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地在報刊亭外等了半天的王武和李司,終於看到章散抱著一堆報紙走出來。
王武哽住了,他扭頭認真地問李司:“你不是說他不是在挑印刷厚一點的報紙嗎?我怎麼覺得他手動加厚了?”
李司:【流汗黃豆.jpg】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剛剛也就是猜測。”他巧妙地把皮球踢了回去。
他們說話之間,章散已經走到他們跟前了。
隻見他像個地主家的傻兒子,樂顛顛地舉著手上的報紙,獻寶似的給他們看,
“看!我買了好多報紙!”
李司&王武:不用你喊,我們也看到了。
李司:“說實在的,你到底為什麼買這麼多報紙?”
王武:“想要直接用報紙鋪張完整的床嗎?”
他倆神色有些複雜。
沒想到章散是這麼細心的人。
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關鍵的時候靠譜得厲害。
下一秒,就聽章散茫然道:“什麼鋪床?”
然後他興致勃勃地招呼他們,“快來看,報紙真好看,這麼多有意思的報道,我舍不得隻買其中的幾張,就都給買回來了。”
他眼神晶亮,“這樣我們所有內容就都能看到了!”
李司戰略閉眼,王武忍耐握拳。
一個宿舍兩笨蛋,這日子真是過不下去了。
他倆不發一言,直接視章散與他的寶貝報紙於無物,準備回去照顧闕山那個雖然腦子不太靈光,但好歹是屬於正常範疇的笨蛋了。
章散見他們轉身就走,十分著急,他伸出手,“哎~你們還沒看呢,怎麼就走了啊,我跟你們說,真的很好看的……”
李司和王武加快了腳步,像是後麵有鬼在追似的,匆匆忙忙回到了闕山身邊。
闕山疑惑,“你們買個報紙怎麼去這麼久?”
李司神色不明,“等你看見章散就知道了。”
闕山:?
這是什麼意思?
他們沒再回答他的疑惑,好在章散也很快就追來了。
闕山就大老遠看到一個人,舉著展開來比他上半身都大的報紙,厚厚的一遝報紙,在風中迎風招展著向他跑來。
像一株花枝招展的菊花。
還是黑白色的。
風一吹,報紙“嘩啦啦”地響動,波濤似的在那人身前起起伏伏。
“啪啪啪”地一下又一下打在他的臉上。
那人左閃右避,艱難地躲避著報紙的扇臉襲擊。
闕山凝神細看,想要找出那人的臉有沒有被扇出紅印。
李司和王武無言地看著兩個笨蛋上演的這一幕經典之作。
就,很適合大晚上,很適合深夜,很適合在街頭表演這種常人難以理解的行為藝術。
名為——《永恒的菊花》。
闕山看了半天才發現那人是章散,他終於理解李司剛才那副表情是怎麼回事了。
那是一臉菜色啊。
不用照鏡子,他都知道自己現在是跟李司一樣的同款菜色。
這簡直——尬出天際了。
三人紛紛扭過頭,不忍直視。
李司跑到他們跟前,停下來,把報紙放到地上。
他雙手叉腰,橫眉冷對,“你們怎麼都不等我啊?也不幫我拿東西,有你們這麼做舍友的嗎?”
王武涼涼道:“是誰商量都不商量一聲就買這麼多報紙啊?”
章散原本囂張的氣焰萎靡了下去,但他還是強撐著道:“這真的好看,不信你來看!
”喏。”他從地上抓起一份報紙,把正麵懟到王武眼前。
王武帶眼一瞄,眼神就直了。
王武:xx球星宣布即將更換俱樂部欸!
但他還記得自己剛才的主張,迅速把躍躍欲試的眼神收了回去,轉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四處亂看,遊移不定。
章散瞪他一眼,故技重施,把報紙懟到李司麵前。
李司瞥了一眼,不感興趣地收回目光。
章散挑了挑眉,換了一麵。
李司眼睛不經意間瞥過去,這次立馬就黏上了。
李司:xx科技成果即將發布欸!
但他咽了咽口水,艱難地守住了自己的本心。
章散皺皺眉:嘖。
怎麼都這麼防備。
他將視線投向最後一個人——闕山。
正好,他這裡有非常針對的針對性措施。
他微微勾起嘴角,先是蹲到地上換了一份報紙,然後雙手拿著新報紙背到身後,走到闕山麵前,慢慢從身後打露出了報紙的某一頁。
上麵赫然印著,青豆的照片和專訪。
闕山就像一塊鐵片,“呲溜”一下就被富婆這個吸鐵石給吸引過去了。
章散手拿著報紙左右移動,闕山的眼睛也就跟著動,但無論怎麼動都是追隨著那篇報道的方向。
章散:這個宿舍我還是能拿捏住一個人的。
李司&王武:菜雞互啄。
不再逗他,章散直接把那張報紙遞給闕山,他就捧著報紙如饑似渴地讀起來。
那篇文章還挺長,李司看時間真的差不多了,拍了拍闕山,“真的不能再等了,該休息了。”
闕山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捧著報紙跟他們去找躺椅,仗著深更半夜沒人看見,他們還把幾個長椅拖到了一起,排排放,準備挨著睡。
闕山全程乖巧地任他們安排。
報紙實在多,他們給自己鋪了一層又一層,還能從頭罩到尾。
一切都拾掇好,他們齊刷刷上了椅,一個個掖好蓋著的報紙,然後就安靜地看著天空。
“城市裡沒什麼星星啊。”章散頭枕著胳膊,發出感歎。
“嗯,但也還是有幾顆的。”王武仔細觀察頭頂,這麼回答道。
“看起來還挺不錯的,”闕山一個個看過去,“長得有點像青豆,都是亮晶晶,很可愛,讓人很向往,但是又很遙遠。”
幾個人都沒理他。
戀愛腦,沒救了。
李司開始給他們科普各個不同的星座。
他一個個比劃,指出哪個是仙女座,哪個是天鵝座,哪個是獵戶座。
“哇,李司你連這個都知道啊!”
