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笑語微微有些意外,她沒有想到這會許揚恪會開口幫她說話。
雖然她是辦法說服許老爺子的,但是若是許揚恪開口幫她,那自然會少許多的口舌。
許老爺子也納悶,一向不愛插嘴的許揚恪如今怎麼也幫起這小丫頭說話了。他問道:“你倒是說說什麼理由?”
其實許揚恪並沒有想那麼多。
在他聽到江笑語要被武安王調去天命軍時,還有一絲的遺憾。畢竟在他看來,江笑語屬實算上一個可造之材。
最起碼在許家軍這段時間的表現,江笑語完全可以算得上是有天賦。雖然經驗是欠缺了些,但是悟性這個東西是擋不住的。
有時許揚恪甚至想過,若是江笑語真的是許家軍中的人,那許家軍的麾下就又多了一員良將。
他同許老爺子回道:“父親,我能看出外甥女是要做大事的人。與其將她拘泥於一方小城,更是要將她放出去闖闖。”
說著他看向江笑語的眼神帶上了些欣賞。
江笑語也沒有想到這個沒有見過幾麵的舅舅對賬單的評價會如此之高,她抬頭同許揚恪對視上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肯定。
舅甥二人聯合起來給許老爺子灌迷魂湯,老爺子也無可奈何。
但是即使這樣,老爺子還是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今日這事我雖是同意了,但是笑語你還是得答應我幾個條件。”
不知道老爺子會提出什麼要求,江笑語諂媚道:“我頂頂好的外祖父,您先跟孫女說說什麼要求?”
許老爺子哼了一聲,他就知道這個鬼丫頭不會一口答應下來。
“第一,你隻身一人帶著隊伍前往潯陰郡我是不會放心的。洪災這東西,可不是鬨著玩的。我會讓你遇安表哥跟著你一起去,到時候有他從旁協助,我也能放心些。揚恪,此事你怎麼看。”
見許老爺子提到了自己的兒子,許揚恪點頭道:“遇安也是需要些曆練的,剛好讓他跟著笑語,二人一起,也好有個照應。父親所言極是”
江笑語也覺得可行,畢竟她雖不了解許遇安,但是兄長了解啊。她作為兄長的副官還是許家的孩子,自然可以放心。
隻是許遇安不是在天命軍中任職嗎,怎麼天命軍中的人許老將軍竟也能調動嗎?
還未等江笑語深思,許老爺子立即提出了自己的第二個要求。
“其次,此次潯陰郡一行,你必不可以身犯險。幾月前你在汾城的事跡外祖父也聽你的母親說了,當時外祖父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可是疫病,弄不好真的會死人的。此次若是真的發生了水患,隻會比先前更凶險。我要你答應外祖父,凡事量力而行,否則說什麼我也不會同意的。”
無論怎麼說,老爺子還是將江笑語的安全放在了第一位。江笑語自然也知道老爺子的良苦用心,立馬從善如流的答應下來。
“最後一點,我會同你的父王說,此次從許家軍中也撥出一些人共同前往潯陰郡。到時候天命軍和許家軍的兩邊人手組成一支隊伍由你帶領,再由許遇安從中協助。”
江笑語疑惑道:“可是天命軍同許家軍不是兩隻軍隊嗎,如此融合,不會出什麼差錯嗎?”
許揚恪答道:“這你無需擔心,雖說天命軍和許家軍是兩支不同的軍隊。但是許家軍生於月城,此生駐守邊疆。而雖說天命軍隸屬皇室,聽皇室差遣,但是在你父親來到月城後兩者本都屬於你父王的管轄,所以說有事並不分你我。”
聽許揚恪的口氣,好像許老爺子一家是完全不知道的武安王的想法的。甚至對武安王的做法根本毫不知情。
在他們心中,武安王除了他麾下的天命軍,也是統管整個邊竟一帶的將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以武安王管許家軍的事情是天經地義的。
幸好的是,武安王看著還挺尊重許老爺子的,許老爺子在武安王麵前也是說得上話的。
並且即使武安王能插手許家軍的事,許家人對許家軍的事是也沒有喪失華語權。
江笑語突然聯想到如果這麼一來,若是直接將自己父王的打算告知外祖父,那麼外祖父會作何反應?
