那間,虛空之中,無數命運絲線纏繞勾連,折射出流光閃爍,延伸向沒有儘頭的遠方。
那是命運軌線。
他未曾看到的地方,暈暈乎乎的小狐狸越過花叢,大尾巴搖搖晃晃,一抬頭,雙眼清亮無比,哪有半分害羞和慌亂。
她不會著急。
他們還有那麼那麼長的時間。
……
竹林搭建的小屋清新雅致,早先是流風一人居住,後來入住了一隻小狐狸,美不勝收的的風景裡時常多出一隻小狐狸,又或者是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有時在鳳棲花叢修煉,有時在浩瀚竹海練習,她簡直是流風見過的最刻苦的小狐狸,可惜受限於天資,進展緩慢得像是東海那隻老烏龜。
白皎沒有氣餒。
她修煉時全神貫注,玩耍時全心投入,一千歲時,終於有了神女修為。
此時,白皎正拿著钁頭在竹林裡挖筍,春日的筍子鮮嫩多汁,脆爽清新,大概也隻有她,敢在流風的竹海裡挖筍。
“師父,你看我挖的筍子!”春筍剝了殼便露出白白胖胖的筍肉,顏色鮮亮清新,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清香,白皎順手把竹筍扔進背簍裡,轉頭看向另一邊。
與竹林接壤的是一片櫻花林,此時開得正盛,和凡間四季分明不同,這裡四季都有,深深淺淺的櫻花林開得爛漫,宛若一團粉色雲霞。
流風就在櫻花樹下的石凳上喝酒,他釀造的鳳棲酒,以醴泉之水,鳳棲花為原料,醇香無比。
等白皎抱著筍子出來,男人身邊已擺滿一排棲鳳酒壇,裡麵空空如也,
() 全被他喝得感覺。
見是小徒弟,流風鳳眼微眯,語調慵懶:“皎皎過來,為師請你喝酒。”
當日白皎被他收留,不久後他心血來潮便收為徒弟,白皎倒是無所謂,再說她也不吃虧,流風上神乃是四海八荒戰力頂尖那一波,又是鳳凰始祖,閱曆豐富,隨意幾句指點就能叫她恍然大悟。
見他喝得發醉,白皎皺著眉頭走過去,還沒過去就聞到濃烈的酒香,再看粉袍散亂的男人,小臉快要擰成一團:“師父,你喝醉啦。”
她聲音關切,不禁又靠近幾步,纖細挺拔的身形遮住了天上的光線。
流風朝她看去,眼前人粉麵含春,小巧的鼻梁下是軟紅的唇,姿容並不出眾,唯獨一雙狐狸眼,眼尾上翹,飛紅暈染,大而嫵媚,黑白分明的眸子正看著他。
男人執杯的手忽地停頓一瞬,他轉過身,形容散漫,風流恣意:“胡說,神仙是不會喝醉的。”
白皎隻當他在說胡話,嘴上敷衍地答應:“嗯嗯嗯,我知道,師父酒量最好,千杯不醉,萬杯不倒。”
嘴上說著,她已經靠了過來:“師父,這是在外麵,石凳又硬又涼,還是讓徒兒送你回房吧。”
男人容色不變,也沒出聲,但是白皎就當他同意了,直接上手把人扶起來,瞬間呼吸一滯:“好沉!”
“師父,你真沉。”
白皎忍不住抱怨,鼻尖皺了皺,靠在身上的男人身姿挺拔,卻也遮不住濃烈的酒香。
“那你放下我。”流風眼簾半闔,仍舊是那副表情,隻要他不說出來,誰也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
“師父,你生氣了?”
“為何要生氣?”
小姑娘有點太敏銳了,說生氣不至於,他隻是……忽然覺得心口有些煩悶,或許是在這小小的鳳棲山待得太久,有些無趣。
白皎:“隨便你怎麼想,徒兒可是最最尊師重道的了,師父你撐住,我馬上就把你送過來。
流風眉頭微挑,身形突然晃了晃,原來是白皎偷懶,偷偷歇了幾分力,反倒耽誤了自己。
“師父,你沒事吧?”她著急地說,長發飛舞,狐狸眼裡滿是關切,發覺問題不大,才像是鬆了口氣,舔了舔唇瓣,小聲說:“我再也不偷懶了。”
流風啞然失笑,正要說些什麼,卻見她張張合合的紅潤唇瓣,粉軟的舌尖探出唇瓣,玉白的小臉上暈起一團酡紅,伴隨著幽幽暗香,浮動人心。
他像是被火焰燙灼了眼,收回目光。
白皎沒有察覺,吭哧吭哧地把人放在竹塌之後,整個人都鬆了口氣。
她這才伸了個懶腰,看向某人:“真可惜,師父你喝醉了,那我剛挖的竹筍,隻能我自己吃了!”
嘴上這麼說,臉上卻是笑意嫣然。
見他閉上眼睛,神色恬靜,可惜大半身體還懸在床邊,白皎無奈地歎了口氣:“師父,你睡著了嗎?”