“家學淵源。”
“真的很好奇你到底什麼家族的,怎麼就不能告訴我們呢?”
“就是不能告訴。”
“好吧好吧,那你繼續說……”
青春洋溢的聲音慢慢回蕩在夜半的公園裡,這大概就是年輕的樣子吧。
******
青豆垂眼,慢慢抿了一口茶。
嘴角勾起極細微的笑意。
陳總已經相信了她的說辭,以後大概率不會再多關注碧水雲天這個項目,隻會一廂情願、自以為是地認為隻是小孩子的過家家。
真是個蠢蛋,好對付得很。
青豆輕輕“嗤”了一聲,諷刺意味十足。
盛總態度還不明朗,不過看起來是支持那一派的。
也不奇怪,畢竟所有人都知道他比起一家公司的總裁,更像是個造林家。
想到這,青豆的笑容多了些真摯的意味。
她就喜歡跟這種表裡如一的人打交道。
如果有點理想主義那就更棒了。
所以盛總,還需要繼續試探。
齊總嘛……雖然很不願意相信,但事實好像就是,他有彆的心思了。
以前她爸在時,齊總不知道跟她家處得多親厚,怎麼,現在一換成她這個小的,就翻臉了?
彆以為她沒看見他和陳總那些眉眼官司,看樣子勾搭不是一天兩天了。
要不是她突然想改革綠化指標,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他們是不是還準備在背後偷偷聯手,整垮她啊?
真以為她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孩子,隨便整整就能鬥垮她的公司嗎?
嗬,真是自視甚高得可笑。
到底什麼時候這些老東西能更新更新自己的觀念啊?現在不是他們那些天天吹噓“吃苦耐勞”“經驗優先”的年代了,輕視當代年輕人,真的是非常愚蠢的自尋死路的做法啊。
青豆掩下眼底對這些迂腐的老家夥的輕蔑,再抬頭,又是最真摯最無辜的笑容。
對他們的心理有了些許猜測之後,她也不想再跟他們兜圈子了。
她直截了當問:“不知道各位老總,對我們公司的新項目,是個什麼看法?”
陳總隱隱不屑道:“不就是小孩子想實現夢想的做法嗎?還能怎麼想。”
他也許自以為把情緒掩藏得很好,其實全都透露出來了啊。
超級、明顯啊。
高傲的成熟的有經驗的老道的總裁,其實是這麼淺薄無知的人呢。
青豆在心裡哼笑一聲。
她轉頭看向齊總,“不知齊總是不是和陳總一樣想的?”
齊總笑了起來,開始跟她感歎往昔,“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現在都到了能通過自己的能力實現夢想的時候了,我也老了,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說著,他站起身,“來,以茶代酒,敬你成長一杯!”
青豆順從起身,笑眯眯跟他碰了一碗茶。
她是聽出來了,這齊總,想裝傻充愣。
也裝作陳總那樣,對她是在給自己圓夢這個說辭信以為真。
但他千年的狐狸,哪裡是鼻子裡插兩根蔥就裝得成象的?
表麵上相信的樣子更是透露出他完全沒相信好嗎?!
青豆都要笑出聲了,真的就像她爸說的那樣,完全是小學雞打架,互扯頭花,她來到這個戰場,屬於是降維打擊了。
她沉悶了一晚上的心情終於好了一點,正好這時服務員上菜了,她展顏一笑,“都早就餓了吧?那我們就開飯吧?”
這時,盛總笑盈盈道:“在吃飯前,我也老老實實表個態吧。”
“我可是很支持這個項目的,要知道,我跟你有一個夢想哦~” 他對著青豆眨眨眼。
青豆get到了他的意思。
這個“夢想”,有兩層含義。
但他兩個意義上,都跟她有同一個夢想。
青豆感覺心情愈發好了起來。
即使她做好了戰鬥的準備,與整個行業對抗還是會讓人心裡發怵,但是如果至少有一方也站在自己這邊,那麼這種不用孤軍奮戰的感覺真的會讓她感覺很棒。
於是她也衝著盛總,呲著牙笑了一下。
旁邊的齊總陳總看他倆這有來有回的互動,相互對視了一眼。
齊總:總覺得他倆在打什麼啞謎。
陳總:我倆不也是嗎?
齊總不對視了,他覺得很無語。
說實話當初要不是沒人可以合作了,他才不想選這個蠢蛋。
現在後悔也沒用了,隻能他一帶小給他帶著。
要是有個條件更好的,他才不選他。
齊總憤憤叉著眼前的肉。
吃飯的時候沒再聊什麼工作事業,就隻是互相寒暄了一番,甚至多數是幾個老總在說話,青豆隻埋頭苦吃。
她表示對這種狀態很滿意。
青豆:可以做社恐,誰願意做社牛呢?
但有些時候她還是願意做社牛的嘿嘿。
比如在跟她的小男朋友在一起的時候。
現在闕山在乾什麼呢?
青豆出神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