不過想了想江笑語還是覺得這件事情不可操之過急,一來是江笑語還不知道整個許家是如何打算的,若是武安王府真的要反,許家作為姻親自然會卷入其中,到時他們又會如何自處。
二來,明顯現下自己的父王武安王江順是並沒有將打算告知許老將軍的,若是他刻意瞞著,你們必定是有自己的打算。若是江笑語就這麼大咧咧的告訴了許老爺子,必定會打亂江順的計劃。
三來,若是許家真的對武安王的做法有很大的意見,你們以目前江笑語的處境,完全做不到平衡二者之間的關係,甚至被逼著站在一方的對立麵。
以上無論是哪一點照進現實,都是江笑語不想看到的後果。
與其如此,她不如繼續從中試探,等待時機。她可不想落得個江笑語之心人竟皆知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看似這些事許老爺子對她提的要求,但是實際上都是在為她好。
江笑語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麵對許老爺子的良苦用心,江笑語的心裡仿佛湧入了一股暖流。
“謝謝你外祖父。”江笑語發自內心的同徐老爺子說。
“去去去鬼丫頭,知道你無事不登三寶殿。趕緊回你的武安王府去,我倒是巴不得你日日給我找點事情做,否則老爺子我一把骨頭天天閒的都要散架了。”
許老爺子佯裝嫌棄的趕著江笑語。
江笑語也調皮道:“舅舅你看外祖父,剛到月城的時候叫我乖孫女。這才不過一個月,我就成了鬼丫頭。外祖父你這臉變得也太快了吧!”
此言一出,就連一向不苟言笑的許揚恪臉上都浮現了笑意。
祖孫三代溫馨的場景並沒有持續很久,許老將軍就以許揚恪和江笑語太吵擾了他清靜為由將二人攆了出去。
不過想比較而言,許揚恪完全算得上是冤枉,因為他站在旁邊根本就沒有說幾句話。
待出了遠門,江笑語正要同許揚恪告辭,卻被許揚恪叫住了。
“笑語你且隨我走一走吧。”
見許揚恪叫自己,江笑語雖有些疑惑,但也沒有推辭,也是猜測自己的舅舅怕是察覺出了什麼想要跟自己談談。
作為一個行武之人,許揚恪自然學不來那些拐彎抹角的說話,他便同江笑語開門見山道:“作為一家人,舅舅便直接問你了,你如此在天命軍和許家軍中不停地走動,是有什麼樣的打算?”
對於許揚恪如此直接的問法,江笑語並不覺得意外,好似整個許家人都是這麼個性格。包括自己的母親,也是直來直往的人。
並且她如此明顯的活躍在天命軍和許家軍之間,做事做人都從不低調,就是沒有想過瞞著自家人什麼。
江笑語直接回答道:“想變強,更想保命。”
許揚恪並沒有料想到江笑語會是這麼個回答,在他看來,江笑語即使是被獨留京城八年,也沒有到命在旦夕的地步。
但是又看著自己這個外甥女的神情,仿佛不似作偽。
他本想問一問江笑語此話從何說起,但是又覺得,或許問了以後會將江笑語從前的傷疤再一次的揭開。
無論怎麼說,在許家人心裡,江笑語都是他們自家人。在麵對自家人時,許家人總是格外的關心又護短。
終於許揚恪還是歎了口氣說道:“舅舅能看出來,你雖然年紀小,但是野心大的很。而且很多地方你要比你那些個兄弟們都強得很。堅韌有恒心都是你極難得的優點。但是舅舅還是希望你不要忘記自己的本心。”
本心?
乍然聽見這兩個字,江笑語竟然也有些恍惚。自己做這一切,最開始好像隻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家,保護住自己的家人。
但是後來卻發現,自己一直仰望的父王,早早的就決定好了要犧牲自己。
所以如今看來,自己的本心究竟是什麼呢?自己做這一切就是要為了什麼呢?
江笑語一時間答不出話來。
看著江笑語第一次在自己麵前露出這種神情,許揚恪不禁有些心疼這個十七歲的小姑娘。
像她這個身份的女孩子,在這個年紀本該無憂無慮的在父母的庇佑下成長,而江笑語卻被逼承擔起了這麼多。
他歎了口氣柔聲道:“無論怎麼說我們都是一家人,笑語你不用一個人將所有東西都抗在自己的肩上。有什麼難處可以來同舅舅說,有舅舅在,舅舅會幫你。”
即使聽到許揚恪這樣的話,江笑語也僅僅是內心有些觸動。
畢竟她早已習慣把所有的事情都抗在自己肩上,有什麼困難第一時間自己想法子解決,若是讓她學著去依靠誰,她一時間也很難做到。
在她心中,能靠得住的,從來隻有自己。
雖然她的性格如此,但是她對許揚恪的這番話還是發自內心的感激,她也確信許揚恪定是能做到自己對江笑語的承諾的。
“放心吧舅舅,如果真的遇到難處。笑語定是不會同你客氣的。”說著江笑語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感激的笑容。
待江笑語走後,許揚恪還是有些心酸。不知道這些年來江笑語究竟遭遇了些什麼,養出了她對誰都如此防備的性格。
接下來的日子裡,江笑語在認真的同江淮川學習軍中事務的同時,也了解了天命軍中的大致情況,然後便踏上了前去潯陰郡的路。
與此同時遠在長安的趙澈也收到了江笑語的回信。