沒有回應。
一陣風吹來,屋外響起沙沙的枝
葉摩擦聲,白皎回過神,已經俯身,癡癡地看向床上的男人。
他生得實在俊美,通身氣質愈發突顯出他的風流瀟灑,黑色長發正如主人一般,恣意懶散的披在身後。
粉袍上的鳳棲花紋樣灼目似火,如玉天成。
“師父?”她輕輕地說,聲音竟有幾分纏綿意味。
床上的男人始終沒有回應。
白皎再次俯身,抬起他的腿,把他整個搬上床,一邊皺著鼻子小聲抱怨:“師父,你身上的酒味好重啊。”
她揮了揮袖子,嬌俏地拂過他的臉頰,趁他醉酒,簡直肆無忌憚:“你看,我袖子上都是這個味道,身上也是。”
她說得卻是誇張了。
鳳棲酒的味道並不臭,反而醇香如火,混雜她身上幽幽暗香,竟有幾分靡靡之香。
白皎歎了口氣:“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原諒你這次!”
她扯了扯領口,轉身走出竹樓。
白皎離開後,床上本該醉倒的男人陡然睜開眼,淺棕色的眼瞳不知何時染上一抹暗紅,襯得他溫柔風流的容貌,似乎也裹挾上幾分邪氣與肆意。
掰開不知道的是,鳳棲酒不止香醇美味,且天生擁有至純至陽之氣,飲下後可以壓製他的魔性。
他活了幾十萬年,見過滄海桑田,看過世事變遷,不知何時生出一股魔性,如流風這樣的遠古上神其實就算墮魔也毫無影響,隻是需要前往魔界居住。
但他不喜歡魔族的環境,覺得烏煙瘴氣,便壓製魔性,就愛在這邊呆著,逗逗小鳥,賞賞花,看看風景,如今,又多了一隻嬌氣的小狐狸。
不得不說,這很流風。
這次魔性突顯,他不得不挖出埋在櫻花樹下鳳棲酒壓製,所以白皎才會那麼驚訝,畢竟以往他都是小酌一杯。
從始至終,他都並未醉倒。
想到白皎的抱怨,他揮了揮衣袖,濃烈的酒香頃刻間散去,隻留下一抹竹香,還有一縷淺淡幽香。
是她的氣息。
流風目光微閃,起身追去。
白皎住在竹樓二樓,把師父放倒之後她沒回去,也沒去竹海繼續挖竹筍,而是穿過櫻花林,轉去來鳳棲山另一邊。
流風在後麵遠遠跟著,發現她越走越偏僻,穿越枝繁葉茂的林木之後,一個洞口躍然而出。
門口爬滿青綠的藤蔓,白皎熟門熟路地走進去,臉上揚起燦爛笑容。
流風微微蹙眉,為什麼開心?
發現徒弟背著自己,突然間有了自己的小秘密,流風說不出什麼感覺,隻是向來溫柔含笑的臉上,第一次收斂笑意。
溫熱之氣撲麵而來,冉冉白霧在山間升騰,流風看向前方,下一刻,腳下宛若生根一般,定在原地。
白皎舒了口氣,看向眼前的露天溫泉。
是的,溫泉。
是她當初漫山遍野瘋跑時無意中發現的,算不上特彆大,師父應該也看不上,她就沒告訴他,把這裡作為自己
的秘密基地(),疲累的時候就來這裡泡溫泉?[((),提神解乏。
沒有人,她就再無顧忌。
身上層疊繁複的衣裙層層褪下,從紅色外袍到素白裡衣,雪白修長的雙腿,纖細柔韌的腰肢,少女完美無瑕的曼妙酮體映照著清澈水麵。
“嘩啦”一聲。
濺起無數水花。
白皎跳進水裡,溫暖的水流包裹著她,熱水浸潤全身,叫她舒服地發出一聲喟歎,法術也可以清潔,可是到底不如真正的水流,又熱又舒服。
流風不知道自己怎麼還在這裡,全身僵硬,宛若一尊石塑一動不動。
粉白修長的指尖輕輕撥動水麵,蕩起層層漣漪,她趴在池壁一側,醜陋的灰色池壁映照著如玉的嬌軀。
“好舒服呀。”
白皎眯了眯狐狸眼,像是感覺到什麼,整個人忽然往下墜,清澈的水淹沒到發頂,幾秒之後,水聲響起。
少女破水而出,漆黑濕垂的長發之間,忽然長出一對雪白的毛絨絨的狐狸耳朵,她撈起手裡的東西,那竟然是一條毛絨絨的大尾巴,尾尖暈染一層深粉色。
她挽起一截濕漉漉的鬢發,白皙如玉的小臉暈染上一抹濃墨重彩的嬌粉,儘管這一世她的的容貌隻能稱得上姣好,卻有一雙靈動非常的狐狸眼,眼波流轉間,媚態天成。
流風早已偏過頭,卻仿佛受到什麼引誘,水聲,呼吸,笑聲,如絲如縷纏著他,終究忍受不住,扭頭卻看到這樣活色生香的一幕。
刹那間,他全身僵硬,回神之後流風立刻離開這裡,他再也聽不見那些聲音,卻也再忘不掉。
山洞裡,白皎趴在池壁上,雪白圓潤的肩頸裸露在半空,忽然歪了歪頭,看向空空蕩蕩的角落,眯起一雙狐狸眼,愉悅又歡快地笑了起來。
她知道他在這裡,她就是故意的。
她可是狐狸精,有什麼比狐狸更狡猾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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